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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子将战战发抖,浑身冷汗,惊的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俞迟冷哼一声,朝着白逸云挥了挥手,白逸云淡淡点头,径直走出了书房。俞迟慢慢的走到俞子将的身旁,托起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你平日作为,已让百姓们对你积怨深重。如今,顾将军的儿子也被你狠狠侮辱。父王已管不了你,后果如何,你自己承担!”决绝的言辞,击碎了俞子将心中那最后一团希望的火焰。
第8章
“父王,不要!我是您唯一的儿子,您不能不管我啊!父王”俞子将从惊吓中醒觉,抱住俞迟的大腿苦苦哀嚎,仿佛死死抱住坠落悬崖前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俞迟猛地一把推开自己的儿子,厉声道:“管你?就是因为管你太多才让你愈发的骄横霸道,罔顾国法!若非我在打点一切,你早就被抓进牢里了!今天强抢民女,明天纵人行凶,你做的事情哪一件不是你老子给你摆平的?你还真以为没有人敢去府衙告你是不是?”听到自己的罪行一桩桩一件件地被父王说出,俞子将面如死灰,无言以对。
俞迟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我本以为,你会适可而止。却不料,我的纵容却让你愈陷愈深”语气沉痛,道不尽心中的失望与悲哀。俞子将连忙爬到俞迟身前,狠狠扣头,连声哭诉:“父王,孩儿知道错了,孩儿再也不敢了!”声音悲切,涕泪纵横,若让百姓看到谁会相信这就是那个整日张扬跋扈的俞大世子。
就在此时,白逸云推门而入,淡淡道:“王爷,事已办好。”俞迟默默地点了点头,蹲下身子擦干了俞子将脸上的泪,轻声道:“好了,别哭了。去换一身干净衣服,随我去将军府赔罪。”俞子将初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过了一会才意识到父王话里的意思:“这么说,您愿意帮我?”俞迟冲着他的脑门狠狠一拍,笑道:“傻小子,父王还能当真不管你吗?还不快去准备。”
“哎,谢谢父王,谢谢父王!”俞子将忙不迭地道谢,欣喜的都没有注意到屋门都没有开,便直接撞了上去。可是他却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傻笑了两声便开门跑了出去。
俞迟脸上慈蔼的笑容渐渐隐去,换上了一种高深莫测的微笑。“顾宗林,不知道你我的第一次见面,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呢?呵呵呵”白逸云依然表情淡漠,静静地立在旁边,只是他的眼中却闪过一丝不为人知的异样光芒。
顾尘轩三人从茶楼回到将军府的时候,日已薄西。他们偷偷地从东门潜进院中,发觉四下无人,心中一喜,以为今天下午的偷玩计划圆满成功。正要欢呼庆贺的时候,不料一只素手突然拧住了顾尘轩的耳朵。
“好小子,又跑出去偷玩,这次还把茵儿拐跑了。你不是受伤了吗?”顾夫人柳眉倒竖,气势袭人,手里暗暗加大力度。“哎呦呦,娘,疼啊,快住手啊。”顾尘轩吃痛,连忙求饶。墨语茵本以为顾夫人是一位娴静温柔的淑女,没想到发起火来竟这般可怕,当即被吓的躲到了顾有用身后。
顾夫人似乎发觉到了墨语茵的闪躲,连忙收起怒容,挂上温柔甜美的笑容柔声说道:“茵儿别怕,叔母是因为担心你尘轩哥哥伤情恶化才会生气,叔母不会这样对你的。”墨语茵乖巧地点了点头,不过顾有用却是露出了半信半疑的表情。哪知刚显出对顾夫人‘不忠’的样子,立刻便遭到了‘背叛’的惩罚。“有用,轩儿年纪小不懂事你也不懂吗?那就麻烦你去柴房把柴砍完,好吧?”
许是怕再吓着墨语茵,影响在未来儿媳妇心中慈祥和蔼的形象,所以这次顾夫人是微笑着说出了对顾有用的惩罚。可是顾有用何其机灵,他当然看出了顾夫人慈爱面具的背后还藏着一张赤面獠牙,还有那句未曾说出的话——砍不完不许吃晚饭!
俗话说,君要臣死臣想不死都难。面对着这位掌握将军府实权的夫人,顾有用二话不说,径直飞奔向柴房。若晚上一步,谁知道又会有什么变相的处罚。墨语茵没有了顾有用这面肉盾,心中登时没了底,连忙跑到了顾尘轩背后暂作隐藏。显然在她心中,顾夫人已经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和善了。
顾夫人本想再训斥儿子几句,可是看见墨语茵胆怯的样子,转念一想,算了,既然他可以带着茵儿偷跑去玩,身体自然是没什么事了,我还担心什么?想到这里,顾夫人也就放下了手,重新恢复到端庄贤淑的站姿。站好后还不忘给墨语茵眨了眨眼,不过带来的却是茵儿背后莫名产生的一股凉气。
顾尘轩早就习惯了母亲这时温柔时凶悍的特点,也就没去在意什么。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之后,不经意问道:“娘,爹呢?”。听到顾尘轩询问顾叔叔,墨语茵忙从他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似乎也是询问父亲的下落。
顾夫人随手理了一下发鬓,说道:“你们的爹正在后花园下棋呢,都一下午了,可还是那么兴致勃勃。唉,轩儿啊,你以后可不能学你爹,有了朋友就不管妻子了。”说完还有意无意地朝墨语茵瞥了一眼。顾尘轩并没有注意到顾夫人的眼神变化,什么都不想就随口答应了下来。顾夫人见状心中微叹,宗林啊,轩儿和你当年一般愣头愣脑,粗枝大叶,真是傻到一定程度了。只是不知,和你这样相像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
“阿嚏!”正在花园凉亭中的顾宗林忽然打了一个喷嚏,手中的棋子都差点掉了下来。墨老爷轻轻一笑,打趣道:“怎么,有人在骂你不成?呵呵呵”顾宗林揉了揉鼻子,没好气的说:“就算是有人骂我,恐怕也是你吧。都输了一下午了,心怀怨怼,我倒也理解。”
墨老爷闻言哈哈笑了两声,说道:“说真的,我还真感觉老天挺不公平的。你说说你人长的俊俏,武功兵法盖世也就罢了,偏偏在我最擅长的棋道方面也被你高出一筹,你让我以后怎么和你交友?”话中虽颇有些醋意,但是任谁也听得出来,这是至交好友间的玩笑打趣。顾宗林微笑不语,专心下棋。墨老爷也兀自笑了几声,便重新回战棋局。
落日楼头,夕阳的余晖总是别样温柔。徐徐微风,凉亭对弈,偶有举杯饮茶,笑谈随意。远远望去,恰是一派古画写意。人生得一知己,谈天下棋,岂不足矣?
顾夫人带着顾尘轩和墨语茵轻轻的走到亭中,静静地站在周围看着二人下棋。顾宗林气定神闲,悠然落子。反观墨老爷,额上微汗,每下一子便要思虑良久。两者棋艺,高下立判。墨语茵一双美目紧紧的盯着棋局,似乎对态势很是不安。
顾尘轩凑到她的耳边,轻轻询问:“你看的懂棋?”墨语茵点点头,轻声回复:“会一点,我爹从小就让我学习琴棋书画。虽然我学的不好,但是还都略微知道一些。”顾尘轩暗地里不由得对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妹妹佩服起来,要知道他自己可是一见围棋便头大,看见那密密麻麻的棋子心中还有些莫名的恶心感,不知为何。
墨语茵在顾宗林落下一子之后,面带失望的说道:“爹爹,你输了”墨老爷统观棋局,思虑之后长叹一声,苦笑着把手中棋子放回棋罐中。“唉,对战十三局,我却只胜三场。呵呵,自此再不敢自诩棋艺高超。”
顾宗林随意摆手,淡然道:“下棋对弈不过修心娱乐,输赢又何必在意许多?”墨老爷本性豁达,况且败于至交好友之手,心中自不会过分执着。“我也不过说说而已,无妨的。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便过去了,当真如白驹过隙。”
顾宗林遥望天边夕阳,心中也不禁多了几分感慨。这一生汲汲,只不知可有这片刻对弈来的畅快顺心?顾夫人走到顾宗林背后,轻轻的把手放在夫君的肩膀上,柔情似水地看着他。墨老爷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身子,抱拳道:“天色已经不早,我也该走了。大家都住在城东,相距不远,若有闲暇多去我那坐坐。”
顾宗林正待回话,谁知顾尘轩倒是急急忙忙的应承道:“好啊好啊,我会经常去找茵儿玩的!”墨语茵本来还在为就要离开而暗暗伤怀,如今听到尘轩哥哥会经常去找自己,心中登时笑逐颜开。顾宗林他们听到,也是暗自开怀。墨老爷笑道:“好!茵儿平时也没什么朋友,轩儿你可要多来陪陪我这个女儿。”顾尘轩重重点头。
然就在此时,门童忽然来报:“老爷,辅政王前来拜访,现正在大厅等候。”
“辅政王?”顾宗林眉头微锁。心道平日里与他并无深交,怎么今日突然到访。他虽不知何故,但顾尘轩和墨语茵的心中却都打起了鼓。两人不约而同想到了下午那个嚣张跋扈的世子——俞子将。
墨老爷本就不愿与朝中官员有什么交集,如今听见王爷到访,连忙道:“既然王爷到访,贤弟快去看看吧,许是有什么要事相商。我和茵儿从旁门离去便是。”顾宗林点点头,抱拳道:“好,改日必当登门拜访。”说罢,墨老爷便拉着墨语茵离去。只是墨语茵还时不时地回头看顾尘轩一眼,众人都以为她是因为舍不得顾尘轩才会这般,墨老爷还一边走一边安慰着她。但是只有顾尘轩心里清楚,也察觉到了她眼中那抹深深的忧虑。
顾宗林带着夫人儿子到了客厅,与王爷行礼问好,然后各分主客坐下。俞子将看见顾尘轩后,眼神躲躲闪闪,惊疑不定。而顾尘轩也感到分外尴尬,心中不停地打着鼓。
“不知王爷今日到此,所为何事啊?”俞迟闻言连忙站起身来,恭声道:“老夫今日前来,是为我这不肖儿向将军请罪的。”顾尘轩一听这话大吃一惊,心中打鼓更甚。请罪?他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顾宗林见状连忙站起身,上前扶住俞迟,疑道:“王爷何出此言?”俞迟长叹一声,说道:“看来是令公子大度无量,所以未曾将小儿劣行告知将军。今日下午,令公子于城西忘归茶楼饮茶,我这逆子不分青红皂白非要抢占公子的雅间,更招呼手下对公子大打出手。幸亏公子少年英雄,未曾受伤,否则老夫真是难辞其咎啊。”
顾尘轩讪讪地挠挠头,偷偷地瞄了父亲一眼。却看见父亲也在看着自己,不过眼神中却有些许愠怒,吓得他连忙低下了头。“王爷所说都是真的吗?”顾宗林冷厉的声音飘到了顾尘轩的耳中。
顾尘轩默默地点了点头。“逆子,还不跪下!偷跑出去暂且不提,你竟还和世子起了冲突,当真放肆至极。”顾尘轩见父亲发了火,连忙跪下。而俞子将在一旁看到顾尘轩出糗,心中不禁暗暗窃喜。你是大将军的儿子又怎么了,到头来还不是要跪下认错。这就是你得罪本世子的下场!他恶毒的本性又再度暴露了出来。果然应了那句话,狗改不了吃屎。
第9章
俞迟见顾宗林责骂儿子,连忙上前阻止:“将军不可,今日错在我这逆子张扬跋扈,与贵公子无关啊!你这逆子,还在旁站着,给我跪下向将军认错!”俞子将陡然一惊,连忙下跪。谁知就在此刻,顾宗林上前一步直接便扶住了俞子将的腰,霎时间便阻住了他下跪的力道。
然后转过身来,向着王爷抱拳道:“王爷不必如此。小儿莽撞,惊扰世子,末将在此替小儿向王爷赔罪了。”说罢便是一礼。顾尘轩看在眼中,心里却十分不服。
俞迟连忙上前扶起将军,好言道:“将军如此可就折煞老夫了!此事本就错在我方,将军岂可怪罪公子?而且为表诚意,老夫要送将军一份赔罪礼物。来人,拿上来。”顾宗林还未及阻止,白逸云便带着几个仆从,搬了一个大箱子进来。
“王爷,小儿鲁莽,我们又怎能收王爷大礼?”顾夫人见状连忙上前阻道。俞迟摇摇头,微笑着说:“夫人不必客气,这都是老夫应该做的。顾将军,请随我来看看这份礼物,这可是老夫的诚意啊。”顾宗林推脱不过,只好跟着俞迟走到箱子旁,慢慢地打开了箱子。
不过饶是顾宗林久经沙场,早已达宠辱不惊之境。如今看到这箱子里的礼物,也仍是不由的一惊,看了一眼之后便阖上了箱子。“这份礼物,是从下午那些与贵公子交手的奴才身上借来的。他们不知天高地厚,有此惩罚也是应当。如何,老夫的诚意可还够么?”
顾宗林心头一凛,看着俞迟颇有些高深莫测的笑容,却怎么也看不清他心中到底在想什么。仿佛有一团雾,若有若无地漂浮在他们之间。过得半晌,顾宗林点点头,一字一顿地说道:“王爷的诚意,果然深厚的很。”。
俞迟闻言轻声微笑,抱拳恭声道:“将军满意就好。如今天色已完,老夫也不便过多打扰,就此告辞了。”顾宗林抱拳以对,亲自将俞迟一行人送离将军府。
顾夫人见王爷已去,便把顾尘轩扶了起来,细心地替他拂去膝上的尘土。顾尘轩默默地站着,什么话也不说,仿佛在等着父亲回来对他进行最后的审判。顾夫人看到他垂头丧气的样子,心中也明白他心中所想,当下也便不说什么,径直走到茶几旁坐了下来。
过得片刻,顾宗林回到厅上,与他一起的还有刚才被顾夫人罚去劈柴的顾有用。顾夫人见到夫君回来,便起身迎了上去。顾宗林冲着她摇摇头,然后走到顾尘轩面前,伸出手拍了拍尘轩的肩膀。“轩儿,事情经过为父已由有用处得知,错不在你,不要多想了。有用,陪少爷回房休息,过些时候便来用晚饭。”
本以为会得到父亲责骂的顾尘轩,如今竟得到了谅解,不由得心内一松,随即便跟着顾有用回房了。顾尘轩虽没过多在意,但是顾夫人却清晰地看到了夫君眼中的隐忧。待尘轩走后,她便上前拉住夫君的手,轻声问道:“我们与辅政王并无来往,况且他在朝中专权蛮横,群臣无不畏惧。可是今天他怎么会如此谦卑,竟亲自来府上道歉。”
顾宗林长叹口气,缓步走到木箱前,轻声说道:“等你看过这箱中的东西,你便知道他今日来府到底是何目的了。”这般说着,便打开了木箱。顾夫人上前一看,大吃一惊,不自禁后退了几步。“这,这”顾宗林看到夫人如此吃惊的模样,与自己心中所料相差无几。
在这份满是俞迟诚意的木箱中,竟然静静躺着七个鲜血淋淋的人头!最醒目的,却是一个即便死后仍可清晰辨认满脸痞气的人头,正在瞪着一双三角眼,里面满是惊恐与愤恨,死不瞑目
顾宗林合上箱子,走到夫人旁边轻轻地把她揽到怀里。“俞迟此行,哪里是在赔罪,分明是在【创建和谐家园】。”顾夫人靠在夫君怀里,一双美目却始终盯着那个大箱子,似乎很是忧虑。顾宗林继续说道:“我本无意置身宦海,然而事已至此,我已很难独善其身。俞迟手段如此狠辣,他的野心已不仅仅是权倾朝野,而且还欲渗入三军,着实可怕”顾夫人一双娥眉也是颦蹙堆叠,心中尽是遣不完的愁绪。
暮色渐隐,天空又换上一身黑衣。清冷的月光洒了满地,即便是已入夏的夜里,狼牙月的照耀还是携满了寒意。
辅政王府,回廊之西。
白逸云靠着廊柱,手拿一壶酒,一边望月,一边自酌自饮。长发青衣,沐浴月光;清风自拂,何事怅惘?没有经历的人,永远不会理解一个人饮酒赏月的孤独与惆怅。一腔过往,在月色里徜徉;满腹伤怀,于酒壶中荡漾。
俞迟慢慢地走过回廊,手里的两壶酒溢出芳香。两人相视无言,白逸云将手中酒一饮而尽,随意把酒壶扔在了一旁。俞迟把酒递过去,白逸云接过又是一口长饮。俞迟见状一笑,也是长饮一口,靠在旁边的廊柱上静静望月,眼中竟也流露出一丝不为人知的孤独。这一刻,他们不是主仆,只是一对各怀心事的同道中人罢了。
夜里的风自在随意,逍遥地撩拨起隐藏在人们内心深处的愁绪,淘气的让人痛恨不已。许是耐不住夜风悲凉,俞迟拿着酒走进了回廊,靠着廊柱坐在了栏杆上。月光照在他已显斑白的须发上,替他道出了这些年不为人知的沧桑。
“夜风凉,你不必在这陪我。”白逸云喝了口酒,淡淡说道。
俞迟轻轻的抱住自己,仿佛如此才可以让自己暖和一些。不仅是身子,或许还有内心。“我并没有陪你,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只陪自己。”俞迟声音淡漠,随意地说。
白逸云闻言不禁笑了起来,说道:“你还是这样固执,固执地只能在心里容下你自己。”
俞迟举起酒壶,喝下一大口酒,不过倒的太猛,有不少都撒了出来。“我早就说过,我的心是一场炼狱,绝不能让任何人进来。否则如果受伤,那么后果自负!”
“后果自负”白逸云喃喃重复道。此时一阵风吹来,带起了他青衣的下摆还有飘逸的发带。“呵呵呵好一个后果自负。你的无情果然比得起璞月山顶那些万载玄冰。”声音冷冷,灼烈的酒竟也挽不回一丝暖意。
俞迟低下头,从怀里掏出一支雪白晶莹的发簪,上面还缓缓流转着几许寒气。“万载玄冰算什么?这只由璞月山顶那些玄冰所打造的‘冰玉簪’一直都放在我的胸口。十八年了,从她去世的那一天起,我的胸口就一直与玄冰相贴。它的冷,我早已习惯。”
白逸云转过头来望着那根‘冰玉簪’,眼神中第一次不那么淡然,反而有了一丝灼热的期盼。他慢慢的走过去,把手轻轻的放在‘冰玉簪’上,虽未触碰,但是已经感受到了彻骨的凄寒。但是他并没有不适的感觉,脸上反倒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没想到你还记得她。我本以为这些年你汲汲于富贵,弄权专横之余早就淡忘了一切。”俞迟听到这话轻声笑了起来,里面满含嘲讽与悲凉。“淡忘?哼哼哼你都没有忘,我怎么可能会忘。”说罢,将壶中酒一饮而尽,把酒壶使劲地扔向了天际。
“这些年,所有人都说我专横霸道,连你这般想我。呵呵呵,那又如何?我管你们怎么想!我所做尽如我所想,别人看法与我何干?”俞迟身形晃动,似乎已有了几分醉意。“对于一个心死了十八年的人来说,又有什么是值得放在心上的?”
在这片回廊尽头的小院子里,俞迟状如癫狂地向天诉醉,而白逸云则依然靠着廊柱慢慢喝酒,不过他的眼睛却始终不离俞迟手中的‘冰玉簪’。
“悟以往之不谏,叹来者亦不可追!我的未来就在过去,而我的过去,早已经湮灭在尘埃里”这位权倾朝野的辅政王,此刻却醉意朦胧地说着伤。有谁可以想到,这位刚刚被护国大将军顾宗林评价为‘可怕’的人,此刻竟是如此的脆弱不堪。
‘扑通’一声,早已醉了的辅政王摔倒在地上。白逸云淡淡地站在一旁看着他,并没有要去扶他一把的意思。但是片刻后他默默地叹了口气,似乎又转变了注意,走上前把他扶了起来。可是当他看见俞迟的脸时,他不由的愣住了。
往日的威严与凌厉再也无法从俞迟的脸上找到。他此刻的脸上,尽是深深的伤痛与哀愁,还有涟涟不止的泪水纵横。“你”第一次见到俞迟如此脆弱,白逸云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说不出口。但是他还是把俞迟拖到了走廊栏杆上,扶着他坐了下来。
俞迟靠着廊柱,泪眼迷离。他忘我的不断轻声呢喃,似乎在对着某个人说着什么:“我知道你喜欢安静,所以我下令王府外谁都不能大声喧哗,你高兴吗咱们初次相遇是在璞月山顶,我每年都去那里寻你可再也寻不到,是我太笨了吗那根‘冰玉簪’是你最喜欢的饰物,我每天都放在胸口,温暖地如你的手你爱这山河秀美我便要取了这天下尽数送你”
俞迟自顾自地说,白逸云在旁淡淡地听,可是他的心里早已是波奔浪涌。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年俞迟不顾众人拦阻,执意下令要城北噤声;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每一年的二月俞迟总会失踪十几天;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冰玉簪’,原来它早就被俞迟收起放在了他的胸口,【创建和谐家园】了他的内心
他到今天才深深明白,为何当初师妹会选择俞迟,而放弃了他。因为俞迟对师妹的爱,深到让人心疼
第10章
夜凉如水,流溢似风,却吹不散思念长虹。
焚香袅袅的闺阁里,秋心在窗棂下研墨,写一首寄往对方的歌。墨语茵倚着窗扉,遥遥望着天上明月,眼神中含着忧虑和思念。不知心中的人儿现在好吗?他的心中可在思念着谁?小女儿的心思总是敏感而细微,相思灼灼却不敢表露,痛苦而又艰辛地掩饰,周轮复始。
不过有些时候,非独姑娘如此,男子亦然。护国将军府现在就有这么一位,正在床上辗转反侧内心纠葛。
顾有用坐在椅子上,一边淡淡地看着正在床上打滚的少爷,一边悠闲地啃着苹果。顾尘轩翻来覆去,时而挠头时而倒立,一刻也闲不下来。就在他第九次倒立不住的时候,他终于从床上跳了下来,大步上前一把抢过了顾有用手里的苹果,狠狠咬了一口,说道:“你就知道吃!没看见我食难下咽吗?还不给我出出主意。”
食不下咽?也不知道谁正在啃我的苹果心中默默发牢骚的顾有用白了他一眼,径直走到桌旁又拿起了一个苹果,淡淡说道:“我能有什么主意?你喜欢墨家那小丫头就去告诉她呗,至于搞得这么煎熬吗?连饭都不吃,就知道抢我的苹果”
“看你那出息,吃个苹果就知道斤斤计较,还你还你。”说罢,顾尘轩就把啃完的苹果核扔给了顾有用,然后慢慢地走到窗口,眼带惆怅地望着月亮,似乎别有一番愁绪在心头。
“直接告诉她,你说的倒容易。我这不是,不是”顾尘轩低着头,使劲地扒着窗户,直弄得窗户‘吱呀’乱响。顾有用玩味地瞥了他一眼,提高音调道:“哟!莫非我们天不怕地不怕、人见人头疼鬼见鬼犯怵的顾大少爷害羞了?”
顾尘轩闻言脸上一红,连忙道:“谁害羞了?你才等会,你胡说什么你!我什么时候人见人烦鬼见鬼厌了?把话给我说清楚!”说罢,顾尘轩便冲上去和顾有用追闹了起来。这是他们每天睡前的必备活动,自顾尘轩记事起便鲜有间断,两人的情谊便在这十几年的打闹中日益深厚。
或许是顾尘轩有心事,所以今晚的打闹远没有往日那般惊心动魄。闹得累了,两人便并排坐在了屋外的台阶上,聊作休息。
顾有用揉了揉肩膀,说道:“说真的,平时你都是没心没肺的,今天我第一次见你有心事,看样子你真的已经不再是一个小孩了。”
顾尘轩闻言撇了撇嘴,小声道:“说的好像你很成熟似的,不就比我大了四五岁吗。”话虽如此说,但是在他的心里,顾有用确实是哥哥般的存在。只要有他在,顾尘轩的心里便觉得有了依靠,顿感踏实。
顾有用摆摆手,老气横秋地说道:“你还不要小看这四五岁。成熟与否或许就是一念差别”说到这里,顾有用突然沉默了下来,他的眼中也显出追忆的神情。“当失去时,才会明白何为珍贵。当你学会了珍惜,你就已经成熟。”
虽然这顾有用平时嘻嘻哈哈,天生乐天派一般。可是顾尘轩心里清楚,在他欢乐随意的面具下,还隐藏着一颗饱经风霜的心。“又想起你的父母了吗?”
顾有用闭着眼抬起头,深深呼吸夜里的凉风,让寒意沁入心脾。当他再度睁开眼时,脸上又是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态。“好了好了,怎么转到我身上了?还是说说墨家丫头”就在这时,顾尘轩的手突然落在了他的肩膀,如同轻轻的放在他的心上。
“在我面前,不用带上这些伪装。你我是兄弟,有什么事一起扛。”顾尘轩的话,字字都带着力量,温暖着顾有用作茧自缚的内心。这一刻,没有尊卑,没有主仆,没有隔阂;有的,只是两个年纪相仿的朋友;还有,同心同德的兄弟。
顾有用别过头去,暗暗地拂去眼中的水雾,然后便转过头想要说一些情深意重的话。谁知他还没有张开嘴,便被顾尘轩打断了。“所以啊,都一起扛了你就赶紧给我想想怎么才能追上茵儿吧!”蠢动的心瞬间僵硬,那一抹感动刹那崩塌,顾有用那满含情谊的双眼顿时在顾尘轩的话语中失去了光华。
苍天啊!我怎么摊上这么个兄弟,难道你给我的惩罚还不够多吗?顾有用仰天长叹,满腔怨愤。而顾尘轩仿佛无视了他的反应一般,依旧喋喋不休地追问:“我说你别不说话啊,都说是兄弟了,怎么你也得帮帮我啊你别走啊,话还没说完呢哎,那扇窗户是昨天刚换上的,你撞它干什么别再走了,那边只有一口井啊,你去那边干什么,喂”
就这样,夜幕渐渐深沉,所有人都在黑暗的安抚下安然睡去。额,除了将军府的极个别人,还是不提他们了
第二天,太阳还没有睁开眼,可是有一个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出了门,去找他那位已经想了一晚上的妹妹。
经过一晚上死皮赖脸地追问与纠缠,顾有用实在是难以忍受,不得已之下只好强忍着睡意给顾尘轩出了一些不成熟的建议。俗话说,日久生情,如果两个人可以经常见面,玩乐在一起,那么时间长了总会滋生一些情愫的。顾有用本身并没有这方面的经历,所以能出的也就这么一个主意。
顾尘轩听后顿觉有理,故而一晚上都在想今天要带茵儿去干些什么。好不容易地挨到天蒙蒙亮,所以顾尘轩连忙从旁门溜了出去。而给他出谋划策一晚上的顾有用此刻早已经趴到桌子上,死死睡去了。
护国将军府与墨家都在城东,两家相距并不遥远。只不过平时顾宗林常驻边疆,而墨老爷也是生意繁忙,所以两家并没有很多空闲时间经常走动来往。
顾尘轩来到墨府门前,却只见大门紧闭,似乎里面的人都还没有醒,心中不觉有些失望。“怎么大家都起的这么晚”他是心有牵挂,不念其他。浑然不查天色尚且昏暗,路上基本没有行人。
顾尘轩默默地坐到台阶上,抬头看看天,这才发现此刻还未及拂晓。“今日怎么天明的这么晚?平时我还没醒阳光就照进来了,怎么搞得。”顾尘轩抱怨了几句,又看了一眼紧闭的墨家大门,心里空落落的。视线流转,却见墨家的门墙并不很高,翻墙的念头立刻便占据了的脑海。
环顾周围,四下无人,顾尘轩嘿嘿一笑,便要翻墙。不过转念一想,现在怎么早,自己翻墙进去若是被人发现了恐怕有些说不清,万一给墨伯伯留下不好的印象就不好了。想到这里,顾尘轩又蔫了下来,只得又无奈的坐到了台阶上。
“都怪那个没用的顾有用!说什么要早点来找茵儿,害我在这傻等,气死我了!”顾尘轩蜷着身子暗暗咒骂。而被他咒骂的当事人此刻正趴在桌子上酣酣大睡,嘴角流满了晶莹的口水,时而还咂咂嘴,似乎正在梦中吃着美味。
就在顾尘轩百无聊赖之际,墨家大门忽然打开了,那一声‘吱扭’仿佛天下最动听的音符,瞬间勾走了他的三魂七魄。顾尘轩连忙起身跑到了门口,刚想说话,却看见站在门口的竟是墨老爷本人。
“轩儿,这一大清早地你怎么在这?莫非你也和我一样,有晨练的习惯?”这墨老爷虽常年经商,但却不同于一般商人丰满体虚,相反身体还比较强壮。原因无他,就是因为他秉持早睡早起的习惯,每天清晨都会于街上走动,呼吸一天中最清新的空气。
顾尘轩闻言挠挠头,说道:“墨伯伯,我不是来晨练的,我是想带茵儿去玩的。”墨老爷听完一愣,忽然开怀大笑起来,说道:“现在去玩?我的傻侄儿啊,现在连天都没有醒呢,你要带茵儿去哪儿玩啊?”顾尘轩讪讪一笑,不好意思地喃喃道:“额,是有点早啊,呵呵”
墨老爷微笑着摇摇头,说道:“没想到才短短一天光景,你便与茵儿这般要好了,真是不错。她素来体弱,鲜少出门,如果你能陪着她,那么她也不至过于寂寞。”墨老爷抬头看看天,远处天际已有些许发白。他低下头,对着顾尘轩说道:“她与我一样不喜赖床,这个时候应该已经起来了,你便跟着来喜去东院看看她吧。待我回来,用过早饭之后你们再出去吧。”门童来喜恭敬称是。
顾尘轩听见墨老爷已经应允,顿时心中大喜,忙点头不止。墨老爷看着顾尘轩远去的背景,嘴角不自禁咧开笑意,心中的一些盘算似乎已经有了着落。
诚如墨老爷所料,墨语茵此刻确实已经起床,现在正在丫鬟的服侍下对镜梳妆。“环儿,我这左眼怎么总是跳个不停,莫不是要发生什么事情?”墨语茵抚摸着左眼,面容上颇有些隐忧,心中又想起了那个昨日陪伴自己、救护自己的少年。“不知道尘轩哥哥怎么样了,有没有被顾叔叔责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