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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第二次在钟衡面前提到那天的事,或许从心底深处,我还是很想知道他当时忽然结束我们关系的原因。
但自始至终,钟衡都没有回答过我。
气氛微微凝滞的时候,有人敲门。
我抬眼看去,正好看到庄寒拎着果篮,抱着花走进来。
钟衡的眼神一下就冷了,庄寒就跟没看到似的,把东西放在床头柜上,又满脸愧疚地跟我道歉:「对不起甜甜,你手术那天我还在云南拍戏,今早刚坐飞机赶回来的。你还好吗?」
他目光扫过我手背发青的针孔,眼神里多了几分难过:「疼吗?」
「还好。」
认识时间久了,我已经习惯庄寒这种不加掩饰的热情。
但显然钟衡是不习惯的。
他坐在旁边听了一会儿,似乎忍无可忍地站起身来,淡淡道:「我去抽根烟。」
庄寒露出得逞的笑容。
钟衡走后,他才跟我说起自己这些天的际遇。
大概就是一位名导看中了他,邀请他去试镜,一部大制作的双男主之一。
我只给庄寒搭了座桥,后面如何攀登,他全靠自己。
我真心实意地夸他:「你比我当初强。」
庄寒眼神一闪,神情忽然微微黯淡下来:
「别这么说……我觉得如果你当时遇到的是另一个为你搭桥铺路的人,而不是那个钟衡,你会做得比我更出色。」
我笑了笑,没说话。
庄寒只待了不到半小时,就接到经纪人的电话,让他赶紧回公司。
他离开后,又过了很久,钟衡才走进来。
他紧抿着嘴唇,神情看起来并不愉快。
9
我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星期才出院。
出院那天,钟衡开车送我回家,却在半路接到一个电话。
他皱着眉头听了片刻,然后淡淡道:「好,我现在就回去。」
我转头望着他:「公司有事吗?」
钟衡微微点头。
「那你过去吧,把我放在路边就行,我打电话叫小林来接我。」
「不用。」
钟衡还是开车把我送到了楼下才折返,我盯着那辆车消失在视线内,这才拎着东西摇摇晃晃地上楼。
刚到家,静姐就打来了电话,说我母校外宣部的部长联系到她,希望能请我回学校做个演讲,激励这一届即将毕业的学弟学妹们。
我听得有些好笑:「他们怎么会想到请我?」
静姐沉默了一下:「毕竟你现在是一线了,影后压身,又有不少代表作,算得上实力演员了。他们要请你回去,也没什么奇怪的。」
是吗?
我还记得当初我跟着钟衡那段时间,骂我最凶的也是这群学弟学妹。
那会儿我上某综艺的热搜出来后,被点赞到最高的一条热评赫然写着:
「野鸡就别装影视学院的学生了,我们不认!」
下午静姐过来接我,开车回了学校。
大礼堂的灯光照下来,面前簇拥的花束被照得格外好看。
而我站在那里,讲不被虚荣迷了眼,讲实力和演技的重要性,全场掌声雷动。
结束后我跟静姐笑道:「我还以为会有哪个勇敢的学生冲上来骂我,『你也配说这种话』——」
静姐平静道:「快毕业的学生大多已经接触过圈子了,他们知道谁惹不起。」
从大礼堂出来,我们又去了趟院长办公室。
他客气地笑着跟我追忆了一会儿往昔,又拿出当年我在学校时留下的相册。
我眼尖地看到几张,是我们上专业课,还有我之前在校庆上唱歌时的照片。
客观来说,我长着一张娇美得有些甜腻的脸,但当时眉眼间的桀骜不驯,冲淡了那种甜,反而显得更加肆意和从容。
但那已经是七年前的我,是回不去的青春时光。
我看得有些出神,等回过神来,笑着问院长能不能把照片给我。
他答应下来,又感慨般说道:
「其实这是后来洗出来的照片了。当初最先放在相册里的几张,被一个想跟您合作的品牌负责人拿走了。」
我没想到还有这一茬,抬眼看过去:「什么时候的事?」
院长努力回忆了好一会儿,才有些不确定地说:「差不多三年前。那位先生,好像是姓……钟吧?」
我一时愣住。
钟衡?
他之前还来过我学校,要走了我的照片?
他想干什么?
心头疑惑万千,我没表现出来,只是笑着抽走了照片,又很配合地跟院长录了一段鼓励校友的视频,这才起身告辞。
回家的时候,我发现钟衡的车竟然停在楼下,过去敲了敲车窗。
结果钟衡下车的时候,手里竟然拎着一个硕大的行李箱。
「为了你的身体健康着想,我希望能搬来和你一起住。」钟衡凝视着我的眼睛,「像之前这种长期胃病导致的胃出血情况,不能再出现第二次了。」
我沉默片刻,眯着眼睛笑道:「好啊。」
钟衡就这样搬进了我家。
三年前我住在这里的时候,他只会偶尔过来住两天。
那时我曾经很委婉地问过他,要不要住在一起,这样我照顾他会更方便一些。
情欲的浪潮刚刚褪去,钟衡一下一下摸着我的头发,轻声道:
「阮甜,你是聪明人,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提了。」
这是警告了。
我心尖发颤,但仍然乖巧地垂下眼,软软地应声:「好的,钟先生。」
那时候的我多卑微,大概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三年后,钟衡会主动拎着行李箱站在我面前,告诉我,他要和我同居。
搬进来的第二天,钟衡就把我冰箱里各式各样的酒整理打包,丢进了储物间,又带着我去了趟超市,用各种新鲜食材塞满了冰箱。
和钟衡一起逛超市,这是我从前做梦也不敢想的事情,可它真真切切地发生后,我只觉得难过。
为曾经的阮甜难过。
我故意从货架上扫了一堆乱七八糟的零食丢进购物车,钟衡也没有生气,只是从容不迫地推着车,把东西一件一件归回原位。
等他推着只剩一瓶牛奶的空车朝我走回来的时候,我忽然觉得无趣极了。
只要我不在剧组,回家就是钟衡下厨。
我惊讶于分别的这三年,钟衡竟然学会了厨艺。
他却神态自若地做好了三菜一汤,招呼我过去吃。
菜色很简单,但也的确是我喜欢的。
曾经我趴在他肩头,醉醺醺地讲母亲过去是如何病态地操控我的人生——因为「有营养」,不喜欢的胡萝卜要吃满满一碗;因为「要节制」,所以我最喜欢的鸡翅只能吃两只。
「我小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以后成为大明星,赚很多很多钱,买吃都吃不完的鸡翅。」
在看到盘子里金黄的烤翅时,过去的回忆忽然滚滚袭来。
我捏紧筷子,在桌边坐了下来。
钟衡的厨艺很好,是那种与他身份不符的、令我惊诧的好。
我咽下一口小米粥,笑道:「分别这三年,钟先生倒是变得更贤惠了。」
他完全不介意我用这个词形容他,神态自若地把最后一块鸡翅放在我面前的小碟里:「喜欢就多吃点。」
我忽然就有些泄气。
其实我能察觉到,从我住院那天开始,和钟衡之间的关系就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最初我是带着不甘和怨恨接近他,想让他像当初的我一样,心动沦陷后再被丢下一回。
可钟衡不动声色,保持着他惯有的冷静和理智,一点一点,又把我拖进了回忆的漩涡里。
他好像总有这样的本领。
10
吃过饭,钟衡把碗筷放进洗碗机,等洗好后又拿出来一一擦干,放进消毒柜里。
做这一切的时候他始终有条不紊,甚至优雅得像在处理什么公司决策。
我靠在门框上看了一会儿就回了卧室,把前段时间从学校里拿回来的照片翻出来,挑了张我最喜欢的装进相框,放在了书架上。
那是大三校庆典礼上的我,扎双马尾,穿 JK 制服,抱着电吉他站在舞台上,妆容并不精致,可看上去无所畏惧。
我盯着那张照片出神地看了一会儿,直到钟衡走进来。
目光扫过去,他步履顿住。
我说不清那一瞬间,从钟衡眼中涌起的情绪到底是什么。
他只是走过来,从书架上拿起相框端详了片刻,然后说:「和你现在一模一样。」
我惊异于钟衡睁眼说瞎话的本领,勾着唇角道:
「钟先生,拍这张照片的时候我 20,现在已经 27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