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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元若枝自己亲历了一遭,即便难以置信,却还是相信,事实可能就是这么荒唐。
同时她又十分地好奇,聂延璋这种人,会怎么死?突得疾病?似乎也从未听说过他身体有病的传闻。
元若枝神游的功夫,马车便停在了清疏斋门口。
她人还没下车,便听得铺面里吵闹了起来。
一个面容端正,年至不惑,很儒雅的男人,正气势凌人地指责着面相憨实木讷的邓掌柜:“这本书我十天前拿来是什么样子,如今还是什么样子,一点都没修补好。这便是你给我的交代?”
清疏斋干的小营生,吃点祖传的手艺饭。
邓掌柜既是手艺人,也是斋内生意的负责人,比起旁的铺面的掌柜,他自然不够圆滑,便笨头笨脑地解释:“这、这原是胡掌柜送到我店里来,托我帮忙。我只说试一试,也没答应说一定给他补好。且他说,最迟今日是他来取,我怎知客人来拿,我如何能向您交代什么……不如等他来了再说。”
那男子才不管别的,他很恼火地道:“没这能力你开门做什么生意?我看你们清疏斋这招牌,不如砸了的好!”
邓掌柜顿时脸色发白,“贵人,贵主,这可不是小人的铺面,东家知道了要责怪小人的。您要讲道理!”
这位中年客人一看便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勋贵家的管事,习惯了训斥人,论讲道理,邓掌柜根本讲不过他。
元若枝大步子迈进去,笑盈盈一拜,语态端方而大气:“这位管事,请问铺子修补书籍出给您的票据可带了?”
袁管事闻声打量了元若枝一眼,好标志的小娘子。
虽然年纪轻轻又长得妖娆,眼神却十分稳重,颇有当家主母的风范,叫人轻视不得。
且这小娘子方才唤他管事,大约是认识他的。
他乃平康大长公主府内的大总管,能见过他的小娘子,至少是皇室宗亲或者封了爵位的贵女。
可他却从未见过这位。
且先不说他绝无可能忘记任何与大公主府有来往的勋贵后代。
这小娘子也漂亮得过分,委实过目难忘。
那么这位小娘子怎么会识得他?
小小古玩斋,还藏着这样一位眼力过人的小东家,倒是有点儿意思。
袁管事眉目缓和下来,递出票据,不咸不淡地说道:“别以为来了个姑娘家,便可以糊弄过去了。”
元若枝垂眉微笑,她扫了一遍票据,便双手奉还回去,说道:“您这票据是‘万宝斋’开的,我们这儿叫‘清疏斋’,您该到‘万宝斋’去要东西。”
她又问邓掌柜:“替胡掌柜修补这本书,收钱了没有?”
邓掌柜摇摇头,大家都是生意场上多年的老朋友了,相互帮忙也是有的,怎么会收钱呢。
元若枝再问:“也没有立字据?”
邓掌柜再摇头,这样的口头之约可太多了,要什么字据。
元若枝笑着回头看向袁管事,轻声问道:“您听见了?邓掌柜帮您补书,既没有收您的钱,也没有收胡掌柜的钱,只是义气之举。按理说,这本书我们都不该交给您,而是要还给胡掌柜。于情于理,您也不该找邓掌柜要个交代是不是?”
事情分辩的如此清楚,袁管事自知没有理由找清疏斋的麻烦。
但是却是胡掌柜让他来此处拿书的,他也懒得为了一本书再去找胡掌柜。
清疏斋不承担责任,那也得帮他跑跑腿或者让他省点麻烦。
袁管事刚要开口。
元若枝先一步声音清亮地道:“您也不用谢,这只是邓掌柜的举手之劳。我们开门做生意,自然和气生财,能帮则帮。”
袁管事抽了抽嘴角。
他并没有要谢的意思。
但小娘子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他再要求什么,就像是胡搅蛮缠了。
袁管事心里却不舒服。
四十出头的人了,竟叫一个小姑娘顶得说不上话。
他冷笑道:“既邓掌柜是义气之人,应承朋友的事,却闹成这个样子,这便是姑娘口中的义气?”
不光铺面的名声重要,邓掌柜本来就是吃这碗饭的,他个人的名声自然也很重要。
眼看着袁管事要砸了他一辈子的饭碗,他嘴笨,急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便求救地看了元若枝一眼。
元若枝气定神闲地道:“邓掌柜自然是讲义气的,不过胡掌柜就未必了。人家铁了心要坑害他,邓掌柜本性纯善,哪里防得住?”
袁管事来了兴致:“这话怎么讲?”
元若枝瞥了袁管事手里的书籍,徐徐陈述:“您这本书破旧的实在太厉害了,本来就难以修补。又是您为了区区一本书,亲自跑腿,想来是万分重要的东西。胡掌柜应当是知道您的身份,却无能修补好这本书,便不敢轻易得罪,才将这烂摊子甩到我们这儿。这不是故意坑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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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么回事!
几十年的交情了,胡掌柜居然会坑他!
没想到补书这等雅事里,也有这样的肮脏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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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进来多大会儿,她们家姑娘是怎么看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的!
袁管事也不由得眯了眯眼。
他本以为,可能高看了这位小娘子。
现在看来,却是小瞧了。
他倒是一点儿脾气都没了,反而有些说不出来的高兴。
许是和聪明人说话的一种愉悦感吧。
袁管事收起了票据和破旧的书,想起平康大长公主可能会责骂他,心情也不太好,便沉着嘴角说:“罢了罢了,的确是很重要的一本书,我还赶着回去复命,就不跟你这小姑娘纠缠了。”
临走前,他却是忍不住问道:“小娘子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元若枝直直地看过去,眼角眉梢皆染笑意,仿佛花苞顷刻间绽放开来:“管事想知道也容易,但是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袁管事好奇地扬了扬眉毛,心里却想还着,公主府里一掷千金娇养的花,也没有这样好看的。
元若枝指着袁管事手里的书,道:“将这本书转交给我们清疏斋修补,五日内归还给您。”
袁管事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很有些激动:“姑娘是说,你、您能修?”
元若枝点了点头。
这技艺都是祖传的。
她外祖家都会,她母亲也会,她怎么不会呢。
第5章 挑逆鳞
袁管事正为这本平康大长公主心爱的破书心烦,刚有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他岂能不觉得舒坦?
但是小娘子太年轻了,他有些信不过。
便问道:“你家邓掌柜都修补不出来,你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如何修补得好?”
元若枝说:“补书的技艺,自然是要经验老道,越娴熟越好,但有些时候,却是要越年轻的人做越好。”
袁管事不懂补书,也不懂为什么要年轻人来补才好。
邓掌柜上前来解答:“若放在五年前,这书我倒是能修的,只是如今年纪大了,眼睛大不如从前,修不得字体只有芝麻点儿大小的书籍。您这书上的字迹不凡,小人虽认出来是哪位大家的字迹,想来并非寻常书籍,自然不敢贸然下手。”
袁管事看了看邓掌柜的眼睛,的确是浑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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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管事还有些犹疑,原是说今日就要复命的。
元若枝在他沉默的时候,道:“反正也是要挨训斥的,最后办好了总比办砸了得强。”
袁管事:“……”
真不知道该夸小娘子聪明剔透,还是说她能言善辩。
罢了,小娘子的确也没说错,今日回去铁定是要挨骂的,何必不办好了呢。
袁管事留下书籍,与清疏斋新立了字据,支付了订金,严厉地说道:“五日后我来取,若还不能取到,你们店的招牌可真的别想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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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若枝却点头应下了一声。
末了袁管事道:“小娘子还没告诉我,是怎么识得我的身份的?”
元若枝指了指他腰间的对牌,笑说:“好精巧的对牌,还有不俗的檀木香。对牌上没有篆刻字,而是很奇特的花纹,普通的对牌都是要写府邸名号与物件名称的。想来您是要去贵府库房取十分特殊,又很重要的东西。这样的东西,主家怎么会交给宅子里普通的下人去做呢?”
袁管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腰间的对牌。
因为这对牌没有公主府的名号,并不显露身份,他出门出得急,一时没顾得上取。
倒叫一个小姑娘凭这一枚对牌看出了些子丑寅卯。
袁管事不禁笑道:“小娘子好眼力。我姓袁,你叫我袁管事就好。五日后,我来取这本书。姑娘可不要再叫我回府去挨骂了。”
“那是自然,袁先生慢走。”元若枝欠身送了送他。
邓掌柜合上双手,朝元若枝拜了拜,劫后余生地说道:“幸好姑娘来的赶巧,不然小的都保不住清疏堂的招牌。若有什么万一,那小的可真是对不住已故的郎太傅。”
元若枝扶起邓掌柜说:“这事儿怨不得您。谁能想到认识几十年的朋友也会狠心拉你去做替死鬼。”
提起这个,邓掌柜心里很难受,也很愤怒,他赤红着脸道:“等关了门,我要去老胡算账!”
元若枝淡笑劝阻:“那倒也不必。您看那位袁管事是好相与的吗?胡管事摆您一道没关系,也把袁管事耍的团团转——或许袁管事其实心里清楚胡掌柜的小算盘,但既被我揭开了,袁管事便不好装瞎。您好好儿地掌着铺子里的生意便是。”
邓掌柜即刻安下了心。
他微有些欣慰且崇敬地看着元若枝,止不住地笑,仿佛瞧见了当年他家小姐郞氏的模样。
邓掌柜笑呵呵地问:“姑娘这一次来,是想看一看什么?进里头去说。”
元若枝摇头道:“便不去了。我上了香回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我过来看一看账本,就回家。”
邓掌柜也不疑心元若枝是不信任他,反而乐呵呵地把账本拿过来。
元若枝心知邓掌柜是这么板正的性子,也不用多费口舌解释,略翻了翻账本,知道了个大概,这铺子的确是不赚什么钱的,略有盈余而已。
邓掌柜站在一边,也不好意思说什么。
生意的确不好,但是他也每天都尽力在做。
元若枝合上账本,也没说什么,只盯住邓掌柜爱护身体。
回去路上,又跟玉璧说:“回去了记得托人捎带一些鱼肝油给邓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