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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于拿走的,她都还是带回来修补,或者交给邓掌柜。
值得一说的是,这几日运气好,竟一次也没碰上太子。
聂延璋出入哪里都跟到无人之境一样,既不打招呼,旁人也不敢拦他。
元若枝有意提防,尽量不撞上他。
这日元若枝从公主府离开,可不巧,带着休息间里的丫鬟从二门走的时候,和带着陈福的聂延璋碰上了。
元若枝同聂延璋请了安。
玉璧玉勾双双跪下,在地上瑟瑟发抖,压根不敢看聂延璋一眼,哪怕只是瞧他衣服上的花纹呢。
聂延璋似乎急着进公主府,应都没应,直接就进去了。
元若枝很自觉地站起身来,跟着苏妈妈一起离开公主府。
玉璧玉勾两个到了马车上,便像煮沸的开水,不能安静了。
“那那那便是太子殿下吗……”
玉璧边说边擦着冷汗,和玉勾对视了一眼,说:“我还以为……”
还以为长得很吓人!
元若枝轻笑出声。
起初她也以为很吓人,但是太子长得不吓人,性子却难捉摸,脾气的确是不好捉摸的。
但她也不怕就是了。
一个死在她前头的短命鬼,也没多久的活头了,在他死之前不要得罪他就好了。
公主府内。
陈福见了元若枝也是痴了一会子,但那痴痴的眼神里,绝无轻薄意思。
只是宫里见多了各种各样的美人,宫外还能见到元若枝这等美人,着实有些吃惊。
但他总觉得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陈福跟在聂延璋后头,小心翼翼地笑着说:“不知道哪家的姑娘,生得竟然……竟然和殿下能媲美。不,不,到底还是比不上殿下。”
说完他就后悔了,殿下怎么会关注一个女子的容貌呢!
聂延璋唇边浮出个深深的笑意:“那副皮囊是很不错。”
陈福骤然间毛骨悚然。
殿下这、这比不搭理他还要恐怖。
总觉得殿下是要把那副好皮囊据为己有一样。
而一想到聂延璋占有喜欢物件儿的样子,他头皮顿时凉下不少。
陈福不安地亦步亦趋跟在聂延璋身后。
转弯的时候,聂延璋突然停下脚步,徐徐转身,冷不丁问他:“想起来没有?昭光寺。”
陈福愣了片刻,随即愕然到一双不怎么大的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殿、殿下是说,那位便是昭光寺里……”胆大妄为、玷污他家殿下的小娘子?!
好家伙。
老天不长眼啊。
竟把这样一只漂亮到让人怜惜的小绵羊,往邪龙的口中送。
第9章 普天之下,恐怕人没有敢嫁……
“姑娘,那公主府日后您还是少去为妙。”
元若枝怎么会不明白玉璧的担忧呢。
平康大长公主倒是没什么,要紧的是太子殿下,喜怒无常的,说不好哪天就招惹了他。
元若枝说:“便是不去,也不能得罪公主,容我过两日再找个借口婉拒。”
玉璧点头赞同。
主仆三人从二门走回人语堂,路上已经听到了关于腾院子的流言蜚语。
若只是大家商量怎么空出一间院子来,倒也没有什么值得说的。
可霍氏在这件事里,却大出了风头。
她要把她现在和元若娴一起住的堆蕊轩腾出来,留给准九奶奶。
堆蕊轩虽说不如人语堂大,但到底也是两进的院子,给年轻的新奶奶住,绰绰有余。
上上下下都在说霍氏贤良淑德。
据说主意还是元若娴出的,这母女俩的名声如今好极了,简直是人人称赞。
玉璧一听就觉得窝火,她不高兴地说:“三夫人腾出堆蕊轩,那她跟娴姑娘住哪儿?住东北角的院子吗?做给谁看呢!这不是明摆着让人戳咱们姑娘的脊梁骨吗!”
大业重孝。
哪怕霍氏只是个继母,元若枝身为小辈,还是该尊重着她。
若叫人知道霍氏这个当母亲的,居然只是和女儿挤着住一间小小柴院,而元若枝这个继女却心安理得霸占着大院子,元若枝便是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也要叫人给骂死。
前一世元若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十分紧张,生怕名声有所损伤。虽说她最后也没住进东北角的小屋子,但人语堂三分之二的位置,却是让给了霍氏跟元若娴。
玉璧在人语堂内逛来逛去,越逛心里越烦躁。
能不烦躁吗。
元家上下四房百来口人,虽说修葺房屋都是公中出钱,但公中只管修破碎,却不管修好看。
整个人语堂都是郞氏活着的时候,自己花钱花心血,一手一脚打理出来的,入木三分的牌匾,漆金的木楹联,还有嵌入墙面的隔扇,厚重的多宝阁,这些都是带不走的。
玉璧边说边哭:“咱们姑娘若出嫁了,凭谁住这儿,我们都无话可说。可凭什么便宜她们啊!一个是填房,一个是假的元家小姐,也配!”
玉勾生怕玉璧祸从口出,捂着她的嘴巴,把人带到廊下说:“……你小点儿声。叫人传出去了,不正好中了三夫人跟娴姑娘的下怀?”
玉璧抹了抹眼泪,四处张望:“咦,咱们姑娘呢?”
玉勾指着西梢间说:“姑娘自打一回来,就回屋子里了,我这不是见你气得无处发泄,才没在姑娘跟前伺候么。”
玉璧快步走到西梢间窗下,探着脑袋往里看,只见元若枝正气定神闲坐在长桌前,悬腕握笔,不知在宝蓝册子上写着什么东西。
玉璧跟玉勾悄声进去。
元若枝头也不抬地吩咐道:“倒杯茶来。”
玉勾忙不迭去了,玉璧走到元若枝跟前问道:“姑娘这是……”
她低头看去,元若枝似乎没过脑子的在写东西,而且写的全是贵重物品的名称,什么金镶玉雀登枝簪,玉如意,羊脂玉扳指一对。
这是在造册。
玉璧问道:“姑娘写这个干什么?”
元若枝抬起头,顺便松了松手腕子,道:“她不是想要我娘住的院子吗,倒也不是不能给她,却要看她住不住得起了。”
玉璧还没明白,玉勾的茶来了。
元若枝略喝了些茶,继续造册。
玉璧和玉勾便未打扰,俩人在廊下伺候着。
玉勾素来话不多,但是内敛细心,她小声跟玉璧说:“先三夫人的嫁妆还记得吗?足足有二百八十多抬。”
玉璧说:“记得,那怎么不记得。别人家嫁姑娘一百二十八抬便足够了,郎老太爷疼咱们先三夫人,给的嫁妆比儿子娶妇的聘礼还丰厚。”
玉勾抿嘴一笑:“时隔那么久,嫁妆里有什么东西,除了咱们姑娘,恐怕三老爷都不清楚。若咱们搬去东北角那里,先三夫人留下来的东西肯定都带不走的。这里头有什么,还不是咱们姑娘说了算。最多三老爷跟着‘核实’下,但是你想,三老爷有那个耐心吗……”
玉璧登时明白过来,“姑娘好狠的主意啊!好啊!好得很!就要这样狠!”
她切齿冷笑道:“哼,霍氏不是大方贤良吗,咱们就要比她还大方还贤良,咱们都不跟她分住院子了,直接把人语堂让给她,我要看看她还敢不敢住进来!”
玉勾细声地劝道:“……所以凡事要信得过姑娘。你瞧,姑娘比咱们有主意多了。”
玉璧下意识往西梢间里望了一眼,似乎找到了主心骨似的,心一下子就定了。
她也要像她们姑娘这样,行事稳重从容,不毛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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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册的事情,元若枝当过家,很有经验。
真真假假的东西混进去,除非霍氏手里有一份她母亲的嫁妆册子,否则谁也辨别不了她新造的册子上哪些真实存在,哪些压根就不存在。
而这就是女子为数不多受到律法保护的地方了,便是丈夫,也不便过问妻子的嫁妆。
郞氏的嫁妆传到元若枝手中,如今只有她一个人知道里面究竟都有些什么东西。
元若枝造了新册子出来,次日便如约还去公主府。
公主府的马车仍旧在外等着。
这一次,元若枝出门后,温妈妈的话就传到了元老夫人的耳朵里:“是外府的马车来接的,枝姑娘敢上人家马车,约莫是跟她交好的小娘子家中,亦或者是郎家人?”她却又嘀咕说:“但那马车很是华丽,缎面的帘子,车顶好像有天然香楠木的纹理,实在不像郎家人坐的起的车马。”
元老夫人皱了皱眉头,头上鹤鹿同春的深蓝色抹额,也跟着微微扯动。
她手里捻着一串佛珠,自言自语地说:“天然香楠木做马车?真奢侈……枝姐儿什么时候认识这样的贵人了?”
元老夫人同时又想到元若枝的婚事。
其实这一桩不太靠谱的婚事,当年不过是两家当家人酒后说的话,既没交换信物,也没有人做见证。
大家只是口头上知道有这么回事,若昌平侯府不认,元家也无可奈何。
想也知道,昌平侯府如今是什么个地位,魏家还能看上他们元家吗。
所以元老夫人一直没有对这件事上心。
元老夫人忽问道:“听说霍氏带枝姐儿去跟小侯爷相看过了?”
温妈妈说:“这个老奴就不清楚了,要不老奴现在去问问三夫人?”
元老夫人抬手拦下了她:“不用了。事情有准儿了,老三会跟我说的,没说便是有别的缘故。”
元永业自然是还没说的。
不管怎么样,魏家既然答应了相看,好坏总要给个说法。
他女儿生得闭月羞花,配魏锋程难道还不够吗?
既没信儿,且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