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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好被路过的傅锦云听见,后来赵应再也没能单独带过小包子出去玩。
39 番外——赵应
爬山虎顺着竹墙爬上二楼的窗户,外面的花花草草在赵应的打理下井然有序。
赵应靠坐在窗边的葡萄藤椅上晒太阳,不过初秋,他已经披上了黑色大氅。
他脸色惨白,嘴唇一点颜色也没有,因是才起来不久,所以并没有束发,发丝柔顺地垂在胸前。
陈辙采了些桂花回来,他提着篮子从外面的木梯走上来,未修剪的枝叶伸了过来,他随手一折一并带到了赵应面前。
「你是想喝桂花酒还是桂花茶?」他问赵应。
赵应把头撑在窗台上,笑得灿烂,「无论是茶还是酒,我想都没有机会了。」
陈辙捻桂花的手一僵,拿起了放在桌上的茶壶便往茶杯里倒水,刚烧开的水,还是滚烫的,他抓了一把桂花直接撒了进去。
「来。」他端给赵应,似是不信邪,「这不是喝到了?」
赵应突然想起来他和师父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当时他只有五岁,初到皇宫,他谁也不理,也不让人跟着,就只有皇上能抱抱他,他只听皇上的话。一到下午总爱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秋千上。在某一日的下午,一个白衣男子从天而降,赵应被吓了一跳,小小年纪颇有威严,虎着脸问:「来者何人?」
陈辙挑挑眉,面无表情道:「你爹。」
赵应从回忆里抽出来,手一抬,失声笑道:「师父,别闹了。」
陈辙收回了手也不再开玩笑,坐到桌边清理桂花。
一室寂静,一室花香。
「师父,还有几日?」
「不过十日。」
赵应一哂,起身坐到书案前,开始写信。
他落笔不过两字,便开始咳嗽,他侧过脸用手帕擦着嘴角,原本苍白如纸的脸色逐渐好转,开始泛红,嘴唇也有了颜色。
陈辙一边清理桂花,一边问他:「你不是写了一匣子了吗?怎么还在写?」
赵应摸了摸放在一边的紫檀木匣子,上面的海棠花栩栩如生,是他亲手雕的。
他眼神温柔,说:「这是我最后一次给她写信了,总想着还有什么事没同她讲,以后她……」说到这,他一顿,声音越来越低,几不可闻,「没有以后了。」
「师父,以后每年寄一封,寄五十年……」
陈辙打断他:「五十年?估计等不到二十年我就得下去找你了。」
「那就交给傅锦云吧,他那么聪明,知道该怎么做。」
「你为什么不告诉她?」
「生离死别,总得等她再大一些。」
陈辙有些好奇,问:「多大时候?」
赵应一愣,开始认真想了想,不确定道:「五十年?六十年?」
陈辙冷笑一声,「你干脆等她死了,你们在地下团圆的时候告诉她好了。」他站起来,准备去做饭。
等他走到门口时,身后传来了赵应略带兴奋的声音。
「这个主意好像不错欸!」
他还真在想。
陈辙想,都说他像他父亲,其实他最像的还是他母亲。
他扶着栏杆缓缓而下,一时心绪复杂。
他和赵应的母亲在这里相遇,她给了他新生,而他即将在这里送走她的孩子。
也不知道她知道后会不会怪他,他想。
赵应把笔墨吹干,又坐回到了窗边。
放在书案上的白色丝帕,上面朵朵红梅绽放。
他的精神一直不太好,刚才写信都是在强撑着,此时一放松,就想睡觉。
他闭上眼睛,模模糊糊间他好像做了一个梦,一个非常熟悉却又十分陌生的梦。
他梦到了高若华,和他认识的高若华完全不一样的高若华。
与其说是高若华,不如说是长得一样的两个人,是她却也不是她。
那个高若华嫁给了他,两人貌合神离。
他知道高若华喜欢傅锦书,他知道高若华自小便瞧不上他,他也知道高若华常常在他喝的药里偷偷下毒。
他毫不在意,甚至可以说是冷漠异常。
死亡对他来说不过是解脱。
他的一生可以做主的实在太少了,人生由不得他,婚姻由不得他,连自己的命也由不得自己。
赵应觉得,梦中的自己真是可怜。
还好,花花没有嫁给他。
他认识的花花可不会暗地里在他药里下毒,只会明着来抽他,他想。
他想笑,可是没有什么力气,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在笑。
夕阳西下,暮霭沉沉,飞鸟归林。
赵应交叠在腿上的手缓缓滑下来,垂到身体两侧。
似血残阳透过树叶缝隙照射到他脸上、衣襟上,他的嘴角带着浅浅笑意,微风习习,发丝微动。
外面炊烟缭缭,天上鱼鳞斑斑,明日又是一个艳阳天。
40 傅锦云番外
墨色深帐中,一个面容姣好的男子悠悠转醒,墨发柔顺,像上好的绸缎披散在两侧,他看着帐子上绣着的金色海棠花,不觉回想起刚才的梦境。
在梦中,他与高若华,很久以前的一位陈国公主恩爱两不疑。梦中的高若华有时天真烂漫得仿佛不是尘世人,有时又沉着冷静得仿佛是局外人。她有许多奇思妙想,时常让人觉得啼笑皆非。她有许多面,有时会性幼稚,让人忍不住想要逗逗她,有时又仿佛是天上朗朗明月,遥不可及。
可在面对他时,哪怕他站着不动,她也会热情地朝他奔来,把自己所有的欢喜美好展示给他看。
她就像一轮骄阳,强硬而不由分说地照进他的世界里,把他从阴暗的角落带出来,让他知道自己并不是多余的,毫无价值的,他也是被人毫无保留的爱着的。
傅锦云从来就不是一个谦谦君子,顶多算个伪君子,但为了她,他努力把自己变成她心中认为的样子。
他没有回到庆姜国,抛下了过往的所有筹谋,同她在陈国过完有趣而幸福的一生。
哪怕一生也不过短短数十年。
他连死去也是带着笑容的。
不是浮于表面虚伪的笑,而是发自内心深处。
梦里的傅锦云唯一的遗憾,便是人没有来生,他们再也没有下辈子。
傅锦云把右手搭在额上,掌心的温热透过皮肤传入心间,一时间惆然若失。
梦里的她,鲜活得不像话。
好像他们真的有过那么一段感情。
他一直认为自己喜欢林素,苦等了她十年,那些情感突然在梦里的那个小姑娘面前不值一提了。他甚至开始怀疑这些年他真的喜欢林素吗,或者只是他的执念?
他一怔,对林素他用的一直是喜欢二字,而对梦里的高若华,他用的是爱这个字。
随即他清醒过来,眼里的温情消失不见,他自嘲一笑,笑自己的无聊。
在陈国二十二年,他见到的高若华可不是个什么可爱的小姑娘,而是一个嚣张跋扈心肠歹毒,把高高在上写在脸上的陈国公主。
她可没有这么美好的一面。
他坐了起来,随着他的动作,被子发出轻微的窸窣声,厚重雕花的帐外传来内侍尖细的声音。
「陛下,可是要起来了?」
「几时了?」
「回陛下,四更了。」
「起吧。」
外面天还未亮,内室中灯火通明,傅锦云在一群人的伺候中又想起了刚才那个梦。
每次他要早起上朝时,总会在穿戴好后去亲亲她,她大多时候睡得很沉毫无知觉,但她半梦半醒之间,会从被子里伸出双手抱住他的脖子,然后把脸在他脸上蹭一蹭,可爱极了。
后来,她先一步离他而去时也是这样。她用脸蹭着他的脸,明明自己也很难过,却还要安慰他。
「傅锦云,我只是睡上一觉,虽然这一觉有点长。」她很会撒谎,声音一点也不抖,也很会撒娇,她拉着他的手轻轻摇了摇,「你要等着我,好不好?」
傅锦云知道,她已经没有力气了,所谓的摇不过是碰了碰他的手。
「你要照顾好月月,我想你帮我看着她儿孙满堂。」
他是怎么回答的呢。
他笑着说:「好。」好像她真的只是去睡一觉。
而他又是怎么做的呢。
他在她离开的第十年,他们的孩子有了孩子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就去陪她了。
「陛下?陛下?」
内侍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点点头向外走去,外面的寒气彻底让他清醒过来。
无论是不是高若华,真正的高若华已经死去十年了,而且其中还有他的手笔。
在陈国,他可没有什么美好的回忆。
而且,他现在可不是什么庶子傅锦云,而是庆姜国长公主,先皇胞妹唯一的孩子,如今的庆姜国皇帝,孟泽。
君子比德于玉焉,温润而泽,仁也。
他收起情绪,又变成了庆姜国那个深不可测的帝王,在这深宫之中孤独而又高贵地过完这一生。
□ 人间观察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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