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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没有月亮。
他拿着相似的样貌相似的语气对我说话,就像是封尘在记忆中的少年走了出来,明明知道不是他,明明知道该死了那条心,我还是在一瞬间恍惚了下。
在一场场暴雨夜里,我也常常想着你。
见我迟迟没有反应,他俯身吻在了我的额间,我躲开了,他于恒久的沉默之中轻轻望着我。
「我相信,这不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斑驳的光影中,他和黑暗融为一体,关上门的前一秒,却如同深渊中的撒旦一样低语。
「下次见面,就不会放过你了。」
于是光被隔开,室内陷入了昏沉的黑暗。
警笛的声音有远及近,空旷而悠远。
……
15
「恭喜出院!感觉好点没?」
魏妍抱着一捧天堂鸟,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本来就没什么事。」
我活动了下筋骨,其实被囚禁几天纯属精神损伤,躺在病床两天后我依旧可以生龙活虎。
他失踪了。
其实到他走我都不知道他的名字,他为什么会顶替江安是江家的事,要说江老爷子不知道,我是不信的。
这也解开了当年我疑惑的点,有江家坐镇,他的失忆也能装的更加顺理成章,至于林子眠,现如今那女人已经成了一枚弃子。
江家之所以保林子眠,是因为她是唯一知道江安是假江安的人。
现在江安失踪了,她便一瞬间没有了意义。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啦。」
魏妍试探性地看着我,走快了几步,来到我的面前。
「你想知道真的江安,他到底……」
「我不想知道。」
我打断了她的话。
出了医院的门,光便充沛起来,明明蓝天白云那么常见,我却想让我的心情如此般晴朗点,再晴朗点。
「都过了六年,我早就忘记他了。」
「真的吗?」
「是啊。」
「真的。」
我调动自己的嘴角,让它可以向上翘一点。
「早就……」
不在意了。
……
那年的十二月,我来到了新西兰的凯库拉。
那是一座靠近海的小镇,咸湿的空气穿过人的五脏六腑,温柔眷恋到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了身心。
疗养院的墙壁是纯白色的,护工于走廊中静步穿梭,前台的接待人员问我是谁,我报出了我的名字。
她似乎熟悉于这个名字。
「您是来探访乔治的吗?」
原来他在这里的名字,叫乔治。
我跟着护工步入纯白的廊间,这家疗养院空旷而干净,我怔愣地望着前方,突然间便开了口。
「他叫江安。」
护工迷茫地看着我。
「他中文名叫江安。」
我一字一顿地说。
他不能失去这个名字,于异国他乡之中,连名字都被遗忘的话,我害怕着他早已不再是他了。
「嗯,但我想对于乔治先生来说,名字,已经没有意义了。」
「……」
「其实,事实上,他连思考都进行不了。」
「我们是看着乔治先生一步一步变成这样的。」
「您知道的,他得的这个病,叫脊髓小脑变性症。」
「我们初见他时,他还只是无【创建和谐家园】常走动,现在却连意识都无法保持了。」
「话也说不全,总是在睡觉,其实这样也许是他最好离开的方式吧。」
「明明他也才二十几岁,现在想来那么惋惜,他明明一直没有停止与病魔抗争过,一直。」
「可却……」
我打断了她的话。
「你说……我的名字很熟悉,对吗?」
「是的。」
我们似乎来到了病房的里面,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空间,有一盆绿植,和一个小电视。
海风穿堂而过,墙上的纸哗啦啦地响着。
「我想,您对他来说,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吧。」
是啊,那片贴满了纸的墙上,全部都是我的名字。
江安的字,其实很漂亮。
可是,新贴上的纸张上,我的名字像是被没有意义的线条拼凑起来。
「他说,有一个人,他不能忘记。」
所以,写了一遍又一遍,挂在墙上,明明手已经控制不住那根铅笔,明明,连自己都记不清楚了。
江安。
我说过,六年了,我不会想你。
我说,我已经把你忘了,干干净净。
无论是歪歪扭扭的字迹,亦或是他曾经凌厉的笔锋,它们那么悲哀地包裹着我,我第一次发现,在那么通透的小房间里,我原来也会无法呼吸。
我原来还是会在离你那么近的时候,心跳如擂鼓般响起来。
房子的尽头是一个小院子,低矮的树下,有一个人坐在轮椅上。
我望着他,远方的海浪击打着岩壁,风吹过时,树叶簌簌作响。
我上前了几步,猛然停住。
我以为我不会哭。
我以为我把一切看地那么开。
我以为我失去你的时候,会如明日到来一般平静。
那一天夕阳落下,我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久。
江安说那场雨太大,他来接陈焕。
他个骗子。
他一直没有来。
江安番外:孤岛
1
江安发现自己身体不太对劲的时候,大概是陈焕坐在栏杆上,然后猛地向他冲过来。
女孩搂住他脖子,他踉跄了下,随后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倒。
幸好身后有堵墙。
「你怎么了?」
女孩有点担忧地望着他。
「没事。」
他抬手,揉了揉女孩的头。
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疼痛,却如在神经末端之上灼烧了起来。
2
最近他总是看不清东西。
走路似乎也不能好好走,家里人敏锐地发现了他的问题,请了医生来做检查。
他依旧可以如往常一样对着女朋友嘻嘻哈哈,直到他走不了直线的路,亦或是偶尔控制不了手中的笔。
他觉得自己大概出问题了,这种感觉很奇怪,以至于他日趋烦躁,甚至跟陈焕吵了一架。
吵完,又后悔。
他看着窗外的雨倾盆而泻,没来由地想他那么傻,会不会连伞都忘带了。
他向来是个高傲的人,但在陈焕这除外,他没用几秒钟就决定打电话给她道歉。
那场大雨,下了很久很久。
他是在走向人行道的路上,猛然栽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