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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话,我自己都顾不过来。」
我起身看着镜中的自己,珠帘响动,成邺进了屋子,在镜中从身后抱着我。
他已经换上了盔甲,不知道是不是征战高车那一套,肩上的睚眦在烛光中显得格外狰狞,生铁味混着洗不掉的血腥气冲着鼻腔而来。
他将头靠在我肩上,与镜中的我对视。
「临临。」
他叫着我的名字,似乎是毫无意义,但又像是有无数的话想对我说。
我将手叠在他箍住我的腰的手臂上,「别怕。」
互相倚靠着,也不过半刻的时间,我强行让自己推开了他。
「让你的人照顾好宝琉,我在宫里等你。」
出门的时候,傅琯琯竟在我屋外守着。
因为是夜里,她没戴莲花冠,一头墨黑的长发披散下去遮住了肩,莫名显得没从前那么骄矜又咄咄逼人了。
「我……求了平安符。」
她递上来一个手缝的三角平安符,针脚稀疏,她丫鬟的手艺都很好,这只能是她亲手做的。
到了这个时候,我第一反应竟然是——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水货道士求的平安符管用吗?
「谢了。」
「可别误会,我是想让你们替我家翻案。」
「那也谢了。」这样的时刻,这样平和的我们,反而让我想起我们很久以前掐得天昏地暗,彼此讨厌得不共戴天的时候来。
「傅琯琯,其实你并不嫉妒我是太子妃,从前那些事,只是因为我父母双全,你触景生情吧?」
傅琯琯厉声说:「胡说!你这……」
「可是我也羡慕你。」
傅琯琯被我抢了话,狐疑地看着我,似乎在问:「我都这个德行了,你羡慕我什么?」
「因为你不用背负那么多期望,可以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我释然地笑了笑,「不管犯了什么错都没关系,只要你开心就好——小时候我只要想到这点,就气得不行,大概我也早就想闯些祸。」
今晚,可真的是要去闯祸了。
傅琯琯一时没说话,似乎也陷入了很久以前的回忆里。
我走得远了,才听见她在院里吼:「明临渊,你是在说我没心没肺对不对?你给我说清楚!」
河间苑外,来接梁王的马车已经等了许久。
鱼斯维瘦了许多,穿着绀青飞鱼服,佩一把长刀,雨水落在他脸上,泛出冷光。
他见我穿着礼服独自撑伞走出来,脸色微变。
「世子妃……」
我冲他颔首,「许久不见外祖母和母亲了,借着梁王回宫,我也想进宫去看看她们。」
鱼斯维的喉咙动了动,顿了几下才说出完整的话来:「改日再见,也来得及。」
我轻微地摇头,「来不及了,鱼统领。」
他还想说什么,就见梁王出来了。
他在河间苑困了二十余年,皇上胡子花白背脊微拱,显出了老态,可他重新戴上螭龙冠,穿上亲王服,依旧那么昂扬挺拔。
雨水落在宫灯上,照着梁王衣摆的云纹,本该是赤霞千里的景象也显得不祥起来。
另有一队人马靠近车队,鱼斯维正要拔刀,我忙阻止他:「这些是成邺怕我路上出事派来跟着的护卫,到时候只远远缀着,不会耽搁时间。」
鱼斯维身后一个内官服饰的男子上前想说什么,我却不给鱼斯维拒绝的机会,「亲王和世子妃出行自有护卫,即便是皇上宣召,也没说不能带吧,他们又不会跟进皇城。不然,这路上梁王与我出了什么意外,倒要被说是皇上的吩咐了。」
「大胆!」鱼斯维身后那内官呵斥着,听那声音厚重却阴柔,像是个会功夫的。
皇上身边的人没有我不认识的,这个我却没见过,想来他现在也是身边的人一个不信,把暗中的人都提到明处了。
因他代表着皇上,我不能违逆,顺势福了福身,「是我想多了,待进了宫,亲自跟舅舅告罪。」
内官指着我的手又收了回去——他被我提醒才想起来,我可不只是梁王世子妃,我还是俞林长公主之女,太后的亲外孙女。
他是代表皇上,但皇上不是也被个孝字压着吗,逼急了我,太后要处置他,皇上也不会保。
鱼斯维沉声说:「如此,就请王爷上马车吧,不好让皇上久等。」
我和梁王上了一辆马车,成邺的私卫们急忙围上来。
梁王冷笑,「丰许安不会在路上下杀手,谋害亲弟弟这个罪名他可不愿意背。」
「他不动手,说不定也有眼瞎的想要为皇上分忧。」
马车内油灯微弱,看东西也不清楚,外面是淅淅沥沥的雨声,梁王干脆闭上了眼睛,一路上,我们都没再开【创建和谐家园】谈。
58 卷入
路上,倒真的遇到了刺杀,不过刺客还没靠近就被鱼斯维解决了。
他甚至没打算留活口,一刀过去,两个刺客瞬息身首异处,血洒到马车上,有一滴还落到掀开帘子的我的手上。
我用拇指和食指捻着那略带粘腻的血滴,外面的雨大了,鱼斯维的脸在雨雾中看不清楚,只见他一直没有收刀,刀尖的血迹已经被雨水冲刷掉,反出宫灯的冷光。
或许是我看得太久了,鱼斯维也看了看车里的我。
「世子妃放心。」
我微微颔首,没有说话——鱼斯维刀法卓绝到了这种地步,恐怕是谁都没想到的。
这样看来,这些年他自请看守河间苑,到底是为了替皇上看住梁王,还是为梁王隔绝伤害,也不好说。
他果然和父亲说的一样……
之后一路到皇城,再无意外。
马车晃晃悠悠进了皇城,先是外五城,再是内宫,宫门一层层打开,守城的侍卫们见到鱼斯维领着的马车,问也不问就放行。
我心中不安,却不再掀开帘子乱看。
泠水侯府应该已经开始动了,只要禁卫大门打开,他们就会倾巢出动。
这个时候,越安静越好。
马车停在了熟悉的御书房前,雨水顺着陛阶淌下来,御书房烛光大亮,照得陛阶灿若银河,一层层上去,仿佛那里是天人楼阁,金碧辉煌得无以复加。
鱼斯维为我撑着伞,「世子妃,臣遣宫人送您去太后处。」
我想要拒绝,御书房的门开了,丰司塵站在门口看着我和梁王。
「父皇说,请梁王和世子妃进来。」
鱼斯维一怔,随即说:「臣……守在外面。」
梁王已然冒雨踏上台阶,他一路朝着御书房而去,而丰司塵站的位置有雨水侵袭,打湿了他一侧身子,他竟然也不知道躲,直愣愣地看着大步走去的梁王。
我忽然想起,丰司塵虽说一直明白自己的身份,可他或许从未见过梁王。
他知道自己真正的父亲是个被奸人蒙骗了的英雄,父子俩第一次见面,竟然等了近二十年。
我接过鱼斯维的伞,终于忍不住问他:「鱼统领,你是护卫,可我不得不问你,你想要保护的到底是什么呢?」
鱼斯维握刀的手颤了一下。
「你又保护住了什么呢?」
「我……」
我淡淡地说:「正因为你自己都不清楚,所以你什么也保护不了。」
而父亲和我不同,我们一直以来都知道自己到底是谁,到底该保护什么。
「不论发生什么,请你今夜保重自己,不为别人,就当为了鱼叔礼。」
为了那个因你一时同情而身份错乱,莫名卷入这场争斗的孩子,至少他到现在为止,还什么都没有做错过。
59 癫狂
在我踏进御书房前,禁卫军已经将这里团团围住,与鱼斯维同行的内官占据了主导位置,显然,皇上从没将今夜的打算告诉过鱼斯维。
熟悉的御书房内,只有几个身影,没有其他侍卫驻守。
皇上,梁王,丰司塵,以及十二皇子。
我一进来,大门就被侍卫们关上。
我放下手中的雨伞,整理衣襟,擦掉发间的雨水,才缓缓上前向皇帝行礼。
皇上正在摆弄一把弩箭,手臂长的【创建和谐家园】架在桌上,弩箭尖端泛着寒光。
他用绵帕擦拭箭头,专心致志。
按理说上殿是不能带武器的,十二皇子腰间却配了剑,他和丰司塵分立皇上两侧,两人都在暗暗打量对方。
「临渊,舅舅好久没看见你了。」
「是,自从成邺巡河回来,还没有进宫请安。」
「怎么是你陪阿宁来,成邺呢?」
「他有些事要办。」
「什么事?」
「无非是河间苑的事罢了,不值一提。」
皇上缓缓转动【创建和谐家园】,将箭头对准跪着的我,他脸上依旧带着笑意,弓弦却调整至最满,仿佛他只要轻轻一动,这箭就能飞奔而来。
「连你也骗朕了。朕还记得,你第一次进宫,还抱在手里,真是漂亮极了,和明卓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现在长大了,骗人的样子也和明卓一模一样。」
「临渊不敢。」
皇上又将【创建和谐家园】对准梁王。
梁王垂手站着,没有丝毫惧意。
「阿宁,二十多年了,朕都老了,你怎么没有变?」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机关算尽,反误了性命。」
皇上咧开嘴,笑得夸张,「哈哈哈,机关算尽?朕或许是,可你难道不是?」
他忽然怒喝:「丰司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