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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上了他的话。
猛然之间戛然而止,其实我们都知道对方在说些什么,他的眼睛里清清晰晰地倒映出我,于刹那间混沌开来。
「可如果我要的,就是你可以不管不顾地走向我呢?你做得到吗魏延?你也没办法不在意她的死活对吧?」
「可我,也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她以此为筹码,一步一步地接近你。」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完。
他的瞳孔划过一瞬间的无措,教室的下课铃于此时响彻,他猛然握住了我的手腕。
「你松……」
我不想再和他纠缠,可此时突然有人向我跑来,是我老爸的同事,他慌慌张张的神情让我在一瞬间升起了某种不太好的预感。
「老林他出事了!!」
11
老爸是在讲课的时候,突然倒地的。
学生及时去找来了别的老师,120 拨得也够快,我和魏延赶到的时候,一群小孩正围着躺倒在地上的老爸。
有个小女孩吓哭了,不停地在喊叫,我听得心烦意乱,魏延拨开人群,蹲下来去探老爸的脉搏。
我差点忘了,他本科是学医的。
他心肺复苏做得还有条不紊,可我已然六神无主,好像周边的吵闹声将我抽离出来。
我甚至幻听到救护车的响铃,焦急于那通 120 到底有没有拨出去。
直到上了救护车,急救人员给戴上呼吸面罩,我趴在床边,身体随着快得离谱的救护车一起晃动。
我不想再接受魏延的帮忙了,可偏偏是他有条理地将老爸的病症和他做了哪些紧急措施讲给救护人员听。
额前出了层细密的汗,他顺手将头发撩了上去。
手术室的红灯亮起,我缓缓顺着墙壁滑下,医院惨白的灯光总让人联想到不好的东西。
医生说幸亏魏延急救措施做得规范,不然老爸有可能更加危险。
我好像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动,纷杂的脑海什么都想不到,直到脸颊贴上了什么温热的东西。
抬起头,才发现是他拿着罐咖啡,蹲在我面前。
「不要。」
我将头扭过去,说不上此时是什么情绪,依旧红色的手术灯压抑着心跳,魏延同着我一同望去。
「叔叔不会有事的,他……」
说到这里,他顿住了。
我盯着他斑驳于灯光之下的侧脸,希望他能吐出什么好话来。
可是他只是盯着我。
我知道他什么意思,他急救的时候一定对我爸的情况有所了解,又是个不屑于说谎话的人。
很久很久以前,我也是这样蹲在急救室前的。
山雨欲来的时候风满楼,医院的窗户关着,风拼命地摇晃着树叶,阴霾的天气好似看不见一点亮光,我把脸埋在掌心,直到眼泪再也流不出来。
魏延就陪我一起坐在急救室前的地板上。
我希望我身边的人不是他,我希望我这么狼狈的样子不被他所看见,可这种无望的境地,我连能联系的人都没有。
「我妈在我高中的时候就走了,晚上下班路上被超载的司机撞飞的。」
「那时候我高三,下完晚自习就飞奔到医院,那是我第一次见我老爸六神无主的样子。」
「他好像自生我之后就没抽过烟,我妈走后,一天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抽。」
「我那时候每天晚上写题目写着写着就会哭,我妈总是会在晚上十一二点的时候给我端点东西来吃,我习惯性地叫她,才发现她已经走了。」
「我模考一次比一次成绩差,我爸把自己关房间里几乎不管我,我就拿桌子上的零钱到外面吃饭,直到班主任打到电话找他。」
「他才走出来,跟没事人一样,每天给我做饭,接送我上学。」
「那时候我觉得,要是没有他,我就要从学校的明德楼跳下去了。」
「现在,又要我怎么办……啊。」
他忽然拉住了我的手,把我拉到了室外。
漫天的大雨已经降了下来,他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然后叫我含上。
我怔愣着任由他把烟塞进我嘴里,打火机的光啪嗒一声亮起,映入他的瞳孔之中,他的眼里有我看不懂的情绪。
然后他就猛地把烟拿了下来,在我身旁看着我。
「你有病?」我瞪了他一眼,转身想走回医院。
他从后面握住我的手腕,把我搂进他怀里。
「我最近在特别想你的时候……就会抽烟。」
「你知道吗,烟真的是可以把你带到另一个世界的东西。」
呼吸于耳边轻喘,他的话语里总是带着化不开的情绪。
「刚才我真的疯了,想教会你抽烟。」
「……」
我沉默着推开了他。
在那之后的六个小时里,老爸都在动手术。
我到哪,魏延就跟到哪,我真的烦了,叫他别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他看了看我,转身走出了急救室的长廊。
后来老爸被推出急诊室,进了 ICU。
不允许家属探望,我只能扒着那个小窗口看,躺在病床上头发被剃光的老人我简直再也认不出来,就不像那个早上才吹胡子瞪眼跟我说,有几个小崽子没写作业他要好好治治的人。
闻到馄饨的香气,我才发现从昨天下午到今早,我都没吃一点东西。
身旁的人好像也是一晚没睡,他的眉眼松松散散的,手里拎着的袋子还蒸腾着热气,似乎察觉到我的抗拒,他轻叹了声,放软了声调。
「把吃完,我就走。」
12
老爸一直都没醒过来。
幸好家里也不是很缺钱,有些远房亲戚知道事情后还特意过来看他,给我塞钱的叔叔阿姨也有,那些怜悯的眼光,总让我觉得回到了我妈走了的那段日子。
魏延总是会在我最饿的时候给我带吃的过来,我要照顾我爸,不得已把工作辞了,可他不是,他应该忙到没时间顾及我这个前女友才对。
我们以前相处本来就没那么多话,现在更是全程无交流。
他大多是沉默着看我吃完,我身心俱疲,实在不想管他到底想干什么。
「还有钱吗?」
苍白的骨节握着伞柄,他垂下头轻轻地问我,影子稀稀疏疏,这几天都是潮湿的天气。
我没应他,而是瞧着窗外。
其实我早已不知道纷乱的脑海还能装些什么,只是不想回他的话。
雨伞于我的视线之中晃了晃,他偏要我记着他。
「没钱了也不会找你要,我【创建和谐家园】。」
「谁要给你。」
他就笑了,蹲在我面前。
「借你,要还的,行吗?」
「我就在你面前啊,你没必要为了钱去付出不对等的东西。」
「……」
他的眼睛不动的时候,像一盏晴朗的天空,我以前就是跌落在这双眼睛里的,他会骗人。
「魏延,你是不知道我们分手了吗?」
他就恍如既往的沉默,听不见我的话一样。
那段时间是我最难熬的日子,老爸就没从 ICU 出来过,医生的表情一天比一天凝重,我就像是看着他一点点消逝一样。
甚至有天,我看着看着桌上的水果刀就晃了神,比在自己的手腕上,最后是临床一个大妈的家属猛地喊了我一下。
魏延回来的时候就知道了,他沉默着将桌上的刀具收好,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他晚上会回去,那天却没走。
夜里三四点的时候,他忽然将额头贴在我的手腕上。
「至少……我不想你死。」
带着浓重的鼻音,混入漫无边际的夜色,我不敢触碰他的情绪。
13
那天,是我爸动的最后一场手术。
他还是没睁开眼睛看看我,无论我怎么喊他,他以前总是说梦见老妈梦见老妈,大概是真的梦见她了,他不愿醒来。
我坐在手术室的门口,无法集中的精神点,依旧会感到急迫的心跳,时间再一次变得那么难熬。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猛地震了几十下,我这几天魂不守舍,连加了个陌生人都不知道。
那个人说,她是秦初初的朋友。
她说,秦初初已经三天没吃饭了,因为魏延抛弃了她。
她求求我离开魏延,说都是因为我抢走了魏延,才导致秦初初这几天失魂落魄的。
她说,我就只是个第三者,我不知道秦初初和魏延的故事,我根本没资格和秦初初争抢。
她说,秦初初是魏延的初恋,魏延当时是市一高的第一,是秦初初闯入了魏延这个好学生的生活。她教会了他抽烟,他为她打过架,那时候她忽然失踪,他找她找得翻遍了整座城市。
短信之后附上了很多图片,大多是夜景,秦初初是那个秦初初,魏延是我从未见过的魏延。
穿着白色的衬衫,领口的两颗扣子不系,对着镜头笑起来的时候那么张扬。
我捏紧了手机,只是感觉心又被狠狠地揉了一把,为什么偏偏要挑在这个时候给我发信息,我爸爸的手术灯还亮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