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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牛皮纸包掉落在了地上,里面的酥饼散落一地。
黑矮瘦一脸愣愣的看着她。
徐思娣忍着恶心,一字一句道:“我不要,别来找我,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
说完,板着脸飞快的绕过他一路加速飞快的跑下了山去。
去了学校后,为了短暂的忘掉那些糟心恶心的事情,徐思娣念书越发发狠了,每天都在争分夺秒,除了吃饭上厕所其余所有的时间从来没有离开过座位,就连去上厕所兜里都塞了一张纸条,一边上厕所一边记英文单词,晚上更是偷偷开着灯蒙进被子里背诵文言文。
因为压力过大,营养不良,神经又太过紧绷压抑,甚至一度体力不支,在一节体育课上徐思娣头昏眼花险些昏倒过去。
后来还是被任敏将她强自留在了办公室休息,徐思娣趴在风扇底下,终于迷迷糊糊睡着了,睡了自返校以来第一次睡着了的觉。
时间一晃,转眼又到了周五,这个周五徐思娣没有回去,她托人给家里送了个口信,说马上期末考试了,她住同学家里,其实哪住在什么同学家,她跟班上的同学都不熟悉,自己躲过宿管阿姨的检查,一个人被偷偷被锁在了宿舍里,没有电,没有水,自己提前备了口粮和水,就那样生生挨了一天两晚。
白天还好,就是晚上,在漆黑无人的寝室里,空荡荡的,有些瘆人,她一个人捂住耳朵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六月天的盛夏里,她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热得、憋得快要死过去了,依然不敢冒出头来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在十六岁的徐思娣眼里,大学就是一道人生的分水岭,考上了就是天堂,考不上她就得下地狱,还是下到十八层的那种,由不得她不努力。
周一这天徐思娣刚到教室,任敏忽然过来将她喊了出去,冲她一脸欣慰的笑着道:“孩子,你家人来了,就在校门口,我请他进办公室坐坐,他非不进,这是他亲自送过来的东西,托老师捎给你的,你拿着。”
任敏对徐家父母印象不大好,她曾亲自上门家访过,受访的却并不是徐家父母,徐家父母压根没有露面,而是村子里村长接待的,从村长那里了解过情况后,这两年以来任敏就再也没有登过徐家的门了。
不过刚才倒是令她有些微微意外。
看上去还是挺憨厚的。
任敏顿了顿,便又道:“人这会儿还没走了,你赶快过去瞧瞧!”
说着,将手里的东西塞给了她。
是一大袋红彤彤的红富士及一包蛋糕之类的糕点,红富士用网装着,从外面可以看得一清二楚,蛋糕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即便没打开包装也猜测得到。
一看到手里这两样东西,徐思娣就心下一沉,面无表情的走到校门口,果然远远地就看到一个身穿条纹汗衫的中年男人正站在校门外一脸殷勤的给守门的门卫开烟抽,那一刻,徐思娣只觉得浑身的血液直冲脑门,气愤、羞耻、憎恨,以及对这个世界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
她呆呆的立在原地,整个人凝固住了,不知过了多久,趁那人没有发现她的身影,徐思娣拼命躲了起来。
她想要将东西全部摔到那个陌生的,可以充当她父亲的人的身上,砸到他的脑门上,可是,她不敢,她不敢让任何人知道,她完全不敢开闹,这里是学校,这里面念书的全是国家未来的花朵,她怎么能够让如此肮脏的行径、如此恶心的事情沾染、污染着这样美丽的校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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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长的手指头嵌进了肉里。
然而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即便躲在学校里,那些恶心的事情终究还在,而学校总有放假的一刻,总有她躲不下去的时刻。
面对着这样的一幕幕,徐思娣没有任何办法,幼小的她没有任何能力,没有任何反抗的权利,她有且只有一个武器,那就是她自己。
七月初,学校放了暑假,高三的学生已经参加了高考,成绩下来,考上好学校的并不多,于是,学校决定今年暑假针对高二毕业生进行一个月的补课,补课需要收费,徐思娣没有参加,为此,在放假回家前,任敏特意将她留了下来,并通知她,说她的补课费她已经向学校申请帮她免除了,希望她能够顺利返校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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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回去她将会面临什么,连她自己都猜测不到,徐启良和蒋红眉是什么样的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了解,他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一定会将她逼到绝境,会将她逼死的,而徐思娣早已经做好了大不了一死的准备。
却没想到,她到底还是太嫩了,这个世界远比你想象的还要恶心阴暗得多。
因为放假的日子不在周末,这天,隔壁村的那个跟她一起回家的女孩还在镇上做活,徐思娣就一个人上山回家,一路上她都有些恍恍惚惚的,想着家里的那些破事儿,想回来之前老师跟她说过的那些话,走着走着,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徐思娣一惊,连忙握紧了书包带,从书包内层摸出了一把小刀,举着小刀猛地回头道:“谁?”
然而一转身,身后却空空如也,两旁十多米高的林子将她淹没,风儿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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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一转身,眼前忽然一黑,一个黑色的套子忽然一把罩在了她的脑袋上,徐思娣咬牙尖叫了一声,压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托着往林子里拽。
手里的刀被人一把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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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荒山野岭,对方又是个男人,如果她挣脱不开,如果没有路人发现,如果她被拖进了林子里,接下来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压根连想都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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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出全身最大的力气挣扎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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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力气本就大,而这几巴掌明显用足了力气。
徐思娣脑袋一晕,耳朵嗡嗡直响,整个被抽懵了,白眼一翻,半晕了过去。
趁着她恍惚间,对方一把将她拖进了林子,二话不说,嘶地一下一把将徐思娣的衣服撕开,趁机摸了徐思娣两把,啧啧两声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道:“侄媳妇儿,今儿个先放了你,咱们来日有的是快活的日子!”
说完,一手摁着她,一边冲着远处喊道:“还不赶紧过来,人彩礼都收了,今天就在这里将洞房给入了!”对方应该没动,那人又暴躁的吼了一句:“还想不想娶媳妇儿呢,人家父母都应下了,你不办,今天老子就替你给办了!”
说完,大手用力一扯,直接将徐思娣的衣服给扒了个干净,只剩下两片内衣。
有人慌忙喊了一声:“你···你别动她。”
说完,立马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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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思娣听到上方响起一道小声的:“对···对不起···”
上面的人就朝着她凑了过来。
因睁开间,脸上的头罩被掀开了一半,露出了半只眼睛,徐思娣看到了对方的黑脸及嘴上那两撇八字胡。
徐思娣整个人都在颤抖,整个身子抖得不成样子,然而她此刻头脑眩晕,手脚都被人摁住了,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双手垂落在两侧,连抬都抬不起了。
她完全吓傻了。
眼泪唰地一下就滚落了出来,嘴里拼命摇头喊道:“不要,求求你,不要···”
就在对方开始解她的裤子时,她紧紧闭上了眼睛,绝望到将要放弃的时刻,忽然听到了一道熟悉却又神圣的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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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声音有些清冷,有些寡淡,却在徐思娣黑暗的世界中划开了一道口子,有光漏了进来。
徐思娣激动得连牙齿都在打颤,只用力的挣扎着,双脚在地上蹬着,脚心脚背被枯枝败叶扎破了也毫无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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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保雄从身后摸出了一根棍棒指着几米开外的人,一脸暴躁道:“小子,别惹事儿,识相的就滚远点,当做没瞧见,不然,今天连你一块给收拾了。”
曹保雄身材高大,又肥得流油,脸上还有块刀疤,一站起来,整个人就跟只野生熊似的,瞧着还挺有憷人的,又加上曹保雄年轻那会儿是山上有名的恶霸混子,专门偷鸡摸狗,后来又跟人讨债行凶,据说手里还沾染过人命,现在混到了镇上,发了一笔横财,山上上下都听过他的名字。
而对面,不过就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小青年。
对方一身衬衣西裤,高高瘦瘦的,肩膀背着一只黑色的书包,鼻梁上还戴着一副眼镜,看上去就一小白脸,他一只手就能将人撂倒,曹保雄丝毫不将人放在眼里。
却不料那小白脸脸色由始至终都没有发生过任何变化,他肩上背着一个书包,手中还拎着一只书包,手里这个是之前在路上捡的,这只书包还是当年他用过的,哪里会不认得,当即目光往地上一扫,双眼微微眯起了,面上却丝毫不显,只一脸淡淡道:“要让我当做没瞧见,可以,除非你杀了我。”
曹保雄顿时怒了,几步跃到对方跟前,挥动着手里的棍棒抵住对方的脑门,胀鼓着双眼道:“你以为老子不敢么,告诉你,小子,老子可是杀过人的!”
说完,紧紧握着棍棒往对方脑门上狠戳了几下。
那道高瘦的身影却岿然不动,不躲也不让,没有半点惊慌,只抬眼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知道强、奸未成年最高可以判多少年么?你知道故意杀、人最高又判多少年么?你知道二人以上轮、奸未成年,合谋故意杀、人等一系列犯罪加在一起最高又该判多少年么?”
说到这里,对方语气略停,淡淡挑眉看着对方道:“不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死、刑或者···坐牢坐到死。”
说罢,不待对方回应,对方又淡淡反问道:“有好日子不过,你何必要自寻死路?”
语气虽淡,可到了最后一句,字眼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凌厉。
曹保雄牙齿磕得砰砰作响,只气得浑身肥肉直乱颤道:“小子,你竟然还吓唬起老子来了,老子是吓大的么,少在这里啰哩啰嗦,老子现在就宰了你,让你看看老子到底怕不怕!”
说完,举起手里的棍棒就要朝着对方头顶砸过去。
“叔——”
忽然双脚被人一把死命抱住了。
曹保雄咬牙扭头,只看到侄儿曹三万匍匐在地,一把惊恐的抱着他的双腿,哭得稀里哗啦道:“不要,叔,别···别杀人,我···我不敢坐牢···”
曹保雄狠狠踹了他一脚咬牙道:“没用的东西,合该你讨不到媳妇儿。”
说完,呸了两下,只用力的呼出一口气,缓了缓情绪后,指了指身后衣衫不整的人冲对面的人道:“这婊、子很快就是咱们曹家的人了,她被她父母卖给了咱们曹家,咱们曹家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你即便是告到政府,也没人管得了咱们家的家事儿!”
说完,转身就去拉扯徐思娣,咬牙道:“走,臭婊、子,跟老子回家!”
此时,徐思娣已经慢慢清醒过来了,她趁他们不注意快速的爬了起来,缩到一旁的角落里,身上的衣服全都被撕烂了,她用力的抱着双臂,裹着【创建和谐家园】的地方,正要向那个小青年跑去,忽而见曹保雄要来抓他,边往后退,便伸腿直往他身上胡乱踢踹道:“你放开我,放开我,陆然哥哥,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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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只见陆然松开了手里的书包,脱了身上的衬衣快速的走了过去,一把将衬衣搭在徐思娣身上,抬眼看着曹保雄道:“这是我妹子。”
顿了顿,又道:“只要她一天没嫁到你们曹家,就一天不是你们曹家的人。”
说完,伸手一拉,将徐思娣从曹保雄手里拉了过来,没有去看曹保雄,而是转而去看他身后的曹三万道:“你看上去是好人,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一件错事悔恨一辈子,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陆然话语一停,只见那个又矮又黑又瘦的曹三万忽然崩溃大哭了起来,只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巴掌道:“我···我我不是人。”
说完,又朝着徐思娣的方向用力一跪,狠磕了几个头道:“对···对不起。”
说完,连看都不敢再看徐思娣一眼,失魂落魄的跑出了林子。
曹保雄冲着他的背影骂骂咧咧道:“孬种,没用的东西,你就等着让咱们曹家断子绝孙吧。”
说完,扭头恶狠狠的盯着陆然及徐思娣,握紧了棍棒指着陆然一字一句道:“陆然?陆家的吧,姓陆的,老子告诉你,别以为你进城上了大学就翻身了,这个世界是用钱说话的,徐家已经收了咱们曹家的钱,即便今天没有得手,将来这小婊、子嫁到咱们曹家老子也不会放过她!”
恐吓一番后,曹保雄气急败坏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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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然一把将人扶住,低头,看到她一身衣衫不整,一脸失魂落魄,微微抿了抿嘴,不由拉着衬衣替她将身子裹紧了,却不料徐思娣整个身子一抖,一脸惊恐的躲开了,片刻后,只将整个身子卷缩成一团,紧紧抱着双腿,将脸埋在膝盖上崩溃的大哭了起来。
此时,头顶上的天空是蓝色的,万里晴空,一片湛蓝。
这个世界本该是美好的啊!
这天,陆然直接将徐思娣领回了他家,一路上,两人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陆然什么也没有多问,不用多问,从刚才那番话里,他早已经猜到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惊讶,也丝毫不觉得惊讶,这样的一幕,其实早就猜到了,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回到陆家后,尤是好脾气的孟连英都气得恨不得跑到徐家破口大骂一场才好,这个世界上的父母千千万,她就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狼心狗肺的,竟然如此糟践自己的亲骨肉,可是,看到那孩子那可怜的模样,孟连英只咬牙忍住了,这几天,孟连英母子两人什么也没说,没敢打扰,就待在屋子里默默陪着徐思娣。
徐思娣在陆家住了三天,睡了三天三夜,除了吃饭,没有露过面,到了第四天后终于出门了,整个人瘦成了皮包骨,情绪看上去倒是恢复过来了,照常跟孟连英、陆然说话,照常说笑,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孟连英当着面没说什么,背地里却忍不住红了眼。
吃过早饭后,徐思娣收拾好书包,冲孟连英道:“婶婶,我该回去了,这些日子打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