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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
最后一丝希望轰然破灭, 萧洵在马背上伏低了身子。还有什么能比她亲口说出的这两个字,更让人绝望?她不要他了,她是真的不要他了。
车马快快向前走去, 护卫的军队众星捧月,将她牢牢护在中央, 片刻之后, 便就看不见了,萧洵紧紧捂着心口, 忽地放声大叫:“阿拂!”
一刹那间,所有的过往纷纷扰扰从眼前划过, 山洞中她带着僧帽,冻得通红的手捂住他的伤口,说他伤的很重,不要乱动。那夜她紧紧拥抱着他, 贴着他的心口, 说她永远都是他的。她对他一直都那么好,即便在最狼狈紧张的时候, 她依旧会轻抚他的眉心,满是爱怜地跟他说, 他有皱纹了。
她对他这么好,怎么会不要他?又怎么可能是独孤逊?这三年里大邺与大夏一再交手, 独孤逊的行踪他了如指掌,从不曾听说他成了亲。
萧洵猛地抬头,不对,他得见到她,他得弄清楚这一切!重重加上一鞭,向着渐行渐远的车马疾追过去:“阿拂, 阿拂!”
车子里,瑟瑟咯咯笑着抬起头:“阿娘,这次换我扮夫君,你还扮娘子,我们再玩一次好不好?”
萧洵的嘶吼声随即灌入耳中,崔拂伸手捂住瑟瑟的耳朵,声音突然有些涩滞:“好。”
车子走得很快,萧洵的吼声和追赶的马蹄声都被抛在身后,在瑟瑟看来,这一切,不过是旅途上打发时间的游戏,可是萧洵,他应该是信了吧。
崔拂松开捂住瑟瑟耳朵的手,看她清清嗓子,昂首挺胸摆出男子的模样,粗着喉咙:“娘子,今天吃什么饭呀?”
“夫君,”崔拂像方才游戏时那样,轻声答道,“今天做了葵叶……”
却在这时,萧洵的吼声再次传来:“阿拂!”
崔拂忘了说话,瑟瑟记性好,很快听出了萧洵的声音:“阿娘,好像是昨天夜里那人,他为什么一直在叫呀?”
崔拂怔怔地说不出话,即便亲眼让他看见,即便亲耳让他听见,他还是不肯死心吗?
独孤逊拨马回头:“我去看看。”
他拍马离开,瑟瑟探头看着,止不住的好奇:“阿娘,那人叫的是谁?听起来好伤心呀。”
叫的是谁?是她想要抛开的过往。崔拂抚着她柔软的头发,无声地叹了口气。
独孤逊催马向后行去,放眼一望,萧洵跟在队伍侧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浓黑的眉拧得紧紧的,放声大呼:“阿拂!”
独孤逊分开队伍,截在他面前:“站住!”拉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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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逊抬眉,神色悠闲:“什么?”
“她不可能成亲,”萧洵紧握手中刀,“这三年里你的行踪我一清二楚,她绝不可能成亲!”
独孤逊抬眉,果然,萧洵一直盯着大夏,就连他的行踪,也都暗中监视着。心思急转中,朗声大笑:“怎么不可能?不然你以为,三年前她是怎么逃走的?”
眼见萧洵脸色一变,催马便要往队伍中闯,独孤逊立刻举起手指铁锏,高声说道:“众军听令,擒住萧洵者,策勋十二转,赏赐千金!”
三军得令,个个奋勇向前,萧洵急切之间无法靠近,独孤逊拨马转身,重又隐入队伍中,微皱了眉头。原想着萧洵情绪激荡之时,未必能想清楚其中关节,没想到他虽然愤怒冲动,却还是立刻发现了破绽,果然难缠。
幸亏三年前崔拂如何逃的,萧洵一直都不知情,如今暂且混过去,等回到复京,深宫内苑挡着,萧洵便是插上翅膀,也休想再像如今这般纠缠。
身后杀声震天,独孤逊回头一看,萧洵已经杀出重围,往附近的丘陵地带撤退,连忙催马赶上最前面的驾辇,夏舜闻声推门:“打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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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舜冷哼一声:“若不是念着瑟瑟,我岂能这么饶过他!”
独孤逊压低了声音:“萧洵十分警惕,方才那出戏看样子他并不很相信,臣以为,还是尽快返京比较妥当。”
不信?夏舜抬眉,随即反应过来:“这三年里,他有监视你的行踪?”
“看样子是,亏得三年前殿下出逃的内幕萧洵并不知情,眼下还能再搪塞一阵子。”独孤逊道,“不过陛下,种种迹象看来,萧洵早在筹划着对付大夏,我们不得不防。”
夏舜蹙眉:“是我大意了。”
一开始崔拂提出的计划,是想让李五来充当这夫君的角色,只不过越州渔村中知道他们是兄妹的人实在太多,万一萧洵已经打听到了这一点,反而弄巧成拙,以夏舜看来,独孤逊的身份地位更为合适,胆识应变也足够应付这局面,况且比起李五,他与独孤逊更为亲近,便拍板定下,要独孤逊以游戏为名,在萧洵面前做了这场戏。
只是现在看来,独孤逊声名显赫,反而容易露出破绽。夏舜思忖着:“这人死缠得紧,一味抵挡不是办法。”
心思急转:“萧洵与萧怀简一向水火不容,萧洵这次来越州,寸功未建,反而为着私事追到这里——士英,把消息传去镜陵给萧怀简,给萧洵找点事做!”
独孤逊附和道:“如此一来,萧洵大约是顾不上这里了。”
“但愿吧,”夏舜想了想,“你是说,三年前阿鸾逃走的内情他至今还不知道?”
“方才臣拿话试了试,看他的反应,应当是还不知道。”
“那就让他知道,”夏舜道,“告诉他,当年是萧怀简与严氏勾结,暗算了他,也是萧怀简背后动手,阿鸾才能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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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逊有些担忧:“臣方才告诉他,是臣相助长公主逃走,如此一来,话就对不上了。”
“传令三军加快速度,务必在子时之前返京,”夏舜微哂, “如今他仗着地势便利一再纠缠,等回到复京,他便是有天大的能耐,也休想再靠近阿鸾一步!”
独孤逊领了命令,正要离开时布置时,忽地又听夏舜叫他:“士英。”
独孤逊连忙停住,回头时,夏舜看着他,却又沉吟着不曾说话,独孤逊不免追问:“陛下有什么吩咐?”
“我在想,也许还有更好的法子。”夏舜笑了下,“你先下去布置吧,到时候再说。”
他慢慢向后靠了靠,望着独孤逊离开的背影,笑容越来越深。这些天独孤逊待瑟瑟如何,待崔拂如何,他看得一清二楚,固然独孤逊年纪大了几岁,然而放眼天下,有几个男子似他这般沉稳可靠?崔拂前半生遇人不淑,严凌阴狠,萧洵偏执,哪个能像独孤逊这般宽厚体贴,事事尊重她的心意?这现成的大好姻缘,他不撮合,还等谁撮合?
只要弄假成真,做成了这桩姻缘,萧洵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干瞪眼。夏舜越想越觉得可行,惬意地舒了一口气,路上不方便细谈,等回了京好好问问,大约也没有不成的。
亥正时分,车驾返回复京。
瑟瑟已经睡熟了,又被崔拂轻轻唤醒,揉着眼睛发呆:“阿娘,到了吗?”
“到了,”崔拂柔声说道,“快醒醒,舅母和表兄来接你了。”
话音未落,车门忽地被推开,一个六七岁的小郎君笑嘻嘻地探头进来:“给姑母请安!”
跟着看见了瑟瑟,眼睛一亮:“是瑟瑟妹妹吧?我是你表兄!”
一个二十来岁的端庄妇人跟在后面,嗔道:“怀琮,怎么这等没有礼数?还不快给姑母行礼!”
崔拂便知道是夏舜的皇后杨氏和他们的长子夏怀琮,连忙抱着瑟瑟下车,向着杨氏福身行礼:“阿鸾拜见嫂嫂。”
“妹妹快别客气,”杨氏双手扶起她,跟着弯了腰,微笑着看向瑟瑟,“是瑟瑟吧?我是你舅母。”
瑟瑟从不认生,况且血脉相连,天然便是亲近,软软地应了一声:“舅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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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也好!”夏怀琮顿时乐了,“听说妹妹和姑母要回来,我和阿娘高兴了好几天,今儿我觉都没睡,一直等到现在呢!”
那边夏舜也下了车,快步走来抱起瑟瑟,又指指夏怀琮:“你这个表兄调皮得很,若是他敢欺负你,瑟瑟只管来告诉阿舅舅母,我们收拾他。”
夏怀琮叫屈:“家里好容易来了个妹妹,我怎么舍得欺负她?疼都来不及。”
又上前踮着脚尖拉瑟瑟的手,一个劲儿地追问:“妹妹爱吃什么,爱玩什么?只管告诉我,就算是天上的月亮,我也能给你弄下来!”
崔拂与杨氏并肩走在后面,看着眼前亲亲热热的一家人,听着满耳朵说笑的声音,心里暖洋洋的,真好,回家了,她从此,再不是孤零零的一个。
杨氏挽住她:“陛下这些年里时刻都不曾忘记妹妹,一说起妹妹就叹息落泪,如今好了,妹妹回来了,咱们一家人总算齐全了!”
崔拂含着笑,眼睛热热的,回来了,她终于,回家了。
复京城门外。
萧洵隐在阴影里,望着重重关上的城门,筋疲力尽。
宫墙高深,若想像路上那样混进去,几乎没有可能,他该怎么才能见到她?
“大王,”吴潜悄悄走近,“月和到孤镇了。”
萧洵心中生出一丝希望,她知道月和活着的话,一定会见他吧?却在这时,又听吴潜说道:“太子殿下命大王即刻返回。”
第42章 醉
返京翌日, 夏舜下诏,册封崔拂为长宁长公主,瑟瑟为永福郡主, 玉碟之上,崔拂的名字写作夏鸾。
为庆贺帝王骨肉团聚, 复京士庶俱各晋爵一级, 授钱两千,消息传开后, 复京大街小巷披红挂彩,人人喜气洋洋, 都道长公主还朝实在是天底下第一件大喜事,连老百姓也跟着沾了光。
当天由杨氏主持,在宫中设了家宴,除了自家人外, 还特地邀请了独孤逊父子, 酒过三巡,夏舜想着心里的打算, 笑吟吟地向崔拂说道:“阿鸾,还记得路上我跟你说的话吗?”
崔拂自然记得, 连忙起身把盏,为独孤逊斟满一杯, 双手奉于他:“我与陛下能够团聚,全仗司徒,这杯酒我敬司徒公。”
独孤逊连忙接过,一饮而尽,还没放下酒杯,夏舜便又笑道:“再饮一杯, 好事成双。”
崔拂连忙又要斟酒,独孤逊谦逊不止:“这一杯酒,该由臣来敬殿下。”
拿起酒壶向崔拂杯中斟了七八分满,双手递给崔拂,自己也将杯中添满,一仰头饮尽,眼看崔拂要饮,忙又笑道:“这酒唤作澄碧,乃是将上好的羊羔酒三蒸三滤后得的,入口虽甜,后劲儿却比寻常的酒都要大,殿下不必满饮,抿一口就行。”
崔拂在白衣庵中长大,酒是几乎从不沾的,看着这酒正有些发怵,听他这么一说,心里不觉放得松了,端起来轻轻抿了一口,入口果然是极甜而醇厚的滋味,少倾甜味下去,舌尖上很快又【创建和谐家园】辣起来,与独孤逊说的一般无二,不由得笑道:“司徒说的没错。”
独孤逊见她下意识地吐气,似是不胜酒力的模样,伸手将自己案上一盘樱桃毕罗放在她案上,道:“殿下试试这个,樱桃酸甜,解酒是不错的。”
那樱桃毕罗比巴掌还小一圈,做的极其精致,半透明的面皮里透出樱桃娇红的颜色,看着便让人喜欢,崔拂依言尝了一口,甜酸可口,澄碧酒的辣味缓解了一些,含笑道:“果然极好。”
夏舜在边上看着,脸上笑意愈深,侧过头靠向杨氏,压低了声音:“六娘你看,阿鸾与士英……”
杨氏心中一动,转脸看他,以目相询。
夏舜依着凭几,侧身过来挡住那边的视线,向她微微点了头:“阿鸾半生蹉跎,好容易才回家,我想着,无论如何都要把天底下最好的全都给她。”
杨氏下意识地又看了眼,独孤逊正低头与崔拂说话,高大的身躯俯向她,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无端就让人安心,杨氏微微一笑:“妹妹才刚回来,陛下舍得么?”
“不舍得。”夏舜轻叹,“但若是士英,我是放心的,你不知道……”
他想起萧洵,有些心烦:“再拖下去,就怕节外生枝。”
杨氏轻声问道:“不知道阿鸾妹妹是怎么想的?”
“等闲了时,你只做是闲话,试着问问阿鸾。”这事他自己觉得不方便开口问,但都是女子,杨氏又素来妥帖,自然是她问更加合适,夏舜也望过去,“依我看,必定是桩好姻缘。”
恰在这时,瑟瑟站起来,端着自己案上那盘樱桃毕罗放到崔拂案上:“瑟瑟这里也有毕罗,给阿娘吃!”
夏怀琮见瑟瑟没有了,连忙将自己那盘放到她案上:“我这个给妹妹吃!”
独孤逊的儿子独孤敬彝是他的伴读,素日里与他形影不离,此时便默默将自己那盘放去夏怀琮案上,别人还没留意,崔拂先已经看见了,将自己那先前盘递过去,含笑说道:“我有呢,这个你留着吃吧。”
夏舜大笑起来,心里更是熨帖,此时便已经如此和睦,将来亲事说成了,必定更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
二更时分,酒宴还在继续,澄碧酒喝得虽少,但崔拂量浅,到底也带了几分醉意,脸颊上热烘烘的,头也有些发沉,抬眼一看,杨氏抱着瑟瑟,夏舜拉着夏怀琮和独孤敬彝,正围在一起玩耍,此时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她,便悄悄起身出门,沿着回廊慢慢走到殿后,依着栏杆站在了。
五月初的天气不冷不热,夜风吹起鬓边碎发,那股子中酒后昏沉发热的感觉舒缓了不少,崔拂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旁边是一株半高的合欢树,细碎的叶子中间托出一朵朵红丝线般的花,月光底下仿佛闪着光,崔拂一时兴起,伸手便去摘。
枝叶被手指带动,一朵红花到手,却在这时,又见叶片背后绿光一闪,飞起一只萤火虫。
崔拂霎时间想起从前在白衣庵时,夏夜里在院里乘凉,摇着葵扇,时不时会有流萤飞过,她那时少年心性,总带着几分爱玩,抓了来关在帐子里,夜里熄了灯,便有这小小一点幽绿的光,忽明忽暗,闪烁不停。
一时间玩心大盛,眼见那只萤火虫落在旁边一丛萱草花叶上,蹑手蹑脚走过去正要抓,萤火虫倏忽飞起,重又落回了合欢树,却是更高的一根树枝。
崔拂踮着脚尖还是够不到,捉了低处的树枝轻轻一摇,萤火虫很快飞起来,却是去了更高的树上,无论如何也够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