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提醒:系统正在全面升级。您可以访问最新站点。谢谢!
除了做法,商贩和关鹤谣另一个有趣的不同则是——他们卖的炒孛娄,是由顾客亲自去炒。因时人喜欢用这来占卜运势,尤其正月里,很多人都排队等着去炒一锅占卜整年休咎,以花多者为吉。
这倒是有些道理,关鹤谣想,食材再好,手法再佳,时机再准,也确实需要运气好才能开得多,是有点玄学在里面的。
毕竟甭管是炸是炒,就算用高压炉子去崩,也总有个别米粒微微一笑,绝对不开,简直比范伟老师还倔强。
没得办法,谁也无法完全镇压那些放荡不羁爱自闭的小米粒。
关鹤谣往锅底一抄,捞起半勺米粒。这种没开的叫公米,其实也已经熟了,染了淡淡的焦黄色。她便把它们捞出来沥油,嘴闲着时候嚼了吃也挺香的。
¡¡¡¡ÞäÔÂºÃÆæ£¬¡°Ð¡Äï×Ó£¬ÎªÊ²Ã´ÓÐÃײ»¿ª»¨°¡£¿¡±
“谁知道呢,”关鹤谣无奈,“它们想不开吧…”
吕大娘子特别捧场地喷出一口米花。
¡¡¡¡ÓÚÊÇÔÚÂÀ´óÄï×ÓħÐÔµÄЦÉùÖУ¬¹Øº×Ò¥Õ¨ÁËÒ»¹øÓÖÒ»¹ø£¬Á½½ïÅ´Ã×ÉúÉúÕ¨³öÁ½´óÅèÅ´Ã×»¨¡£
她又趁着油炸了核桃仁,而后开始炒糖。
那先煮后炸的核桃仁最后在糖浆里滚一圈,撒上芝麻就成了琥珀桃仁。
米花糖配料却更丰富一些,关鹤谣一边把米花和糖浆搅拌到一起,一边下了红的枣碎,绿的南瓜仁,黑白芝麻,还有一把松子仁。
这松子仁还是昨日云太夫人赏下的。
关鹤谣用剩下的鹅油做了那道“松瓤鹅油卷”,很得她喜爱。
说起来,《红楼梦》里贾母也独爱这一品。关鹤谣顿悟,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祖母杀手?
确实,这道小点不腻人,却养人,受长者喜欢也是自然。
关鹤谣采用的是九十年代扬州面点【创建和谐家园】们复原的做法:鹅油和面发酵擀成薄片,再刷上鹅油,撒上糖和松子碎,一层层叠起来切成细条,仿佛做银丝花卷一般拧在一起。最后将这花卷胚裹在面皮里,切段上锅蒸。
也不知,这是否合雪芹先生心中所想?无论如何,为了回报他留下的这份甜蜜的谜题,后世的吃货们真的尽力了。
这小卷泛着淡淡鹅黄,一口咬下去煊软又热乎,油香四溢。砂糖完美地融进松子里,又因松子仁先炒过,就算蒸了一遭仍保留着特别的焦香,正配浓淳的鹅油。
向来不太爱吃甜的云太夫人连吃了三个,欣然夸了关鹤谣几句,又叫把府里松子仁给她拿一包回去吃。
关鹤谣便拿来加到米花糖里,品质提升,成本不变,这波血赚!
米花镀了极薄的一层糖浆,点缀着各色配料,就如同淡金色的冬日暖阳,照耀在封着花草的皑皑白雪上。
趁热整形,稍凉切片,这米花糖关鹤谣决定按片卖。
冷却后两道甜食正酥脆,关鹤谣分给屋里四人尝。因为太好吃,大伙儿来不及说话,只围着她咔嚓咔嚓咔擦,关鹤谣仿佛掉进了耗子洞。
加点水把锅里的糖溶了,与四只耗子一起喝完,关鹤谣便赶紧把这锅让给毕二炒油焦面。
关鹤谣今日未摆长炭炉,架车儿上炉子也熄着,外面已经有惆怅的熟客们端一碗油焦面等着,更惆怅的那些——已经走了。
客人们看她在里面忙活,也问了几句,只得来“自今日起不卖扇贝和银鱼,开始卖新的糖果”这样的回答,便又有两人摇着头走了。
于是,关鹤谣端着满满当当一板米花糖走出来时,只剩两三个真爱脑残粉在坚守阵地。
关鹤谣很感动。
这么三天两头换画风不是她本意,只是没有积蓄,起步艰难,又受场地和时节限制有很多不得已,居然还有食客一直支持她。她一边给老几位送上米花糖品尝,一边想着趁现在手上有钱,租铺子要尽快提上日程。
又有耗子出洞,咔擦咔擦打断了她的思路。食客们一边吃一边连连点头夸赞——米脆、油香、糖甜,还有各种配料的丰富味道。虽然只不大一片,但这几口吃时可谓淋漓尽致,吃后亦是唇齿留香,一问价钱,居然才一文钱一片。
一文钱买这样一份甜蜜的快乐,嗜甜的大宋人民可把持不住。
这几位便纷纷表示要买些给家中娘子儿女品尝。有他们真诚地造势,大声地夸赞,顷刻间又围过来几个路人,见那米花糖缤纷可爱又新奇,都很感兴趣。尤其是入手门槛低啊,一文钱,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刚刚还略显清冷的摊位前又热闹起来,一板米花糖很快就下去了大半。无论人家买几块,关鹤谣和掬月都用油纸妥帖包好,郑重地盖上萧屹刻的那个小章。
“不用包不用包,我这就吃了。”一位食客不好意思地笑笑,接过两块米花糖,吃得摇头晃脑地走了。
关鹤谣欣慰不已,也不枉她下血本用油了。砂土炒制的米花,口感上确实非常干爽酥脆,不逊于油炸。但真论起一个“香”,哪里比得上过了油的?
见走量的米花糖卖得不错,她又端出了琥珀核桃。核桃称重卖,一两收十二文钱,虽然算高端路线,但价格也合理。
这些糖果一旦做得,只要包装、收钱就好,掬月一个人完全忙得过来,关鹤谣便放心地开始做松花团。
这松花团她要做最简单、也最无敌的黑芝麻馅儿。
在家就炒好了黑芝麻已经粗粗碾碎,本来关鹤谣寻思着偷个懒,今日加上毕二现炼的猪油一拌,也就得了。
可思来想去还是不愿这般糊弄了事。
既要厨师的自尊,便需自虐。
她只得买一块上好的猪板油,再将这扎实细腻的肥膘去了筋膜,切成碎丁,和着黑芝麻一下一下地使劲揉。无数次揉搓之下,手上的力道和温度渐渐融化了板油丁,油脂直接渗到了黑芝麻里。
天气渐暖,清晨亦有热气,关鹤谣额头冒出细细汗珠,才将这一小盆馅料彻底揉匀、揉透。
漆黑的芝麻中不见一丝白色油块,亦不像直接掺了油脂的馅料那样稀。成品黑亮扎实,糖、芝麻、油三者紧密团结在一起,一捏就成形,方才是最正宗的馅料做法。
关鹤谣捏出一个个芝麻小圆子,在扑鼻而来的香甜中,抑制住直接舔手的冲动,去屋里擦洗了一番,回来继续揉糯米粉团,一边和掬月打商量,“你看,那琥珀核桃是金色的,米花是白的,咱们可以叫个银什么的,银花糖?银米花?”
正在包米花糖的掬月闻言,一个凌波微步转到她身边,抬手扯下自家幡子叠收起来。
她动作一气呵成,她神色十分复杂,“小娘子,靠不上可以不靠,你就别再金啊银啊的了,真的有点……土。”
关鹤谣:……保持设定就这么难吗?
面对一个被她“土味起名法”直接逼进青春期的叛逆少女,关鹤谣也很心虚,她干笑两声,表示不再提此事,就按原来名字叫好了。
可马上,她就连干笑都挤不出来了——因为那被她予以重望的松花团,根本卖不出去……
57. 崭新销路、松花糕 他话说到这里,关鹤……
“为什么啊啊啊啊——!”关鹤谣看着那两排松花团哀嚎。
她就蒸了一锅不过二十来个, 居然还剩这么多。
掂起一个松花团放到掌心,关鹤谣瘪起嘴观赏自己的小宝贝。
这团子在松花粉里滚了一圈,毛茸茸、圆乎乎的嫩黄, 如同许多小鸡崽儿暖暖拱在一处, 怪不得又被叫为“松花小鸡”。(1)
多么可爱啊!
¡¡¡¡Ò§Ò»¿Ú£¬ÉÐÓÉһ˿ÓàεÄÖ¥ÂéÏÚ»º»ºÁ÷ÉÏÉà¼â£¬Å´Ã×ÈíÅ´Êʿڣ¬×îºóÊÇÄÇһĨǡµ½ºÃ´¦µÄ΢¿àËÉÏã¡£
还这么好吃!
“怎么就没人买呢?哎!”关鹤谣很是失落,特意为了此道点心拼命护着的厨子自尊, “咔擦”碎了小小一角。
本来,是新出两样糖果她不确定销量将会如何,对于两道松花甜点却很有信心。
就如她的青团大受欢迎一样, 想着因为那一份“不时不食,逢时赶紧食!使劲食!”的仪式感, 这些应时节的吃食总是有买家的。
谁知道,现下米花糖和琥珀桃仁早都售罄了,油焦面更是发挥稳定。这最精心制作的松花团却无人问津,她也不敢轻易再做松花糕了, 拉着两位员工开始复盘,意图迅速定位bug, 对其进行精准排除。
不用看毕二和掬月吃得眼仁都带笑的样子, 关鹤谣也自信味道是没问题的。
卖相亦佳, 七文一枚的价格不算高,她的青团还要六文呢,这多的一文钱落在精贵的松花粉上。
三人讨论一番,关鹤谣终于得出结论:坏就坏在——这松花粉太精贵了!
换言之,太不接地气了!
以花入馔, 是出身高贵如三娘子那样的姑娘才能津津乐道之事。
其实现在想来,关鹤谣说起做松花甜点时,身边这些人,如盛娘子、吕大娘子夫妇都很讶异,似闻所未闻。好几位顾客也是问了那松花团是什么做的,而后就有些茫然地走了。
一文钱一片的糖果随便买来也没有心理压力,可七文钱一枚的、没见过的团子自然少有人买。
她被白捡了好食材的喜悦冲昏了头,脱离了人民群众高高在上,她不失败谁失败?
更别提还没有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在现世时,她知谷雨至立夏,南方一些地区喜以松花入馔。比如这松花团源自苏州,松花糕则是云南名点。便直接将这两道点心搬了过来……忽略身边实践经验,完全没有意识到——此时松花团并没有像青团那样流行开来。
伟大的辩.证法告诉我们:要一切以时间、地点、条件为转移啊!
¡¡¡¡¹Øº×Ò¥Éî¿Ì·´Ê¡£¬²îµãÌéãôÆëÏ¡£
她似自言自语,又似和掬月、毕二说明自己的想法,絮絮叨叨一大顿 “反对片面性”“孤立的静止的”。掬月平日常听关鹤谣一些新奇的话语,明白了七七八八,另一位员工却是毕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关鹤谣又给他讲了讲,毕二终于理解,哦,东家娘子的意思是大伙儿没吃过松花,可能念过书的、有钱的人家才吃得惯。
“那东家就去这样人多的地方卖呗!”
“咱们也不能搬走啊。”
“不是这样意思。我嘴笨,不会说。”毕二憨笑,“但东家娘子做的这团子顶好吃,我在那些个正店、酒楼都没见过,小娘子要不去那里卖吧?”
关鹤谣惊异地看他一眼,“怎么能去人家地盘卖?”
自带外食、酒水——对餐饮店来说,这是什么?这是什么?啊?!
这可是一个食客能犯下的最大罪行啊!毕二还让她去助长这犯罪,店家怎么可能放她进去,不打出来就不错啦!
“怎么不能?这金陵城中的大酒店,哪一个没有人挎着篮子买小吃食?”毕二看起来倒是比她还惊异。
这回关鹤谣是真的震惊了。
她毕竟从未去过酒楼,而毕二走街串巷,做过许多杂活。他说自己曾在不少酒楼做过“闲汉”,便是在酒楼门口堵着,遇见顾客则上去殷勤侍候,帮人家倒茶、取物什么的,以期最后得几个赏钱。
他们其实并不是酒楼的员工,而是没有正经营生之人,自发做这小【创建和谐家园】,也许正是因此才得名。酒楼也不拦着,这还帮他们省下了雇人的成本呢。
“就拿我之前待的喜盈楼来说,每日都有七八个卖酱菜、果脯的过来。掌柜的不但不拦,还欢迎的很哩!像那样拦着的,反而招人笑话。堂堂酒楼,还怕被几个小篮子抢了生意不成?”
他话说到这里,关鹤谣终于想明白了。
小贩所卖之物不可能和酒楼的大菜冲突,反而是一个良好的补充,又显得这酒楼热闹有人气。
关鹤谣听得心服口服,真是有钱大家赚。
看看古人这气度!这胸襟!
格局,打开!
她赶忙向毕二请教怎么去酒楼里卖货,觉得哪家适合她去。
“哪有那些规矩啥的?东家看见酒楼就进去,看见客人就把糕饼送给他们吃,先不要钱,只说吃好了再给钱就行。这叫‘撒暂’,现在大伙儿大都这么卖,能把货全出了。”
“啊?”掬月瞪圆了眼,“那…那他们吃了都不给钱怎么办呀,我们不是赔了?”
“那哪能呢?”毕二笑,“大酒店吃饭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只要吃了咱的东西,不管喜不喜欢,多少都会给些。要真是喜欢,还多给赏钱呢!我认识一个卖腌菜的,那天遇到位大官人说他做的辣脚子够味,就值四文的一碟子菜,足足给了他四十文!”
关鹤谣使劲点头,很同意毕二的看法。
古人讲道义,今人没法比。
就在捡到萧屹前几天,她路过一家脚店时忽想沽些酒来炒菜。因她没带酒器,店家居然直接以银壶相借,说之后还来便是。关鹤谣当时一身破旧衣服,惊愕地捧着那闪闪银壶,几乎小人之心地怀疑这是在碰瓷她。直到后来和吕大娘子说了,才知这是酒家的基本操作,以显示对顾客的重视和信任,而顾客也总会完璧归赵。
要是哪家店真丢了银壶,那都算是一桩逸闻奇事,够文人们洋洋洒洒写出八十首酸诗、三十篇讽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