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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制的这“油焦面”明明香甜浓郁,萧屹却觉得嘴里发苦,他心不在焉地喝了两口,没话找话,“今日在国公府做了什么菜?”
关鹤谣果然立马意气风发,打开了话匣子。
萧屹心中失落又欣慰,罢了,只要她开心,就算她的故事和我无关又如何?
“太夫人似不太爱吃鹌子,但朝散郎喜欢,夸了好几句呢。”
萧屹:……和我无关,也不能和你有关,关策你等着。
关鹤谣讲完了故事高.潮——“鹤厨娘巧制鲜奶.房”,贴心地停下来去喝油焦面,给观众一点喝彩的时间。
这是个刷存在感的好机会,萧屹赶紧表忠心,“我也想尝尝小娘子的奶.房。”
“噗咳咳咳咳咳——!!!”
一击必杀,关鹤谣险些呛死在碗里,惊天动地咳起来,半天都止不住。
她咳得小脸爆红,眼中泛泪,萧屹忙给她倒水,却被她一把拂开。
那茶杯倾倒,在桌沿骨碌碌转了两圈,终是“啪!”一声碎到了地上。
三个人都被惊到了。
萧屹愣怔地看关鹤谣眼中涟着盈盈水光,似嗔似怨地瞪他一眼。
他还来不及反应,关鹤谣已经猛起身,“咳咳,我吃饱了咳,你们慢吃。”
她端着碗胡乱地跑进厨房,低头看看自己寂寞如板上钉钉的胸口,咬牙切齿,“尝你大爷尝,我还没有呢!”
萧屹默然,再无食欲。
自打昨夜他写下了那张字签,小娘子的态度就非常奇怪。中午听掬月说小娘子特意给他买了鱼,他还稍稍安心,以为自己多想了。
然而刚才——
她虽仍年少,但聪敏早慧,并非不识风月之人,定是昨日自己唐突表露心思,惹她烦恼困扰。
虽不知她为什么突然生气,但那绝对不是正常的反应。
相识以来,她一直待他亲切自然。
虽然很多时候,她的举动大胆到让萧屹都很不好意思,但他知道那是她澄澈天性使然,并无一丝浪荡谄媚。
他喜爱她这份活泼热烈,甚至罪恶地开始享受这份亲近。
同居一室,共享三餐,每日目送她出门,又侧着耳朵盼着她回来。
太过亲密,太过美好。
让他无意间忽略,或者说是刻意忘记了:这一切,不过是因为她对他人苦痛感同身受,不过是出自对一个陌生人的救助。
握他的手,是因为郎中在给他缝伤口。
待他温柔,是因为他受了重伤。
陪他聊天,为他下厨,皆是因为他被困在这里,无法外出。
换成任何一个人,萧屹握紧拳头,沉沉闭上眼睛。
换成任何一个人……她也会这样的。
*——*——*
“剩这么多?”
关鹤谣皱眉看掬月端进来的碗盘,中午剩的几样没太大变化也就罢了,笋肉包子居然只少了一个。
“郎君吃了多少?”
“你出来了,他就不吃了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
所以那个包子还是你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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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你吃的……
关鹤谣眉头更紧,喃喃道:“那他岂不是就喝了一碗油焦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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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咳出去半碗呢,这句她没敢说。
关鹤谣觉得她可能要管不住这个孩子了。
她虚弱地招招手,“你挑拣一下,看今天谁守门,给送去吧。”又叹一口气,“算了,先去把小秤和油纸拿来,咱们包油焦面。”
养孩子,想男人,都太费心思了,她准备专心搞一会事业。
关鹤谣用料实在,十三、四斤的面粉,她加了一斤半猪油,芝麻、核桃、杏仁加起来也有两斤。
八两油焦面面分成一包,除去自家留吃的,最后刚好包了二十包。
可惜这里还没有花生。
炒油焦面没有花生,这是哪门子人间惨剧?实在是太惨了,关鹤谣想着。
花生永远是她心中坚果南博万!
便宜、好吃、营养丰富,怎么做都合适。她有点羡慕现世时可以去各地寻访食材的自己,说不定花生也已经传过来了,只是还没有大量种植呢。
掬月去给守门婆子送饭了,关鹤谣怂怂地在厨房里转圈圈,不敢回屋。
她看看手边特意留出来的一点芝麻核桃,叹一口气拿出早上买的那碗饧糖……
*——*——*
第二日,关鹤谣和掬月早早出门,今日可是有推销新产品的任务!
她拿一个大深盘冲好了油焦面,给大家做试吃。
试吃的一次性“勺子”是早起揪的玉兰树叶。
玉兰花花期短,又娇贵,一碰就掉,一掉一大朵。
她院里那棵玉兰树好不容易开了花,惨被萧屹砸下去半树,第二天就自暴自弃地谢了剩下那半树花,开始长叶子了。
玉兰花叶质硬,表面又有层腊膜,如今长到一寸长,刚好用来做小勺子用。
玉兰树啊玉兰树,你怎么就把这么一位郎君带到我院子里来?
她昨日异状,连掬月都在厨房里连问她怎么了,萧屹不可能没察觉。
她终于回屋后,屋子里令人窒息的尴尬沉默就是铁证。
本来,屋里有了萧屹还热闹一些,他们也没什么娱乐活动,晚间时常聊聊天。一般都是关鹤谣和萧屹在说,掬月乐呵呵地听着。
萧屹长在北地,又多有游历经验,关鹤谣极爱听他说的那些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的景致和故事。
可是昨天——
虽然萧屹那句问题发言真的很…有问题,但他毕竟不是故意的。
反倒是她自己,可能是在这具少女的身体里呆久了,竟心安理得地带上了几分娇纵稚气,遇事大惊小怪的。
你这死孩子怎么回事,青春期吗?她吐槽自己。
哎,关鹤谣叹口气,回去还是道个歉吧。
“小娘子,这卖的是焦面?”
有客询问,关鹤谣赶紧扬起笑脸,递过一勺试吃,“差不多,不过妾放了猪油炒,起名叫‘油焦面’。”
一个“油”字,已经将她家产品的尊贵尽数体现。
在这样的年代,油水足的吃食总是诱人的,更别提上面又缀着杏仁、核桃碎。那食客尝了一口,连连称“香!真香!”,周围渐渐围了不少试吃的人。
一包油焦面面卖二十八文,比普通的焦面贵一倍多,可是那浓郁的油香和足料的坚果也不是骗人的,比起粗糙的焦面香甜可口了不知多少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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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疯起来连自家商品都拉踩。
偏偏众人觉得太有道理了!超值啊!
于是就那么二十包,很快卖光了。
关鹤谣在眼前食客哀怨的目光中,抱歉一笑,把最后一包油焦面拿进屋送于刘老丈夫妇。
饮子铺最不缺热水,老两口马上冲开品尝,吃得眉开眼笑。
关鹤谣其实心怀愧疚,虽然她卖的是速食粉末版本,但这油焦面到底也算个汤羹,总觉得自己冲撞了饮子铺的生意。
“小娘子说哪里话,你这油焦面这么多核桃芝麻,稠得都能当从食了!” 刘老丈嗓门大,说话也实在,“你就是冲好了卖现成的,也不耽误我们!”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一句“卖现成的”让关鹤谣心念一动。
她转转眼珠扫过屋里四口大灶,还有一叠叠的汤碗,还有地方比饮子铺更适合卖现成的油焦面吗?
22. 缠绵春雨、琥珀糖 抚上她挂着雨珠的耳……
关鹤谣的想法是和刘家香饮子铺联手,在铺子里卖冲调好的油焦面。
材料和制作都由关鹤谣负责,相当于只是借用铺子的水和碗,每碗油焦面卖四文钱,分一文钱给老两口。
老两口也很看好这香甜的油焦面,关鹤谣又坦诚,自觉算好了该付的炭火和水钱。
三人合计了一下,还真觉得可行。
吕大娘子又说:“左右我家的这些灶台也不是一直用着,你就直接在这里做,免得搬来搬去。”
关鹤谣差点感激涕零,吕大娘子真是善解人意。这油焦面最大的问题就是沉,那十几斤面粉搬得她腰酸背痛,能省去这一步再好不过。
事不宜迟,关鹤谣马上去后街上米粮行采购了食材。因买的多,伙计直接给她送了过来,她终当了一把甩手掌柜。
也就炼猪油和剥核桃费些功夫,其实这油焦面做法其实简单,掬月经过一天的魔鬼特训已经熟练掌握。
“小娘子,这我一个人就够了,”掬月心疼关鹤谣下午还要去国公府,连忙赶她,“你快抓空回去休息吧!你还得照看郎、郎…狼狗呢……”
关鹤谣:???
剥着核桃,吕大娘子纳闷道:“你们怎么还养狗了?”
“捡、捡的,”关鹤谣干笑,“受伤了……”
“哎呀,我的小娘子呦!”吕大娘子一拍大腿,怅然的过来人语气,“这猫啊狗啊,可一沾手就放不下了。你心肠好救了它,可要是不想养啊,就尽早送走,免得牵扯精神。”
关鹤谣微怔,“嗯…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