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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屹也看到了关鹤谣,一仰头冲她笑笑,做了个手势就往后街跑去。
关鹤谣诧异地看一眼日头,还不到他下值的时候呢。
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方才匆匆一瞥,萧屹脸上尤其灿烂的笑意让她心中有了一个猜想,忙与众食客告辞,转身进屋。
这小小的插曲,却已经落入了有心人的眼里。
“看到没?又来了。应是从后门进去了。”
“还真是!这么说来,我在店里吃饭都见过他好几回了。”
“就是就是嘛,我与你说,你还不信。”
“啊这、这样不太好吧?店家娘子还未成亲吧?”
排在两人前面的大娘子听音回头,“啥事啥事,店家娘子怎么了?”
偷偷讨论的两人压低声音,欣然分享,“咳咳,就是方才跑过去那个郎君,好像常常能见到啊……”
他说得隐晦,架不住大娘子马上领悟了。
“你们说那一个啊?哎呦,那位是信国公府的郎君,几乎是天天往这跑。这一片儿都知道啦!”
身处八卦中心的关鹤谣浑然不觉,她正快步穿过店中桌椅,打帘进了院子。
一开院门,萧屹已经等在那里了。
*——*——*
关鹤谣进屋时,刘春花正拉着掬月唠叨:“我看你们每天忙得转圈,都怪我不中用,什么忙都帮不上,还拖累你们照顾我。”
关鹤谣忙截下她话茬,说您先休养好身体才是,又说其实也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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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是累的?关鹤谣咬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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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关鹤谣终于说出了顺当句子。
“乳娘,我…就是…等一下有长辈来提亲,您可能要见一见他。”
关鹤谣又交待了几句,然后就丢下震惊的刘春花,以及手忙脚乱开始帮刘春花梳妆的掬月,跑到院子里找萧屹抱怨。
“你这也太突然了!我什么都没准备呀!”
何止是她没准备,这院子也没准备,毕竟此处除了铺子就是住屋,连个会客的厅堂都没有。
她越是慌乱得如临大敌,越显示出她看重自己。萧屹明明被揪着耳垂,发烫的却是心尖。
然而,他只敢暗喜。又见关鹤谣真的着急,忙安慰道:“你什么都不用准备,义父只是来看看你。”
关鹤谣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她何德何能,让堂堂大将军刚刚抵京,回家见过老母、子侄,等下就要来见她啊?
只是不得不说,她倒是很感念关潜的这份重视。
萧屹还在继续解释。
“这也不算是提亲。阿鸢,我怎么会舍得如此轻率就来与你提亲?三书六礼,一定都会光明正大的,绝不会亏待了你。”
“只是义父很想见见你。你放心,义父为人洒脱,不拘小节,我们说好了婚事一切依你心意而来。至于见你乳娘,不过是我告知了你乳娘之事,他说如此忠义之人,理当一见而已。”
况且关鹤谣无亲无故,乳娘也算半个长辈。
双方长辈见过,到底显得更郑重一些。
关鹤谣渐渐冷静下来,“我自然相信关将军人品……”
她只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砸晕了。
“那我也去梳洗一下,你在这里等关将军来。”
她又轻声嘱咐说,“五哥,我怕突然揭露你们的身份吓到乳娘,就只说你来自富商之家。既然今日只是打个招呼,便请将军莫提国公府,最后见一面全了礼数就好。我之后再一点点告诉她。”
萧屹点头,“知道了,去罢。”
只是关潜两年未归家,家中人定是有千言万语要说,关鹤谣梳妆打扮完,他还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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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风火火,她强势清场完毕,又往院中木桌上摆了一碟月饼。
左看右看,竟觉得这几块月饼怎么摆都不对劲。
她皱着眉来回调整,只听一声轻笑。
关鹤谣翻来覆去看那几块月饼,却不知萧屹一直目不转睛看着她。
“笑什么?”她嗔道,瞬间涨红了脸。
虚张声势的可爱样子看得萧屹倾心,义父的归来似又让他欢跃了不少,这会儿竟能含笑调戏关鹤谣。
“笑我幸运,讨了个好看的娘子。”
而关鹤谣则完全失了往常的从容,闻言颇紧张地扯了扯领襟。
“真的好看吗?这是我最精致的一套衣服了。”
“好看。”萧屹飞快回答。
是他怎么看都看不够的好看。
眼前人穿一身浅蓝的衣裙,发间是那支碧玉鹤首簪,耳畔则晃着一对小巧的金丁香。
“一金一玉,疏疏散散。”萧屹握住她的手,“阿鸢天生丽质,随便装扮一下便有画意。”
关鹤谣笑他越来越油嘴滑舌,却也知自己越来越吃这一套。
可以点燃她,也可以安抚她,她能从萧屹看她的眼神中得到所有希冀之物。
平复了心情的关鹤谣与萧屹坐在桌边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直到萧屹忽然一笑,“来了。”
关鹤谣被牵着走到门口时,门扉刚好被叩响。
与此同时,一道清朗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关家二郎前来拜访。”
关鹤谣微怔,这声音……好年轻啊。
其中又仿佛有丝丝颤动,被晃动的门板恰当地掩盖。
萧屹开了门,便有一高大身影迈步而入。
关鹤谣猛地回过神来,慌忙敛目福身。
“义父,这位就是关家小娘子,闺名鹤谣。”
她听得萧屹喜滋滋地说完,又来扶起她,“阿鸢,快来见过我义父。”
关鹤谣这才终于抬头看向来人。
这一看,彻底愣住。
她脑海中只有一句话回荡:
完了,这下“寿比南山”“春秋不老”的见面祝词根本用不上了!
都怪萧屹开口“义父”,闭口“他老人家”!
如今亲眼见到,方知这位关将军和她想象中完全不同。
后来关鹤谣才知道,关潜今年不过三十有四。
他和萧屹站在一起,分明就像是萧屹的兄长,哪里像是父亲?
现实和想象的巨大差异让关鹤谣反应不过来了。
一时之间,她只呆然看着关潜,脑中都是些有的没的芜杂想法。
嗯,比起嫡亲的侄子关策,这位关将军倒是和赵锦长得更像一些,尤其是那双眼睛如出一辙。
哎,想来关皇后也是这样一位凤目美人吧……
关鹤谣没头没脑地兀自感叹。
然后,她就眼睁睁看着那双凤目中渐渐蓄起了……
……泪水。
泪水?!
关鹤谣惊恐。
这什么情况?
不是她这个丑媳妇把公婆丑哭了吧?
她顿时无措,萧屹亦是,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无尽迷惑不解,也不知该做何动作。
而关潜似是再也无力站立一般,堪堪扶住门板,手背青筋暴起。
“真的是……真的是……”
他喃喃说道,看着关鹤谣的目光既悲又喜。
关鹤谣没由来的心里一酸,刚要上前……
就在这时,变故又生。
猛然一声闷响,刘春花自主屋破门而出,掬月慌乱地跟在身后要扶她。
然而,双脚烂了无数水泡的刘春花此时强拼着一股劲儿,居然健步如飞。
“将军——!”
伴着这一声嘶喊,关鹤谣只觉得一道残影呼啸而过,下一秒,刘春花就跪在了关潜脚边,死命拽住了他的衣袍。
“关将军,真的是您!奴婢没想到还有能再见您的一天啊将军——!”
关潜终于收回了凝在关鹤谣身上的视线,他看着刘春花那张涕泗横流的脸,似在拼命辨认。
半晌,他哑声叹道:“春花,果然是你。你怎么变成这幅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