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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话里，许霄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仍旧语气亲密地叫着我。

  不知道为什么，我却忽然有些莫名地反感。

  我笑笑，握着手机的手紧了又松，“叫我许朵就行。”

  许霄沉默了一下，随后直接跳过了称呼，低声问道:“你没在家？”

  “嗯”

  我倒了一杯水，随后纠正道:“已经说了要了断，那里，就算不上我家了，我搬走了，东西会抽空回去取。”

  “你搬走了？”

  许霄音调忽然提了几分，隔着一根电话线我都能想象出他微微皱眉的模样，“这才过了一晚，你搬去哪了？”

  我抿了一口水，“季沉家。”

  “……”

  许霄沉默了很久，然后问清了地址，驱车过来。

  其实我也不知道具体地址，还是给他微信发的定位。

  没多久，院外响起几声车鸣，我走出门，一眼便看见了许霄的车。

  许霄开门下车，槅门相望的那一刻，许霄眼底闪过太多复杂情绪，最后，却还是什么都没说，替我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哑声道:“上车吧。”

  我却绕过他，径直打开后车门坐了进去。

  许霄愣了愣，随后关了车门，转而上车，气氛有些许的尴尬。

  直到车子驶出别墅区，许霄才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抿抿唇，沉声问道:“你……真和季沉在一起了？”

  我轻笑，应的模棱两可:“这重要么？”

  在许霄说话之前，我抢先说道，“我今天的任务，就是最后陪你出席一次宴会。”

  言外之意就是，宴会结束后，咱们山高水长，再不必有什么纠葛了。

  可许霄却仍旧纠结在这点，他皱着眉看我，“许朵，如果当初我没有把你带去认识季沉，那你现在……还会这么决绝的离开我么？”

  我看着他笑了笑，“许霄，你是第一天认识我么？”

  若他还对我有半点了解，就应该知道，这三年里，我早就生起了离开他的心思，而真正的导火索，应该是他送我上季沉的床，再发现他吸d，以及那晚他对我动手。

  当他的拳头毫不留情地一下下砸落下来时，我就不可能再跟着他了。

  尽管我们从来都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但是，就算是雇佣关系，被雇佣的那方也总有喊停的权利。

  后视镜内，许霄深深看了我一眼，没有再说话。

  一路无话，最后，车子停在了某间商场门口。

  我抬头看他，有些不解，许霄解释道:“这次宴会很重要，我带你买身衣服。”

  我点点头，“我卡里有钱，我自己结就好。”

  许霄没有应声，神色却愈发地黯淡。

  转了两圈，买了礼裙，我去做了头发，化了妆。

  一切都很平常，唯一有些意外的，是我准备结账时，却被许霄抢了先。

  他挡在我身前去结了账，然后回头看我，竟一反常态地有些哽咽:“和我出来，什么时候让你结过账。”

  我怔了两秒，没有说话。

  如果不是那晚他疯狂打我的场景仍历历在目，此时此刻看来还真有那么几分温情。

  出商场时，和我之间隔了两步远的许霄忽然低声叹道:“许朵，我……好久都没有陪你逛街了。”

  我愣了愣，“嗯。”

  似乎是啊。

  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这都不再重要了。

  时间也差不多了，许霄开车带我去参宴的酒店。

  我们去的时间尚算早，宴厅内人不算多，我挽着许霄手臂，指尖松松搭在他袖口，陪着他往来寒暄。

  没多久，宴厅内人渐多起来。

  然而，我脸上挂着的标准笑容，最终僵在了许霄白月光入场的那一刻。

  那个女人我没见过，的确是和我有着几分神似，但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

  那个女人，是挽着季沉手臂入场的。

  (10)

  季沉还没看见我。

  他今天穿了件深色系的西服，明显精心打扮过，即便是忽略掉身份权势，他依旧是人群中最为显眼的那一位。

  而他身边的女人，眉眼间与我有着几分相像，准确一点来讲，也许是我与她有些相像。

  毕竟，三年前许霄花大价钱【创建和谐家园】我，就是为了这张与她几分神似的脸。

  不知道为什么，初见那位在许霄心中我做了其三年替代品的白月光，我没有心酸，却在看清她挽着季沉的手时，一颗心缓缓沉寂。

  有些酸涩。

  我站在人群中，静静地看着季沉，可是，下一刻，季沉似是有心灵感应一般， 他的目光轻飘飘地转了过来，然后，落在了我身上。

  四目相对的瞬间，我似乎远远看见他愣了两秒，目光定格了几秒，然后他带着许霄的白月光上了台。

  很明显，季沉的身份，似乎是场内当之无愧的主角，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我向来不是一个喜欢热闹与瞩目的人，可是，这一刻，我竟忽然格外地羡慕他身边那个女人。

  可是，半分钟后，我发现……我羡慕早了。

  季沉带着她上台，一开口，就惊了满厅的人。

  他说——

  他身边这位，是季家刚刚找回的大小姐，也是，季沉的亲生妹妹。

  而且，据季沉透露，季家很快就会举办家宴，替他们季家的大小姐接风洗尘。

  一语落，满堂皆惊。

  我愣了两秒，然后转头去看许霄，入眼却是一张同样震惊的脸。

  显然，许霄也并不知情。

  这家伙原本就是听说他的青梅竹马白月光回国了，并且要订婚了，哪里想到，一转眼，她就摇身一变成了季家多年来流落在外的大小姐。

  这狗血程度，堪比各类影视剧。

  不得不说，季沉是真真的能沉住气，当众宣布了这么一个劲爆消息后，他又语不惊人死不休，轻轻推开了许霄白月光挽着自己手臂的指尖，淡淡的嗓音透过耳麦传遍宴厅内每个人耳中。

  “我有心仪的人了，你再挽着，未来嫂子恐怕要吃醋了。”

  话落，季沉的目光隔着人群与我遥遥相望，却又很快离开。

  快到……让我几乎无法确定，他刚刚说起“未来嫂子”时，看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我。

  宴厅内瞬间炸开了锅。

  奇怪，季沉宣布有了心上人，这消息对于现场众人来说，竟比季家凭空冒出了一个大小姐还令人感兴趣。

  周遭议论声四起。

  片刻后，许霄拽了拽我袖口，我回身看去，却见他脸色有些难看，微微俯身过来，低声问道：“季沉口中那个心上人，不会就是你吧？”

  我摇摇头，“不知道。”

  那种级别的人，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我哪里会知道呢。

  从季沉上台到离开，他也不过说了这么两句话，而他身边那个神态乖顺的女人更是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可他那两句话带来的热度却是经久不衰，身旁众人依旧不停地议论着。

  宴会开始，众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嘴里端着酒，彼此轻笑着寒暄，不过——

  谈论最多的，当然还是季沉刚刚说的那番话。

  我仍旧站在人群中，说实话，虽然嘴上说着不知道，可心里还是隐隐有些憧憬。

  憧憬着季沉会在下一秒出现。

  然而并没有。

  一直到宴会基本告一段落，音乐声起，宴厅内放起了舞曲，现场男士纷纷向自己的女伴发起跳舞的邀请。

  我抬头看了一眼许霄，连忙松开之前装样子时松松挽着他的手臂。

  “许霄”，我拽拽他袖口，“这宴会什么时候结束？”

  “快了”

  他低低应声，听起来似乎情绪有些低迷。

  也对，白月光都出场了，许霄心情自然不会太好。

  我清了清嗓子：“咱们说好，宴会结束我立马离开，然后咱们……

  话说一半，忽然被许霄打断，他微微拧着眉，咬着牙到：“放心，宴会后一刀两断，我绝不会缠着你。”

  我轻笑，没有说话。

  许霄的注意点始终在角落里的“大小姐”身上，他紧皱着眉，似乎在犹豫要不要上前。

  忽然——

  面前出现了一只手，与此同时，略微熟悉的嗓音响起在耳边。

  “许小姐，我能邀请你跳一支舞么？”

  我错愕抬头，刚巧对上了季沉的那双眼。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见我没反应，还微微偏了偏头，挑眉道，“不愿意？”

  我回过神，把手搭在了他掌心。

  许霄只是让我来陪他出席宴会，也没说过不能选别的男人当舞伴对吧？

  而且，礼裙的钱，我已经偷偷转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