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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铲除谢烬的计划存在了不止一两日。过去的灭火事件是绝佳的由头,却没能成功。现在再想挑他的毛病,很难。”
如今人族与妖族偶有骚乱发生,大局还算稳定。在谢烬的庇护下,半妖的处境有了好转。但随着越来越多的半妖免于夭折,展现出比单一血脉更惊艳的天赋,非人类隐隐显出起势,已经引起了天师联合会的注意。
这种局面,实在不适合再有“最强半妖”这样的存在诞生。
孟黎敬佩道,“他一直任由自己困在孽火中受焚烧的苦楚,百年来都没有挣脱。即使能够挣脱,他也会为了维持现有的平衡不被打破,继续受着。”
“他的未来是一条不确定的路。但有一条可以确定,无论两族的关系再如何发展,只要一有变动产生,他就会立刻再被推到风口浪尖上。届时再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孟黎叹了口气,隐隐能猜到谢烬隐忍内敛的心绪背后,藏着怎样的顾虑。
“自己都无法确定的未来,当然也不忍心给你虚无的承诺。”
奚言听得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先前的小女孩心思荡然无存。这些未曾料想过的话语声,在她的心底烙下深深浅浅的灼痛,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他明明都没有做错什么。
他明明只是……
奚言想起那张空旷的大床上,孤独蜷缩着的一小团白色幼猫。
“心疼吗?唉,也不用。我瞧着他还活得挺好,还能再坚持好长时间。”
这种往事对她而言是沉重了点。孟黎转换话题,打趣道:“听说现在也有好些半妖感念他往日的恩情,四处云游寻找他的下落,想保护他避免天师围杀,反哺报恩呢。”
应该的。奚言想。
在那些幸存下来的孩子们心里,他大约等同于某种信仰。
在她心里也是。
他像祁连山最严酷的寒冬里也从不缺席的太阳。
第43章 让他好好夸你。
天色黑透, 周子寂才回到别墅。
他在校门口等了一个晚上。听司机说奚言已经离校还不肯相信,执意要把人接到。
他自以为很了解。奚言热爱跳舞,在学校的练功房里一待就是几个小时, 天黑之前从不会提前回家。
司机也拿他没办法, 只能坐在车里陪他耗着。
天色一点点变暗的时间里, 他的脑海中想着奚言从前是如何等他——乖巧地窝在沙发上,等他走进家门时欣然看过来,告诉他今晚的菜色以及又煮了什么口味的粥,然后一起吃晚饭。
如果回到那时, 他不会再让奚言跟谢烬见面, 也不会让周怀仁有插手自己家事的机会。
一切都是那个满脑子斩妖除魔不通人情的天师的错,否则他不会让自己落到今天这样被动的局面。
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况且他是真的这样认为着。
直到教学楼下的学生越来越少。夜幕降临, 除了宿舍生活区以外,大半个校园都空空荡荡。他才发觉, 奚言真的就这么把他扔在学校里, 干等了几个小时。
下午茶完事又逛了街还意犹未尽,奚言跟孟黎一起回到别墅, 小姐妹继续亲亲热热,早就把他抛到脑后去了。
孟黎久经人情世故, 三言两语就跟别墅里几个女孩子聊得欢畅。应眠许久没见过她, 笑着喊了声“老狐狸”,得到她怒目而视和反击:
“你个老扑棱蛾子!”
“……”丽嘉
“他们两个是朋友。”奚言盘腿坐在沙发上, 啃着刚洗好的苹果, 给其他人做实况解说, “认识很久了,所以喜欢给对方起奇怪的昵称。”
应眠在别墅里常喜欢叫她小狐狸,大家自然地理解成是源于那张出圈的舞台照, 平时听惯了,这会儿都点头表示理解。
周子寂到时,客厅里聊天说笑的氛围正融洽。眼见他走进来反倒安静了些,客客气气地打招呼。
他随口应着,路过奚言身边时看了她一眼,表情居然透着些幽怨。
奚言一口苹果差点卡在嗓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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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言这才想起自己放周子寂鸽子的事,没什么愧疚感:“我都告诉司机今天不用接了。他非要等。”
孟黎了然:“自我感动呢吧。”
“他是不是最后一个到的?”应眠忽然问。
今天大家回来的时间都差不多是前后脚。这时客厅里不算孟黎和摄像机后的工作人员,已经聚集了七个人。
“大家都回来了。”
奚言点点头,下一秒,见他起身潇洒地打了个响指。
“一言不合就耍帅?”贺凌菲刚调侃了一句,一阵莫名的困意突兀袭来。
她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视线最后的落处是一群飞在空中的蓝色光点,组成了飞舞的蝴蝶。
同一时刻,围绕沙发坐着聊天的人们和摄像机后的工作人员纷纷倒下。应眠说:“辛苦你处理录像带了。”
他什么都没解释,孟黎却默契地抬手比了个ok。
奚言左右看了一圈,这些被应眠放倒的人们,都只是受到昏睡咒的影响,明天自然就会醒:“为什么要这样?”
“我今天又回去找老王八卜了一卦,说是蛇妖出现就在今夜。先腾腾地方免得误伤。”
应眠一手一个把倒地的人们浮到空中,控制着往二楼飘:“先帮我运到各自的床上去再说。”
每月十五是特殊的日子,不止对半妖。月圆之时妖怪们或多或少会受到影响,或许妖性大发,或许孱弱无比,端看各自的情况。
他在这儿蹲点了半个多月都没找出蛇妖来,作为赏金猎人,效率这么低,说出去面子上都挂不住。
既然十五这天它要现身,那就无论如何都不能再给它跑掉了。
几个摄像导演和后勤不知道往哪运,只好让他们都先在地上倒着。
孟黎一边听事情始末,一边展开个小结界,把剩下这几个人放进去护起来。
短短几分钟,周子寂换了家居服再想下楼时,底下的情景已经大变样了。
他成了在场唯一清醒的人类。看着三个大小妖怪忙忙碌碌仿佛在布置犯罪现场,愣在楼梯上一时无言以对。
“愣什么愣,下来啊。”
应眠有意把他排除在其他人以外:“你好歹也算是个天师后人,这种降妖除魔的时候,不得留下出点力什么的?”
他跟天师联合会的交情有几十年了,视情况而定,跟天师合作抓捕作乱的妖怪也有过几次。比起其他血海深仇一见到天师就冲上来拼命的妖怪,态度算是随和的。
可周子寂就活了这么二十来年,见识过的世面还比不上他十分之一。前面小半辈子都觉得自己家里是在搞封/建/迷/信,嫌弃得不行。后来忽然有一天老婆变妖怪了,接着老婆被另外的妖怪带走了,再接着遇见了妖怪的朋友,又他妈是个妖怪……
在楼梯上愣个半分钟用来重塑世界观,还是可以允许的。
“真不是我说你。好歹身上流着天师血,不能啥也不会啊。”
趁还没开始整活,应眠抽空还调/教他几句,“起码能分辨个气息,不过分吧?”
出于天敌的互克属性,他们生来就对彼此的气息更敏感。住了这么久周子寂都没看出他是只大扑棱蛾子,应眠不认为全是自己隐匿气息太成功的缘故。
“你们家小孩儿怎么教的啊,上学的时候不学妖怪史?阵法图鉴看过没有?天师法器会用吗?”
“……”
看周子寂的脸色,孟黎都觉得这小孩落老扑棱蛾子手里有点可怜了。
再一想折腾过她族中的小狐狸,又觉得活该。
周子寂被三个大小妖怪包围着,第一次生出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危机感。
只是上楼换了件衣服,怎么再出来世界都变样了。
他见过家族古籍中记载的妖怪生性如何顽劣凶残,能将人类生吞活剥。只是没亲身经历过那样的时代,如今纵然有危机感,却也只是慌乱,不至于到绝望的地步。
或许还有些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信任——他潜意识里知道,物以类聚,跟奚言在一起的几个妖怪都不是会滥杀无辜的恶灵。
他强作镇定道:“你们想干什么?”
应眠微微一笑:“放心,今天先不干/你。”
“……”
奚言打了个哈欠,伸着脑袋往阳台上看了一眼:“蛇妖什么时候来啊。”
大家都懒得再跟周子寂解释一遍状况。他也就只能从三个妖怪的对话里拼凑信息,这里似乎即将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夜色深沉,别墅坐落的山脚处幽静无风。
孟黎原本只是来串个门,恰好遇到这情况,索性就留下来过夜,以备不时之需。
三妖一人在别墅里漫步等待。奚言顺便期待着十二点快些到,如果谢烬回来,对付蛇妖的胜算就更大一些。
可想起孟黎说过的话,又有点希望他不要这么快回来,继续安静地修养着。他已经做得足够多,这些“维护世界和平”的事情就他们来代为完成就行了。
他们一起走到了二楼的露台上。从这里可以眺望到不远处幽深的群山和森林,夜色一派平静,不像有什么东西会来袭击的样子。
周子寂走到围栏旁,似乎注意到空气中微妙的波动,伸出手触碰,被空气中无形的屏障挡住。
他不甘心地加大力度猛击,越是带着恶意,受到的阻隔就越发坚固。
“这是谢烬亲手布下的结界。”
奚言露出与有荣焉的表情,“你是破不了的。我也破不了。”
“……”
可把她给牛得不行了。
只听这骄傲的语气,仿佛亲手布下结界的人不是谢烬而是她。
“你真就二十多年都没学过点阵法基础?家里的情况,就一点都不感兴趣?”孟黎犹然感到不可思议。
“人各有志。”
周子寂却并不感到后悔。凡事不可兼得,从前他的兴趣都奉献给了演艺事业,才能有今天的成就。
最近被种种情况迫使着,半推半就地捡起家学研究,倒也颇有所得。
“你们怎么敢混在人群里生活?”他第一次问出心里的困惑,“就不怕被天师发现了,围攻猎杀吗?”
这是他看过家书后一直存在的不解之一。妖怪在人类之间人人喊打,见了面应该躲着走才对。
然而谢烬也好,眼前这三只也好,都坦然地生活在人群之中,和人类共享这片天地。
“为什么不敢?这个世界并不是只属于人类。而是属于每一个生灵。”
孟黎手掌中溢出紫色的轻烟。烟雾化成一只小狐狸,在空气里跳跃,正如她坦然的声音一般轻盈。
“我们问心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