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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段伏仪抬了抬眼,轻咳一声,“翻篇吧。”
帽檐之下的眼睛眯了眯,口罩遮挡住半张脸,看不出情绪:“嗯?怎么翻篇?”
声音轻飘飘的,扰乱了她的阵脚。
段伏仪喝了一口凉掉的拿铁,扬头说:“说你不行这句话,还有,刚才的事故。”
祝星栗手指敲打着杯肚,发出沉钝的响声,挺淡定地回:“安全范围内想做的事儿,怎么能算事故?”
“谁让你做这种事儿的?”段伏仪蹙眉,视线紧逼。
“你说的,还让我放轻松,别憋着自己。”祝星栗眼角微翘,“我很听话,不是吗?”
段伏仪咬着后槽牙将杯子挪开,手掌拍在桌面上,震得桌角发颤,“我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你这人亲也亲了,我说你不行那句话,就算一笔勾销了成吧?”
邻座客人视线飘过来,祝星栗压了压帽檐,上半身前倾,将距离拉近。
“也不是不成,但你得告诉我,怎样才叫做行。”视线落在殷红唇瓣上,“既然不满意,那你亲口告诉我。”
亲口——这词怎么听怎么觉着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祝星栗身体前倾,双手撑在桌面上,黑色口罩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褪到下巴,托着整张脸越发白净。一点一点靠近,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渐渐在她的视线里放大,最后能清晰看到睫毛下有些微乌的眼圈。
段伏仪似乎听到周边有人在窃窃私语,一时情急,连忙将口罩拽了上去:“你快戴上!”
手指揪住口罩边缘,向上一提,触碰到微凉的皮肤,段伏仪皱了皱眉。
祝星栗捕捉到女生情绪上的反感,隔着口罩说出的话,都没拦住半分咄咄逼人:“你现在是打算始乱终弃了?”
段伏仪脑子一阵空,被他严肃又严厉的话质疑,想也没想就回了。
“没,没有。”
祝星栗又贴近了一点,脸颊擦着脸颊,最后停留在她耳边,语气不急不缓:“那我们回家,回家再告诉我,好吗?”
祝星栗贴得近,彻彻底底地实践着耳鬓厮磨四个字,段伏仪觉得呼吸都变得不顺畅。男人身上淡淡的烟味,混杂着温热的鼻息,从她的耳畔一路顺行到鼻腔,熏得她恍恍惚惚,沉醉不知何处。
就像是被蛊惑一般,段伏仪点了点头:“好。”
姑娘谈吐气息清新,一股茶香混杂着身上的体香,像一张天罗地网整个扑了过来。祝星栗退后一点,眼睛盯着她水润的唇瓣,想象着亲下去该是几分的色香味俱全,那般可口缠绵,他似乎已经爱上了。
心中火团在燃烧,向着不可描述的地方蔓延,毫无顾忌地咽了咽口水,喃喃道:“怎么办,等不到回家了。”
难忍地要命。
于是连口罩都没来得及扯下去,隔着一层薄薄的纤维,就印了上去。姑娘眼睛睁得圆圆的,晶亮的瞳孔,他毫无顾忌地入主。
禁忌下的胆大试探,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的坦荡,虽然不似方才那一吻浓烈纠缠,却是以吻封缄,刻下了专属他的烙印。
“明白了吗?”祝星栗松开,直起身子,手指指向自己,“老子忍不住,想爱你。”
*
周一清早,祝星栗赶往机场飞去首都参加一档脱口秀节目。
祝星栗很少涉足综艺节目,一是实在没法在影视剧和电影夹持的档期内空出时间,二是他也没必要靠整人的综艺剧本吸揽人气。他一直秉信,一身才华傍身再加上人上人的努力,能让他成为娱乐圈的中坚力量。矜持自重这款型号的羽毛,他格外爱惜。
可顶着青年演员的光环,在圈里就得有几个恭敬对待的前辈。娱乐圈是个大杂烩,千人千面结交下来的大多萍水。名声好资历深的前辈,能结交便是幸事,能交心便是本事。
老戏骨安肃生,便是祝星栗凭本事结识的忘年交,也是这次脱口秀节目的主嘉宾。作为金石之交,祝星栗这趟差出的,乐得其所。
后台化妆室,安肃生拉着祝星栗靠在沙发上休息,语气温和:“我看你近日气色不错,有什么好事儿?”
“我这气色可比不上您,”祝星栗端坐,眼睛里蓄着笑意,“看来上次给您带得保养品效果不错,回头我再让容阁给您寄一些。”
容阁站在一旁脆生应了一声。
“竟会卖乖。”安肃生抬起手向着祝星栗方向点了点,表情有点严肃:“听说你要歇一个月?前几天要不是王导跟我吐槽你退戏,我还以为你已经跟着他去山旮旯里扮土匪了呢。”
祝星栗笑了笑:“王导的戏跟原定好的行程有冲突,没扮成土匪,我这身板也没歇着。再说陈述哪能让我歇,工作量没减多少,只不过让我多睡几天踏实觉罢了。”
“年轻人别懈怠,该拼就拼。”安肃生叹了一口气,“当初让你留在美国,你非铁了心要回来。说是故乡情结重,但我知道你心里惦记着事儿。一步错步步错,放弃大好前程就为了圆自己情怀,我都懒得说你。”
安肃生曾提携祝星栗一起去过好莱坞,拿下分量最重的小金人。婉拒知名导演邀约,祝星栗重归故土,依旧兢兢业业地在国内拼事业。安肃生替他可惜,但没办法,这孩子死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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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肃生佯装横了一眼:“我这叫落叶归根,你那叫墨守成规,一点上进心都没有。怎么,人找到了,瞧你这春风满面的样儿,看着碍眼。”
祝星栗勾了勾唇角,表情有点说不清道不明。人确实是找到了,但就是,又开始躲着他。昨儿甚至就扔下一句有事,一整天都没出现。
他也没急,对于段伏仪来说,这份感情来得太突然,得给出缓冲的时间。
祝星栗唇角一直上扬,感受着身边聚拢成团的,浓郁的恋爱腐臭味。别说,还真香。
看人看多了,是妖是鬼都能看出来。安肃生喟叹一声:“不懂你们小年轻的心理,起了,开工。”
脱口秀这节目,重点不在于脱口,而在于秀。
语言才华人人都有,表演才能又见仁见智,怎么秀得独树一帜怎么【创建和谐家园】得体,是嘉宾的本事。祝星栗嘴炮的本事不大,但人往那一站,就能博得喝彩。参照剧本按部就班,再穿插点喜闻乐见的吐槽,这档节目也就接近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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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肃生作为人民老艺术家,能八卦出来的消息除了德艺双馨的日常,就剩养了几只鸟这种话题。主持人乐得跟他探讨养鸟学问,最后还是将话题转到了祝星栗身上。
主持人:“安老师亦师亦友,平时有没有关心过祝影帝的感情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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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碰到这个话题,祝星栗都会一笑而过,最多回个“谢谢关心”。
焦点聚拢,祝星栗笑了笑,琢磨了两秒才开口:“首先,谢谢观众朋友们的关心。”
脱口秀的观众大多很活跃,在他说完这句话后,现场就有粉丝扬声呐喊“老公别客气”。
祝星栗弯着笑眼,神情饱满:“别闹,收起你的紫金红葫芦,叫我没用。”
观众一阵笑,祝星栗接着说:“我这人性子直,粉丝们也火眼金睛,有什么事儿都瞒不住,所以我就实话实说。我喜欢的人回来了,目前正在使劲儿追。相逢不易,相爱尚难,还望衣食父母们成全。”
节目终了,爆点够足,主持人说完结束语,粉丝们还没从“失恋”的恐惧中缓过来。
安肃生和祝星栗一前一后往后台走,迎面碰到一脸郁卒的容阁,手里举着手机,屏幕亮着,显示正在通话中。
“翅膀硬了?”陈老板的声音从话筒中传开,声音洪亮地跟开了免提一样,“还嫌我不够忙是吧,完事赶紧回公司,刚进来俩跨国际婚纱摄影广告,麻利儿过来给我把字儿签了。”
安肃生硬生生地从嗓子眼挤出一声哼,有些吃味:“陈述太惯着你了,市侩商人,利欲熏心。”
祝星栗把手机扔给容阁,笑了笑:“是,肯定不如您清风明月,待我恩重如山。”
“就嘴巴甜,”安肃生很吃这套,表情恢复如常,往化妆室走,“一会儿去家里吃顿饭,你师娘也想你了。”
“好。”祝星栗跟在身后,乖乖地回了句。
刚进化妆室,祝星栗就发现手机在震动,来电正是段伏仪。祝星栗一把抓起,出门急步走到楼道无人处,划开接听键:“我刚才在忙。”
电话那头有风卷过,能听到树叶扑簌的声音,女生迟疑了一分钟才说话:“那你忙,我没事。”
楼道声控灯暗了下来,黑暗笼罩身躯,唯有手机的屏幕还有光亮,像是辽阔寂静大海中的一点希望。
祝星栗声音有些低,在黑暗中显得更温柔,偏偏还带着一点急:“我不忙了,你别哭好吗?”
*
段伏仪周日那天确实忙,并不是为了躲避祝星栗而请假。当然她也没解释要去哪儿,实在是觉得,理不顺这团缠绕的感情之前,还是不想去触碰。
就像销售电子产品需要售后服务一样,她家那点破烂事,也少不了梦醒时分后的纠缠。
但这次来的不是段时绫,而是李音容。
四十出头的女人,保养得体气质华贵,很难与当初声嘶力竭赶她走的村口泼妇相比较。表情淡然地坐在她对面,不燥不急,破天荒地关心起她的生活。
“我和你爸放心不下你,所以趁着周末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的,你尽管跟我说。”
客套倒是很客套,但难掩眼眸里的虚情假意。
敌不动,我不动。段伏仪也虚着脸色跟李音容客套:“吃穿不愁,劳您关照。”
李音容淡笑:“在校不比在家里舒服,周末没事儿就回家住,我让阿姨给你烧点爱吃的菜。”
段伏仪挑了下眉角,没应下:“不麻烦了,我回去反而让您和时绫不自在。彼此心里都不舒服,就没必要虚情假意了。”
李音容眸光微微变得锋利,语气倒没什么变化:“时绫还小,平日里爱和你斗嘴,但本心不坏。你回去后,姐俩能相互陪伴作个伴儿,不是挺好的。何况她都当着奶奶的面答应了,这几天也没来跟你闹,当姐姐的就别怄气了。”
段伏仪差点没乐出声,她终于知道段时绫一身殿堂级演技是承袭谁衣钵了,敢情有其母必有其女,真是可怕的基因。
李音容见她一副无所谓的表情,面色微变,直了直身子继续说:“你妈妈去世前曾找过我。”
段伏仪一愣,盯着李音容轻视淡漠的眼神,声线有点颤:“你说什么?”
“男女感情的事儿,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就变得没那么重要了。”李音容看了一眼她,轻嗤一声,“林桦亲口承认输给了我,但作为补偿,林桦求我代替她照顾你。也是可笑,我居然答应了。”
段伏仪猛地站起来,椅子摩擦灰质地板发出刺耳的声音,她差点没克制住自己的声音:“我妈妈怎么会输,我妈妈怎么会求你,你不用骗我。你们这些脏心烂肺心怀不轨之人,为什么连去世的人都不放过,为什么这么诋毁伤害她!”
李音容跟没听见似得,继续说:“因为她爱你,也正是因为这份承诺,我才会纵容你到现在。你以为段恒竹是为了我才让你痛痛快快地走吗?错了,因为他也爱你,知道你想自由,所以才放你想走就走。”
餐厅里很安静,她们坐在角落里,头顶是个音响,正在轮换播放着网络热门神曲。
段伏仪目光冷厉地盯着李音容,紧紧抿着唇:“爱?你们懂爱吗?段时绫窝在段恒竹怀里巧笑嫣然的那份爱,和我在寒风中被罚站一个小时的爱是一样的吗?”
李音容彻底被激怒,保持了半个小时的良好教养,像是被戳破一般“嘭”地一声碎了。
她站了起来,脸色很差,冷冷地回道:“时绫是我的孩子,我比谁都了解。自从她来到这个世上就不被欢迎,她没有安全感,再不去争不去抢,就不会得到一丝父爱。比起你,她更是个无辜的孩子,就连你觉得痛心的那份惩罚她都羡慕,你明白这种感受吗?”
段伏仪稳了稳呼吸,头痛欲裂:“所以她百般警告我不要回去,就是在守卫那点可怜的父爱?那您过来和我客套半天,是什么目的呢?”
李音容重新坐回到位置上:“约你奶奶和我们见一面,一家人都回到各自的位置上。以后你的事儿我不再管,林桦也好安心些。”
段伏仪不想再继续矫情,冷哼一声:“因果循环,善恶轮回。我们立场不一样,你们可以继续自我垂怜,但请别扯上我,别扯上我妈妈。我一直挺好奇的,到底是什么让你们觉得我很好欺负?我忍你们很久了,今儿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从今往后最好别出现在我面前,我怕我控制不住毁了你们的幸福。”
段伏仪抓起隔壁椅子上的书包和外套,头也不回往外走。
这家餐厅离学校近,出门右拐就到通往学校的林荫路上。金秋将近,落叶被风卷落又掀翻,滚滚向角落飞去。
段伏仪觉得很累。
李音容说的话,三分在理,她不可否认。可是怎么办,成年人犯下的过错,孽缘恶果的夙命已经傍身。愤怒可怜慌乱等心理交杂在一起,不管是谁都不会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管是段时绫还是她,可别人起码还有妈妈。她头一次觉得自己可怜,很需要一个人,能站在她这边。
段伏仪走过一段距离,才发现自己一直在抖,她茫然地看着结伴走过来的青春笑脸,心头泛酸,需要人陪的念头更深。
心里能想到的,只有一个人。
于是她就拨通了祝星栗的电话,一次没接通,两次没接通,直到拨出去的第三次,她都快要急哭了。
胸腔中的不安与疼痛不断地侵袭着她脆弱的心脏,像是猛兽利爪从上而下,狠狠地拨开,【创建和谐家园】出鲜红的血液,一点一点失去呼吸的权利。
她强忍着想哭的欲望,蹲在地上又拨了出去,长久之后才听到回应。
声音一如既往,像是无数个课间午后,他与她各自趴在课桌上对视,说的那些悄悄话。
听到声音的一刹那,段伏仪久未启动的泪腺濒临界点,酸得蠢蠢欲动,难以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