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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铮握着易拉罐的瓶身，看着外面无穷无尽的黑暗，“你是不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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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铮在问什么，她知道。
“什么时候？”
“就阿姨走的那天。”赵筱漾说，“我们总会长大，去主宰这一切。”她扯了下嘴角，并没有笑出来，稚嫩漂亮的脸上有着洞悉一切的成熟。“我们很快就会长大。”
你以为的漫长，转瞬即逝。
她当初喊成人时候，引起的哄笑，渐渐的弱了下来，最后彻底平息。
周铮买了一盒烟，赵筱漾没阻止，他们没有立刻回去。在小区附近的马路上，周铮点燃了烟。
周铮并不是什么好学生，也不是什么好孩子。叛逆张扬羁傲不逊，关于坏学生的词，全可以用到他身上。
周铮是突然看到赵筱漾光着脚，他脸色顿变，掐灭烟大步过去拉起赵筱漾。“回家。”
“啊？”
“你不想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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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铮没看周启瑞，迈开长腿凛然上楼，狠狠关上了房间门。
“外面冷吧？”周启瑞看到赵筱漾还穿着拖鞋，说道，“你赶快回房间吧，你不用管他了，我跟他沟通。”
“哦。”赵筱漾的脚已经冻麻木了。“叔叔你早点睡吧，我先回房间了。”
赵筱漾进门就直接冲到被窝里，抱着被子瑟瑟发抖。窗户响了一声，赵筱漾抬头看到窗户外面的周铮，她吓一跳才连忙跑过去打开窗户，皱眉问道，“你干什么？外面那么高，你怎么爬窗户？”
正门不能走吗？敲门有多难？
周铮利索的翻过窗户，随之而来的还有凛冽的寒风，赵筱漾打了个哆嗦。周铮拉过赵筱漾，抬手关窗户拉窗帘一气呵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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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铮？”她的声音很低也有些哑，她慌得不行，“你……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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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筱漾的后脑勺落入周铮的掌心，她感受到周铮的嘴唇。她喘息着，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周……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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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么？”周铮脱掉赵筱漾的拖鞋, 把她冰凉的脚捂在手心，嗓音沉哑，“嗯？”
嗯什么啊？你嗯什么？赵筱漾耳朵红的厉害, 觉得呼吸都是灼烧, 她快爆炸了。脚上渐渐有了知觉, 赵筱漾开始疯狂的想，她有没有脚臭？会不会有味道？她别扭的想要收回脚, 脚踝被周铮按住，周铮抬眸, “不准动。”
赵筱漾嗓子发干, 僵硬的坐在床上。她不讨厌周铮, 只是觉得这些事太让人难堪了, 她的肌肉渐渐有些僵硬。赵筱漾小心的挪了下，空气里全是周铮的味道，他大概是吃了糖，刚刚的嘴唇才能是酸甜。赵筱漾不知道该如何排解这种能逼疯人的炽热感, 她低声说, “脚不冷了。”
房子里开着暖气, 热烘烘的。周铮忽的俯身，两个人之间只有几厘米的距离，周铮浓密的睫毛动了下，“赵筱漾？”
“嗯？”
“你很紧张？”
赵筱漾摇头摇到一半又点头，她不敢呼出太多的气息，因为太近，她和周铮的呼吸交缠，让她想要避开，“你不要离我这么近。”
周铮嘴角上扬，少年凌厉的五官瞬间露出邪气又张扬的笑，“怕我亲你？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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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铮！”外面突然响起周启瑞的喊，随即是急促的脚步声，周启瑞慌张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张姨打电话给老陈，周铮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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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铮起身，赵筱漾立刻跳下床穿上拖鞋，猜测着让周启瑞慌张的原因，“你的窗户是不是没关？”
周启瑞先是敲门，周铮没应。他推门进去发现窗户开着，寒风呼啸，人没影了。周启瑞当年维和面对炮火和擦身而过的子弹都没这一刻慌，他大步到一楼拿起车钥匙。
“怎么了？”张姨连忙跑过来，也跟着慌张，“阿铮怎么了？”
“我没事。”冷冽嗓音从楼上响起，周启瑞冷硬的步伐顿住，他缓了下情绪回头，皱眉，“周铮。”
“我刚刚在洗手间。”周铮单手插兜，斜靠在栏杆上，脸上看不出情绪。
周启瑞额头上那根筋跳着疼，指着周铮，半晌才暴怒，“你个【创建和谐家园】！”
“孩子去洗手间又没有错。”张姨连忙拦住周启瑞，道，“没事就行，别冲他发火。”
周铮冷下脸，目光冷漠，挑衅道，“你自己没弄清楚，又来怪我。”
“你——”周启瑞气的说不出话，半晌后怒道，“你大冬天开窗户干什么？没把你冻死！”
“憋得慌，想呼吸新鲜空气不行？”何况二楼，就算跳下去也摔不死，激动什么？以前又不是没跳过。
赵筱漾出门就看到周铮跟周启瑞针锋相对，马上两人就能打起来。连忙拦住周铮，低声说，“叔叔担心你。”
周铮冷哧，单手插兜转身就走。
周启瑞戳着楼上，对张姨说，“你看看他现在像话么？”
张姨默了半晌，“他错在哪里？”
“态度！”
赵筱漾本来想下楼，闻言停住脚步，抿了下嘴唇。他们父子俩真像，真的像极了。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声，赵筱漾拿出来看到周铮的信息，“回房间睡觉，我不想再翻窗去给你捂脚。”
赵筱漾：“……”
第二天早上五点赵筱漾就醒了，她穿上羽绒服拉着箱子出门猛然看到斜靠在门边，满眼困倦的周铮。他一脸漠然，穿着黑色的卫衣，帽子盖到眼睛。白皙的肌肤，笔挺鼻梁下是没有感情的薄唇，
“你怎么起这么早？”
周铮伸手，骨节分明的手指白的一尘不染，拿走赵筱漾手里的行李箱，迈开长腿冷着脸往楼下走，“哼。”
哼什么！赵筱漾心里那头小怪兽张牙舞爪，然后盯着周铮的后脑勺又安静下来。
一楼还没开灯，只有厨房微弱的灯照亮方寸。周铮打开客厅的灯，张姨从厨房探头出来，“面煮好了，这就来。”
周铮放下行李箱，走到餐厅拉开了餐椅，他抱臂坐着。赵筱漾走过去才发现他是闭着眼，浓密的睫毛耷拉着。赵筱漾坐下倒了一杯热水给在周铮，低声说，“你去睡觉吧，不用管我。”
周铮喝了一口水，抬起困倦的眼，一字一句道，“不行。”
很快张姨就把面送了过来，“阿铮你少吃点吧？”
“不要。”周铮蹙眉，“不吃。”
“你这孩子。”张姨嘀咕了一句，“一会儿去哪里等？有车来接么？”
“你去睡吧。”周铮打了个哈欠，“我送她。”
“外面那么冷，你多穿点。”张姨看出周铮脸上的不耐烦，叹口气，“那我回房间了，吃完碗就放着。”
冬日的五点半，天黑的密不透风，没有一点光亮。寒风呼啸，周铮走到台阶处停住脚步，赵筱漾差点撞到他身上，立刻抬头。
周铮折回去从衣帽架上取过自己的围巾，凛步过来拉过赵筱漾，围巾落到她的脖子上。缠了两圈，赵筱漾只有一双黑白分明的水眸露在外面，周铮又给她拉上羽绒服帽子。
做这些的时候，他是沉默着，赵筱漾也沉默，两人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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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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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铮握着行李箱的拉手，踢了下地面。
赵筱漾看他【创建和谐家园】出来的手指，“叔叔担心你才会那样，你别跟他吵架。”
周铮单手插兜，不耐烦，“你懂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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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懂什么？她什么都不懂。
车缓缓开了过来，停了下来，集训的老师下车，“赵筱漾是么？”
“是的。”
“上车。”
赵筱漾的手腕猝然被抓住，赵筱漾回头，周铮已经松开了她。
“到了跟我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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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上车吧。”带队老师又提醒了一遍，赵筱漾才回神，直冲上车。她一路踩着心跳，走向后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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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筱漾越过蒋旭然走到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周铮偏了下头，寒冰退散。
赵筱漾隔着窗户看路边站着的周铮，路灯下，他身材修长挺拔。他身上有着少年人的傲气，单手插兜站的不羁又狂放。
父母走后，她第一次被人这么送。
车启动，那身影渐渐看不见。赵筱漾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她有些难过，她趴在窗户上把额头抵在玻璃上。
一盒酸奶递过来，清越温和的嗓音响起，“早，喝酸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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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奶算饮料。”蒋旭然拎着书包转身过来坐下，把酸奶放到赵筱漾的手边，拉上安全带，“本来周铮也可以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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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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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平么？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公平的事。
赵筱漾摇头，靠在座位上，拉上围巾到眼睛处，“我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