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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来,春暖花开,整个江城都从严冬中苏醒过来,好像一夜间花骨朵就全茂了出来。
“收拾好了吗?我到学校了。”
姜迎夏接到电话的时候刚将家里大扫除了一遍,闻言立即道:“我现在就下去。”
褚柏舟的车早停在楼下,姜迎夏蹦蹦跳跳的下了楼,老远就能发现她的好心情。
“柏舟哥,快点快点,我怕晚了。”一上车,姜迎夏边系安全带边一叠声催促。
“我们提前了三个小时,肯定能准时到的。”
“江城的交通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怕堵车。”姜迎夏颇为忧心,“今天傅驰出来,一出门连个接他的人都没有,肯定伤心死了。”
褚柏舟:......
以他多年的看人经验,傅驰这小伙子是不可能有这种心绪起伏的。
“学校那边怎么说的?他回来能接着之前的年级上课吗?”姜迎夏这会儿简直像个“老妈子”,不断的操心着各种问题。
“他得参加测验,如果合格的话,就接着在之前的班上读,不合格就只能重新念一年了。”
“那他肯定没问题,你不知道,他在里面一天也没松懈过。”
两人在姜迎夏一路兴奋的叽叽喳喳中抵达了目的地。
傅驰将在今天中午十二点准时刑满释放。
姜迎夏甚至耐不住在车里等待,早早站到铁门前,初春的正午日头已经有些大了,她却丝毫没感觉,满心满眼只有那扇随时会被推开的大门。
傅驰提着大包小包出来的时候,先是被高门外的阳光晃了一下眼,随即便看见背手站着的姜迎夏朝自己露出一个比太阳还艳丽的笑容后,小跑过来。
“欢迎回来。”姜迎夏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嗯。”手中的包裹落地,傅驰回抱。
这里不易久留,姜迎夏很快松开:“我们快回去吧。”说罢直接一手提起傅驰的包,一手拽着他手腕朝褚柏舟车边走去。
“褚检察官?”傅驰见到他有些吃惊。
“出来就好。”褚柏舟保持自己一贯沉默寡言的作风,点点头,打开后备箱,帮他把东西都装了进去。
“柏舟哥和我一起长大的,是【创建和谐家园】妈的儿子,这次多亏了他,已经和学校沟通好了,刚好你周末调整两天,就能回去上学了。”
姜迎夏无知无觉,笑的一脸灿烂。
傅驰心里的那点小酸涩见到她这模样,只能被重重压抑在心里:“谢谢。”
而这点酸意在姜迎夏坐进后座和他并排时就彻底消失不见了。
“去哪?”褚柏舟问道。
“回大院里。”
一路平稳将两人送至目的地,褚柏舟才因为工作提前离开。
又恢复了独处,傅驰一边唾弃自己的小心眼,一边悄悄勾唇。
“洗手洗手。”姜迎夏打开门,把傅驰拦在门口,端出一盆早就准备好的柚子水,十分没有预备役警察的风范,迷信的催促。
傅驰对她自然千依百顺。
随后又在她的要求下跨过了火盆。
“终于回家了,欢迎回家。”姜迎夏拆开早就准备好的新拖鞋放在他脚边,有些苦恼抱怨,“原本以为柏舟哥会留在这,我买了好多菜,现在他走了没人做菜了,先声明,我手艺不强,你凑合着吃,晚上我们再出去吃大餐给你接风。”
傅驰随即放下所有行李,边卷衬衫袖子,边跟她走进厨房:“我会我来吧。”
“你去收拾行李啊。”姜迎夏推他出去,随即敲了一下自己脑袋,“我也是忙晕了,都忘记带你去房间了,我给你把屋子都收拾好了。”
傅驰站在原地不动,疑惑看她。
“我没跟你说吗?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啊。”姜迎夏冲他不好意思的笑笑,“这边离你学校更近,治安也更安全啊。”
毕竟是江城市公安大院,方圆十里都无人敢靠近。
傅驰下意识摇头,拒绝了这个极其诱人的提议。
他已经给她添了够多的麻烦了,不能再继续麻烦她了。
“喂,我是你债主,你得听我的,不然你跑了我找谁哭去。”姜迎夏一脸理所当然,“只能让你一直呆在我身边监视啊。”
这个理由实在强大,竟让傅驰一时怔愣在当场。
姜迎夏不管他,立即提着他的行李快速走进客房,偷笑一下。
他奶奶又不在了,自己还是个高中生,放他一个人回老房子,他要怎么生活呢?
她也只能用这种胡搅蛮缠的方式让他留下,不至于让他为一日三餐而发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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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谈杜仲无情轰人, 姜迎夏早早下班回了家。
“还没吃饭?”看着饭桌上的饭菜一口没动,姜迎夏下意识抬头, 墙壁上的钟显示已经快下午两点了。
傅驰正坐在沙发上看剧本,见她回来一脸欣喜:“吃饭了吗?我们一起。”
“你这几天是不是一直这样?”姜迎夏难得揪着不放。
“没有,今天早饭吃晚了, 这会儿不饿,在看剧本也没注意时间。”傅驰边说边朝厨房走,“我炖了羊肉,是清汤的, 你尝尝?”
姜迎夏看着这个自己记忆中的大男孩此时的表现, 心里又酸涩又自责。
那些想要责备他的话语再也无法出口。
低头努力扯了个笑容,也走进厨房,站在他身边盛饭:“刚好我也还没吃, 一起吧。”
傅驰立即扭头看她, 目露心疼:“这都几点了?是食堂放假了吗?明天中午我给你送饭过去吧。”
“不用, 我放假了,谈大哥说他值班。”
“真的?”傅驰一脸惊喜,“下午我得去超市买些红纸写对联,明早起来贴,还有菜也不够, 我得再买一点, 原本以为今年不能团年了,就没多准备......”
傅驰犹自在清点着需要准备的东西,姜迎夏却觉得眼眶热热的。
这是她从十九岁以来就像好好照顾的少年, 她怎么会舍得将他一个人丢在这间空荡荡的屋子里过年呢?
“迎夏,怎么了?”傅驰一直没听见她出声,侧头看来,才发现她神色有些不对。
“没什么。”姜迎夏掩饰般夹了筷糖醋排骨到他碗里,“快吃,下午我们去龙泉山和烈士陵园。”
本地风俗,年前要祭奠亲人,姜迎夏原本准备明天起早,赶在上班前去,现在时间自然充裕很多。
“嗯。”傅驰点头,“东西我都准备好了,一会儿直接从家里过去。”
*
江城接连下了两日大雪,今天放晴,地上却依旧堆积厚厚冰雪。
说话时,一圈圈白雾四散往外逃离。
两人上山时,傅驰一直稍稍落后她一级台阶,在她身后护着。姜迎夏时不时回过头和他说话,让他更是将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
“小心。”两人刚站定在山腰的平台上,傅驰见她有些打晃,立即弯下身捞她。
却不料姜迎夏童心大起,将早早藏在手心的雪球丢进他围巾。
傅驰无奈一笑:“多大了。”要把手中提着祭品的袋子递给她,自己整理围巾上的雪渣。
姜迎夏却伸手帮他拍掉,手贴上他侧颈:“还好,不凉。”
“没沾到雪,没事。”傅驰反而握住她微凉的手塞进大衣口袋里,“你到底捏那个雪球捏了多久?”
姜迎夏正准备抽回就听见一个惊喜的声音。
“傅驰?”
两人回过头,就看见一个裹着厚厚军大衣的人向这里走来。
“真是你啊?”陈放笑的爽朗,挤眉弄眼看向姜迎夏,“女朋友?”
姜迎夏想摆手,才反应过来手掌还被他牢牢锁在他掌心。
傅驰自然转移话题:“厂里放假了?”
“对啊。”陈放朝他眨眨眼,一副全都知道的模样,配合答道,“大家都挺谢谢你的,放假前大家一起聚餐,刘成喝高了还在哭,说当时年纪小,对不住你。他现在挺好的,因为感激你,一直挺用心的,去年还提成了经理。”
傅驰点点头,不欲多言:“我们先进去了。”
“好好,这天说变就变,趁着还有太阳快点进去吧。傅驰,新年快乐,随时欢迎你去厂里视察工作。”陈放高声对他的背影道,直到两人走进龙泉山墓地大门再也看不见,这才拭掉眼角的湿意,转身离开。
姜迎夏一肚子疑问,直到祭拜完傅奶奶,和他一起离开才开口:“那是谁?”
“以前在少管所里认识的人。”傅驰知道她想知道什么,一鼓作气道,“我用第一部戏的片酬办了一个小印刷厂,你知道我们那个少管所平时的工作就是校对和印刷。我知道当时你‘收留’我的用意,也知道为什么褚检察官和谈队长会忙前忙后让我回学校复课,所以也想尽一份力,那个印刷厂里招的都是和我一样,出来以后生活没有保障的人,除了包吃包住发工资,厂里还会送愿意继续学习的人每晚去上夜校。”
原来他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做过这么多。
姜迎夏开始用看成人的眼光看向身边这个男孩,不,确切的来说,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长为一个男人了。
这株小树苗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成长为一个参天大树。
青少年犯罪永远是一个沉重的社会话题。
现行法律下,青少年犯罪刑罚会法定减免,这意味着他们总有一天会重新回归社会。
大众和媒体会挑剔的着眼于对他们的处罚不够。
可对姜迎夏、谈杜仲、褚柏舟......这些司法从业者来说,关注的方面远远不止于此。他们更在乎另一个问题,如何避免这些还年轻的少年人们再次走上犯罪道路?
社会可以选择抛弃他们,甚至他们的亲朋好友也能做出放弃他们的决定,唯有身在抗击违法犯罪第一线的人们不可以。
不谈再次误入歧途对这些青少年本身的影响,多一个人选择走向违法犯罪的道路,就意味着这个社会的其他人多了一份未知的风险。
而解决这个问题最艰难的地方就在于,这些少年人没有自己养活自己的能力,一旦学校和家庭选择放弃,那他们再次失足的几率极大。
所以傅驰的犯罪记录会被封存,能再次返校学习。
可却不是人人都如他一般幸运能遇上姜迎夏。
于是他在十九岁那年得到自己的第一笔片酬后,作出了这样一个不那么商业的商业决定。至今为止,他从没在那个印刷厂中获取过任何收益,却坚定的会将这份“事业”继续做下去。
他们这些人犯了错,并不值得同情,所以要为自己的过错付出了代价,可经过劳动改造洗心革面后,他们是不是也可以获得一个自食其力,不给社会添负担的活着的机会。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答案,但傅驰的做法无疑对这些人本身和社会安定都是最优解。
“傅驰。”
“嗯?”
“傅奶奶会为你骄傲的。”姜迎夏顿了顿,扭头看向窗外,“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