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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阚没料到她居然是来求情的,眯起眸子,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笑道:“师妹,这些玩笑可开不得,你说他是你派来的,可他方才却分明对我说,他看到宁儿在用魔气修炼,这些话也是你指使的么?”
“还有此物。”
齐阚拂袖,一颗漆黑的晶石浮在空中,“这是魔域的魔石,他说此物是宁儿的,可是一点证据都没有,这又如何解释?”
谢姮紧紧抿唇。
她没想到容清居然发现了这样的事,也没想到他这么莽撞。
果然少年心性,藏不住事,急于说出真相,讨个公道,可他实在是太嫩了,就算他这样说,别人也不会信的。
就算是她说,仅仅凭一颗魔石,他们也不会信。
顶多落得和万剑台那日一样的结果。
谢姮又看了一眼一边的江音宁。
小姑娘安静地坐在一边,小脸苍白,眼睛红红的,含着水光,透着楚楚可怜的委屈,任谁,都会为之怜惜。
谢姮猛地闭目,定了定神。
如今她今日不为容清证明清白,那么之后就算她要拿出此事指认江音宁,也错过了时机。
而偷窥女子闺房这样的污蔑,也不该让容清一个普通【创建和谐家园】来承受,若他真的被按照门规处置,这辈子也将成为过街老鼠,永远抬不起头来。
谢姮猛地拂袖。
袖底卷出一道无形的灵力,三只祸心蛊漂浮在空中。
她蓦地转身,直视着江音宁,扬声道:“既然如此,那今日便把事说清楚了。”
“敢问江师姐,你可认得此物?”
江音宁看到祸心蛊的刹那,眼神便是一变。
她垂下眸子,袖底的手死死地掐着掌心的肉,强迫自己冷静。
谢姮为什么会有祸心蛊?!
果然,这个名唤容清的【创建和谐家园】,分明是去禁地杀她的,现在却和谢姮走得这么近,谢姮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她必须冷静,不能暴露。
江音宁再次抬头时,眼底已满是困惑,透着惊慌与委屈,“这……这什么东西?我从来没见过此物,师妹,你这是在怀疑我吗?”
“这是魔域的祸心蛊,能控制人的心智,但极为罕见,一百年前,那些魔将便是以此物控制许多修士,造成许多仙门的灭门之祸。”
齐阚冷声插嘴,也皱紧了眉,收起笑意,对着谢姮沉声道:“谢师妹,有些玩笑可开不得,这可是私通妖魔的大罪!”
谢姮说:“齐师兄,我现在很认真。”
“那日我从万剑台离开,在禁地疗伤,涔之派来的四个【创建和谐家园】帮我斩杀被魔气控制的妖兽,随即便意欲杀我,当时我的灵兽白羲,和太玄仙宗的舒瑶仙子,全都在场。”
谢姮冷笑着,一步步,走近了江音宁。
江音宁仰头望着她,不住地往后缩,眼神躲闪。
谢姮俯身,凑到江音宁面前,和她惊慌的眼睛对视着,又说:“然后我便在他们体内抽出了此物,他们事先只见过江师姐,你们若不信,可以让舒瑶,以及其余三个【创建和谐家园】过来,为我作证。”
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惊。
君上派的人?禁地刺杀?怎么还扯上了太玄仙宗掌门的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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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与宁儿自幼相识,但也明白谢姮是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真与魔有关,那一定要查清楚了。
他沉声下令道:“去吧其他三个【创建和谐家园】找来,再去太玄宗一趟,请舒瑶过来对峙。”
江音宁无助地望着齐阚,“齐师兄……你真的怀疑我吗,真的不是我……”
齐阚漠然道:“在事情查清之前,别这样称呼我。你已随母去了蓬莱,如今是蓬莱【创建和谐家园】,虽说你自幼在藏云宗长大,但按理说,早已与藏云宗无瓜葛,也不再是我师妹。”
江音宁一怔,眼睛红得像兔子,像是受了莫大的屈辱,晶莹的泪珠簌簌而下。
她咬牙,身子微颤着,又看向谢姮:“你……你不能这样污蔑我,就算你找出了祸心蛊,就算他们见过我,那也不能说明什么!你凭什么这么怀疑我?”
谢姮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轻觑了她一眼,又重新直起身来。
她往前走了几步,回身盯着江音宁,不再提此事,换了一个话题继续质问:“万剑台之事,我与殷晗都已自证清白,可是江师姐好像没有立誓吧?”
江音宁一愣。
谢姮曾在万剑台被众人污蔑,如今重提此事,心底也仍旧无法平静。
她自认性子隐忍,与世无争。
但也会感到不公和难过。
她站在此处,毫不掩饰地说:“我就是在怀疑你。”
“我怀疑江师姐与魔勾结,要置我于死地,当初也是因随身携带祸心蛊而触发剑阵,今日又因容清撞见你使用魔石,意欲贼喊捉贼倒打一耙,江师姐若想自证清白,当场立誓如何?”
谢姮今日就把话放在这儿了。
她不仅是在为容清讨个公道,更是在为自己讨个公道。
她站在此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齐阚,一时都被她的话给震到了,没有出声质疑。
谢姮来到藏云宗一百年,从未如此直白地针对过一个人。
就算是被污蔑,她也是安静坦然的,所有人都习惯了这样的她,仿佛天经地义,没想到谢姮还会记仇,重新提及那件事。
谢姮看起来极为笃定。
但……云锦仙子看起来如此柔弱,连修为都不高,她又怎么可能和魔勾结?还那么狠毒地要杀人?他们根本想象不出来。
一个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小姑娘,一个是君上身边的左膀右臂。
想起听过的那些关于感情上的谣言,她们又似乎是情敌关系,这让他们又不得不多想。
到底应该相信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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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汇报的【创建和谐家园】,正好撞见各大仙门的长老,硬着头皮说了此事的来龙去脉。
好精彩的一出戏。
蓬莱长老沈复笑道:“陵山君不会因为那些所谓的“证据”,便偏袒您的未婚妻,认为宁儿会做出这等恶毒之事吧?”
谢涔之回身,微微一笑,眼底却没什么笑意,“自然要调查清楚,无论是谁,犯错自有惩处,何谈偏袒之说?”
沈复拱手一礼,朗声道:“有陵山君这句话,在下便放心了,只是宁儿如今已是蓬莱【创建和谐家园】,在下认为,不能让藏云宗独自插手此事,在下这就去回禀掌门,再一道调查真相,您觉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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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着沈复,唇边弧度冷冽,强横的威压从脚底漫起,像平面掀起的海潮,浑然铺面而下。
“沈长老这是怀疑我?”
沈复额角渗汗,险些没站稳,面露骇然之色,急急道:“在下不敢,只是为了公正着想……”
谢涔之不欲听他解释,又拂袖转身,下令道:“先封锁此事,将容清暂时收押,再做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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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姮眼睁睁看着容清被带走。
江音宁的眼睛都哭肿了,仿佛是遇到了天大的委屈和不公,那天所有只知道一部分来龙去脉的人,都以为是谢姮将她欺负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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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姮迟迟不走,抿唇盯着江音宁,眼睛里的光一点点沉寂了下去。
殷晗闻讯而来,见谢姮眼神不对,连忙挡在江音宁跟前,咬牙警告道:“谢姮!你别得寸进尺!如此污蔑旁人,若是查出宁儿是无辜的,我看你怎么交代!”
谢姮却不看他。
她只是盯着江音宁看,冷声道:“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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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姮只觉得丹田内有滚烫烈焰在翻涌,恨不得顺着五脏六腑烧起来,烫得眼底泛血色。
她突然抬手。
掌心出现一道赤色的光,比火焰的颜色还要灼目,在让人还未看清的刹那,遽然凝聚成一道浑厚的风墙,“哗啦”一声朝殷晗迎面拍去。
殷晗猝不及防,被她一招狠狠掀翻在地,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谢姮,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被谢姮一招打倒了。
谢姮这实力是怎么回事?!
不过才半个月不见,她怎么好像又变强了?
谢姮从他从身边走过,只居高临下地睥了他一眼,右手抬起,江音宁尖叫一声,已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着飞了过来,双脚悬空而起,被谢姮用力掐着脖子。
江音宁被迫仰着头,在谢姮手中拼命挣扎,因为窒息,脸色逐渐泛着青紫。
殷晗艰难地站起来,想要靠近,却又被谢姮一掌掀翻在地。
他怒道:“谢姮!你是要杀人不成!”
既然撕破脸,她便没必要再客气。
谢姮对江音宁说:“你给我听着。”
“在你打得过我之前,或者说,在你有把握将我一击必杀之前,不要随便招惹我,也不要动我身边的人。”
“你最好祈祷容清不会出事。”
谢姮指尖一松,江音宁坠落在地。
江音宁发着抖,捂着脖子坐在地上,不住地往后缩,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恐惧,仿佛看着一个不要命的疯子。
她以为谢姮无论如何,都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动她!她明明应该忌惮着师兄,应该委曲求全,可怜地求所有人都相信她才对!
可她今日才发现,谢姮不是这样的人。
谢姮可以比谁都温柔,也可以比谁都胆大妄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