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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抖着手去摸苏毅辰的脸。他脸还温热,带着醉酒的潮红。
我想我没有哭,可滚烫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滴落下来,洇湿了苏毅辰大红的喜服。
我想我应该是在大喊,喉咙因为撕扯而刺痛,可我却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苏毅辰安安静静地闭着眼,白皙的面颊温滑如玉,仿佛只是睡着了。
「苏毅辰。」我听见自己颤抖着声音轻轻唤他的名字,小心翼翼地仿佛怕把他吵醒,「阿辰。」
往事一幕幕回放在眼前,幼时乖乖练剑的他,少年时眉眼弯弯的他,烟花绽放下目如星辰的他,骑在高头大马上抢亲的他,穿着大红喜服的他,仿佛都在对着我笑。
「苏毅辰你这个骗子,大骗子……」
「你不是答应我,要娶我为妻吗?你不是说要一直一直跟我在一起吗?你不是答应我以后每年冬天陪我打雪仗吗?你不是说要给我做东坡肉吃吗?」
「你这个负心汉,你别想耍赖……苏毅辰你起来,苏毅辰你看看我……」
「阿辰,阿辰呐……」
我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副护膝,抽泣让我的话支离破碎:「阿辰你看,这是你送我的兔皮。你自从战场上膝盖受伤以后,一到冬天就特别怕冷,所以我给你缝了一副兔皮护膝。你看我缝得好不好看?」
「丑死了。」耳畔传来一声轻笑。
「你说谁丑,这可是我缝了……」我反驳的话说到一半,一脸震惊地看向苏毅辰。
他眯缝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缝得丑,哭得也丑。」
我脱口而出:「你你你,你不是死了吗?」
「你就不能盼你夫君点好?」他抬手替我擦了擦鼻涕眼泪,「我看你怕当小寡妇怕得要死。」
「不是,」我大概是哭得脑缺氧了吧,还没缓过神来,「你为啥没死?不是见血封喉吗?」
苏毅辰轻笑起来,扒开衣服上被尖刀划开的口子:「刚从战场上回来,着急跟你成亲,软甲都没脱就套上了喜服。」
「那你躺地下干啥?」
「她怼我一下子,老大劲了,」苏毅辰语气怂下来,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我喝多了,没站稳,那不就倒了嘛,倒了我就寻思躺地上缓缓。」
「多大劲?啊!有这么大劲吗!」我挥拳就往他胸口砸,「我让你缓个够!」
「缓够了缓够了!」苏毅辰一边哎呦哎呦地叫唤,一边求饶起来,「婉儿我错了!婉儿饶命!嘶哎呀!怎么穿着软甲挨打还这么疼啊!」
6
天黑了下来。宾客散去,独留我二人在房间。
「所以,你早就知道当初我与她定亲是她设的计?」喝过交杯酒,苏毅辰试探着问我。
我「嗯」了一声,笑道:「你当时伤那么重,床都下不来,怎么可能去轻薄人家。怕是有贼心,没贼力气。」
「你……」苏毅辰皱眉,「知道我那时负伤?」
「嗯。」我点点头,「不就是因为这个才跟我退婚吗。重伤难治,怕我还没过门便要替你守寡吗?」
「我以为我装得挺像呢……」他懊恼。
「当时我给你撑伞,你是想接过伞来着吧?」我笑,「结果接到一半没力气了就变成了扒拉我。要不叫我躺地下碰瓷,你寻思你多有面儿呢?」
他也笑,「你当时答应的那么痛快,我还以为你心里没我。」
「我心里没你。」我翻了个白眼,「我心里没你我还把你全府的厨子都要来,我心里没你我还花大价钱把京城最好的医师请来,给你的厨子每人上三天药膳培训课。」
「所以,」苏毅辰吃惊,「所以你当时要苏府的厨子,是为了让他们学着给我做药膳治伤?」
「不然你以为你怎么仅仅养了一个多月,就能带着新欢出门气我?」我耿耿于怀。
「所以你试吃了一个多月的药膳?根本没有什么苏府的厨子给你做东坡肉吧!」
「嗯……」我委屈巴巴,「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胖了那么多……吃了一个多月大补的饭菜能不胖吗……」
「娘子不胖,」苏毅辰宠溺地笑,「以后我天天给娘子做东坡肉吃。」
我放下筷子:「给我看看你上次伤哪儿了。」
苏毅辰脸色有些为难,但还是配合地掀起衣服,袒露出胸膛。
紧实的肌肉呈现在我眼前,一道蜿蜒狰狞的伤疤从他左胸爬至右下腹。旧疤周围还添了几处新伤,估计是这次留下的。
都伤成这样了还要装作没事人一样,顶着风雪去我家退婚……
想到这里,我心头一酸,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哎呦呦,」苏毅辰忙伸手来擦,「我这伤已经好了,就省着点眼泪吧。」
我破涕为笑,想起以前给他涂伤药的时候说过的玩笑话,想不到他一直记得。
打更的声音响起,白天发生了太多事,我已经有些困倦了。
「娘子,」苏毅辰神秘兮兮,「你叫我一声相公,我给你看个宝贝。」
哎呀这不太好吧……不过反正已经成亲了……我低下头,两片红霞飞上了我的脸颊,哑着声道:「相公。」
他轻柔地吹熄了房间的蜡烛,解开上衣的扣子。
我羞涩地坐到了床上,往被子里缩了缩。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月光凉凉地透进来。
他猛地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圆滚滚、绿莹莹、亮汪汪的球。
「这啥啊?」我愣住了。
「皇上亲赐的夜明珠啊,」他莫名其妙。「你不是早就说想要了吗?」
我:……
他奇怪地问我:「娘子你咋好像不惊喜呢?你看这珠,多亮!不然你以为是啥?」
……算了,自己选的相公。凑合着过呗,还能离咋地。
窗外的一只蝉,发出了今夏的虫鸣。
我十八岁那年,蝉鸣鸟叫,我嫁给了我心爱的少年。
番外——厨师长
苏府的厨子在外人眼里是个十分体面的工作。钱多活少地位高,更何况我还是个厨师长。
可是这人人艳羡的工作表面下,有着不为人知的社畜心酸——就比如我的老板苏少爷总是让我做一些工作之外的事。
少爷在外人眼里是个出生入死斩将杀敌的将军,可在我眼里,他上次被血肉模糊地抬回府的时候,也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少年。
少爷向来神勇无双,领兵两年从未打过败仗。可听说这次是被丞相贪了军饷,发到军中的物资和武器都是残次品,才导致死伤惨重。
听伺候的人说,他被人迎面砍了一刀,伤口从左胸沿至右下腹,筋肉翻出,深可见骨。他在夜里发起了高烧,带血的帕子换了一条又一条,也没止住敷了药的伤口化脓。
天色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少爷醒转过来,嘴里喃喃地念叨着,「婉儿的生辰……」
少爷嘴里的婉儿是林家小姐林绾婉,我们都知道,少爷自三年前订了婚,便每日都盼着能等她十八岁生辰,把她娶回家。
那日不知道他吃了什么镇痛吊命的药,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说服医官,里三层外三层地把伤口缠住不让血渗出,就冒着大雪,强撑着去了林府。
新来的小丫鬟啧啧地咂着嘴,感慨这是什么神仙爱情。我忙着手里的活计头都没抬,把柠檬切得汁水四溅。切,大惊小怪,我早就习惯了吃这口【创建和谐家园】。
可没想到,少爷此去却是为了退婚。
少爷回来以后把我叫到房中,让我安排一下让府里所有厨子轮流去林府出差三日。
我实在是不愿意。出了苏府,上哪去找对下人这么好的主子?「少爷您说得对,出差好,出差能随时更新知识技能,不被时代的大潮流抛下……但是小的们对您忠心耿耿,再说都已经习惯了做您的口味,怎么能去别人府里给别人做饭呢?」
「她不是别人。」少爷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唇无血色,一咳嗽嘴里就涌出一股血沫。
「您不是……」我没敢问出口。少爷不是已经跟她退婚了吗?
「退婚是因为……这次伤得重,我怕她……」少爷嘴角勉强地扯起一抹笑,「怕她还没过门就成了小寡妇。她那个小哭精,我可不愿见她哭。」
我见少爷这么说,便知他此次伤得实在凶险,赶忙应了。绝不是因为少爷答应我出差加工资。
第二日,我还没出发,又来了一位相府的【创建和谐家园】,吵着要见少爷。
少爷叮嘱过我们不能把他受伤的事说出去,况且我们也很难对害得少爷重伤的相府有什么好脸色,只好语焉不详地跟【创建和谐家园】解释说少爷不便见客。可那【创建和谐家园】听了却以为少爷瞧不起她,在院子里大吵大闹了好一阵,非要少爷出来跟她说清楚才肯走。
可此刻少爷昏睡在床上人事不省,怎么出去跟她说清楚?于是那位【创建和谐家园】便拔了发簪,扯开衣服,披头散发地跑了出去。不到半日相府就传来消息,说若不娶了这位【创建和谐家园】,她便要悬梁自尽。
造孽啊!
黄昏时少爷难得清醒了一会。听闻此事又把我叫来,交给我一样东西。
「出差顺便帮我做个间谍。」
「少爷您说得对,做间谍好,做间谍能锻炼我的思维能力和……」我实在编不下去了,苦着脸道,「少爷您就放过小的吧,我就一做饭的,哪是做间谍的料啊?」
「工资翻倍。」少爷惜字如金。
「少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赶紧双手接过东西,「我的意思是说,您交给我的任务,我义不容辞。」
少爷交给我的东西是一个账本。他叮嘱我一定要用它跟林老爷书房的暗格里那本账本调包。那暗格的密码复杂,我背了好几遍才记住。
那林府工作真的如我想的那般难做。林小姐叫我们过去根本不是给她做菜,而是去上一对一药膳速成厨艺课。一天理论课,两天实践课,忙得我脚不沾地,每天就是背书和做菜。
听说她请来的那位医师是全京城最有名的医师,出诊一次就价格不菲。想必这一个多月的封闭式集训价格,把我一家老小卖十次也不够付。
第三日好不容易做完要走了,林姑娘把我叫过去:「你帮我做个间谍。」
我川字纹都快跟法令纹皱到一起去了,苦着脸道:「林小姐,我来这做的是厨子的工作,不在工作范围内的职责,我……」
她把一个沉甸甸的银锭子放到我手心。
「我……我也会保质保量完成,一定不辱使命。」
「这些天学的东西都掌握了吧?回去让你们这批人按着这方子每天给你家少爷做一日三餐。最重要的是,不许告诉任何其他人。」林小姐递给我一本书——《受了外伤这样吃,隔壁小孩都馋哭!》
我觉得我挺有天赋的。第一次出差就是双面间谍的地狱难度。但好在拿了一份厨师工资和双份间谍工资之后,我也算顺利完成任务。
吃着药膳的少爷伤好得很快,半个月就能下床,一个月就能跟上次碰瓷的【创建和谐家园】出门逛街了。
从林府那调包拿回来的账本,少爷总捧着痴痴地看,还笑着说什么「婉儿的字好丑」。
当初你贴招聘启事的时候可没说有一项工作内容是吃【创建和谐家园】。
春节的那天少爷回来得很晚,带着一身酒气,回来就直奔厨房。
我正在算春节在岗的加班工资,见他闯进来吓了一跳。
他红着眼睛揪住我,像只小狗一样龇着牙:「你给婉儿做东坡肉了?」
「我不是,我没有,少爷饶命!」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因为一道菜发火,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
「那是谁?咱们府里,谁会做东坡肉?」明明被揪着的是我,可我却觉得他比我还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