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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这时赤月还找过来,开门见山,「瑶瑶,要不咱们直接把荀鹤杀了吧。」
我缓缓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她条理分明,「我这几日打探清楚了,主子在天牢里,咱们有人能在里面接应。现在狗皇帝对我毫无防备,我有一百种方法直接杀了他。虽说你之前提的摸清底细和建好人脉是个好法子,但实在太慢了。依我看,不如杀了他一了百了,到时候主子出来,直接登上皇位。」
我已冷汗连连,「不会太快了吗?你看兵权还在林将军手里,他对陛下忠心耿耿。还有朝堂上的许多朝臣都是忠君爱国。如此莽撞怕是不妥。」
赤月有些不悦地皱起眉,「但是贾大人说了他的人都已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动身。这几日我看宫里上下也没有什么他的眼线。瑶瑶,你为何这么抗拒此法?这是你第五次劝我不要这样做了。」
我讷讷道:「因为确实不能这样做……」
「真的吗?」她狐疑地看着我,「前几次你说我不熟悉后宫与朝堂我都理解,但现在我到这儿已经快一月了,底细我都摸清了。」
我下意识攥紧袖子。
她已有些咄咄逼人:「瑶瑶,你不会是舍不得他吧?难怪你最近都不怎么找我了,是不是因为他召我侍寝的缘故?」
赤月进宫后就一直盛宠不断,荀鹤也极少来我宫里,来也是不走寻常路,总是爬屋顶钻窗户的,对我说的最多的也就一句:「我没碰她。」搞得在立贞洁牌坊一样。
赤月盯得我更紧了,「瑶瑶,你是要背叛主子吗?」
我佯装镇定,「没有的事。」
她不依不饶,「你从前就有过。」
我垂眼,「那也是中子母蛊之前的事了。」
她已上前抓住我的手腕,暗暗下了力道,是钻骨的疼。
「瑶瑶,主子活着,你才能活着。」
她冷冰冰地瞧着我。
我扯出一个笑,「我比你知道得更清楚。」
赤月与我朝夕相处十余年,她太了解我了。今日的一番谈话,她从我的言行举止就能发现端倪。
走前她还面无表情对我道:「瑶瑶,如果可以,我不想杀你。」
怎么说?姐妹情深?
可我真的做不到像她一样与梁承泽生死与共。
我巴不得梁承泽死快点。
那晚我躺在床上,想到后日又是十五,这样浪费下去我会只剩三十几天的寿命。
现在我面临的就是一个问题,到底要不要信荀鹤。
他说他不曾碰赤月,但是赤月从未说过此事。
如果是假的,那我能选择的路就只有帮梁承泽,最后就算苟活于世,也会过得连狗都不如。
如果是真的,说明我在荀鹤心里还有点地位,那我就冒险帮他,说不定能为自己赚一个好出路。
至于舒婕妤,自那日后她就避着我不见,实在指望不上。
我悲哀地发现如果要像个人一样活下去,最大的期望还是荀鹤。
这是一场豪赌。
我做了决定,第二日将我所谓的「追夫指南」写成册子,送到舒婕妤宫里,只求见她一面。
她回复道三日后给我消息。
瞧瞧,我这皇后哪有威严可言!
可恶。
十五日,荀鹤照例召了赤月。
我吃了保持神智清醒的药,再次屏退宫人,独自留在寝宫。
蛊毒发作,疼痛更甚从前。似有一双大手将我的五脏六腑搅烂,再拿着把锤子一寸不漏地敲打我的四肢。
不到半个时辰我已浑身湿透,意识仍旧清醒。
有人翻了窗户进来,跳到床上。
他搂住我之际,我忍着剧痛抓住他的胳膊,狠狠咬下去。
背后的人发出一声闷哼,但仍抱着我。
我舔着嘴里的铁锈味,从齿缝里蹦出几个字:「荀鹤,是不是,你这个,狗男人?」
那人身子僵了一下,很快又将我抱紧,一声一声道:「瑶瑶,瑶瑶……」
我攥着他衣角,尽管疼得没有气力,仍使劲推他,「你,是,不是,你?」
黑夜得不到回应。
最后只有一声声的「瑶瑶」,和我无边的痛苦。
我最终还是疼晕过去了。
我做了个梦,梦到我最后出任务,地点是那间朝南的采光极佳的小房间。
梁承泽给了我目标人物,但没说此人做什么的,又为何要杀他。这些东西他从不会说。
我扮成青楼的姑娘,在楼下找到了那个倒霉蛋,三言两语就劝到了二楼的房间里。
此时如果是赤月,进门这一刻就下手了。但我总喜欢演一演,而且此人身强体壮,看着也有点功夫在身上。
我与他演着演着就到了床上。他伏在我身上沉醉温柔乡时,我搂住他,用袖刀割断了他的喉咙。
他的血喷到我脸上,与我的眼泪混杂在一起。
没想到他也留了份心,虽然来不及躲闪,却也用尽力气向我打了一掌,在我翻身之际又飞出一把小刀,径直插到了我后腰处。
然后他死了,瞪大眼睛,面目狰狞,身子瘫软在床上,脖颈处鲜血汩汩,死状惨烈。
我挪到床对面的靠椅上,往后腰处一摸,果然一手的血。
我下意识「嘶——」了一声,余光中看到床底边缘有片青色衣角。
「谁?」我握紧手中的刀,冷声道,「不出来我便杀了你。」
一阵悉窣声,一个穿着青衣身形瘦弱的书生从床底钻出来。
「姑娘饶命。」他灰头土脸道。
这次行动真是大意了,竟没注意房里另有他人。
按照往常的规矩,行动被外人看到,是要灭口的。但这小书生看起来柔柔弱弱,我又负伤,一下子不想杀人了。我心下纠结,便拧着眉不语,只看着他。
他一直低着头,偶尔才抬起来看我一眼,最后极轻道:「姑娘别哭了吧。」
我以为他安慰我呢,未曾想下一句就是:「好歹是个杀手。」
杀手的本能让我窜了出去,转瞬我已将他压在门板处,刀尖抵在他脖颈上。后腰处的伤口因为拉扯又疼了一阵。我下意识拧眉,凑近看他,「想死?」
这书生相貌寡淡,但此时此刻也不慌不乱,平平无奇的五官反倒显出些韵味来了。
「生或死,全在姑娘手里,」他垂下眼眸看我,「在下如何想的又有何干系呢?」
我向来不喜欢杀与任务无关的人,往常也都会避免被旁人瞧见。今日负伤,又念及这书生身形孱弱,手无缚鸡之力,便就此作罢。我拿定主意,把刀子移开了一些,仍凶巴巴道:「不出声,你便能活。」
说罢我谨慎地坐回靠椅上,从身上摸出金疮药,拉扯身上的衣服想要敷药,但是我发现我看不到具体情况。
而且那刀子上许是涂了毒,疼得慌,我疼到满头大汗。
门板处的某人轻咳了一声。
我恶狠狠地瞪过去,浑然不知此时的自己衣衫半解,露出大片肌肤,头发散乱,身上还有凌乱的血迹,多少有些不雅。我只知道这伤要迅速处理,不然后患无穷。
思量片刻,我冲他示意,「过来。」
他略有些磨蹭地过来。
靠近了些时我直接拉了他过来,把药塞到他手里,边说边转身,「帮我涂一下。」
身后的人没动。
我撩着衣裳,不耐烦地催他,「还不快点,你想死吗?」
书生这才磨磨蹭蹭把药涂了上去。
最后我松开咬得血迹斑斑的唇,从衣摆处撕下一布条来缠在腰处。
这一番动作我已浑身是汗。
屋内血腥味极浓,已经引来了一些人。我听到外头的动响,翻到窗户边上,对屋内还愣着的书生扬了扬下巴,「多谢!你快走吧!」
回去后我才知道,有些消息比我本人走得还快。梁承泽已经知道我负伤且放走一人的事情。
我不是第一次在任务中受伤,也不是第一次放走不相干的人,但是梁承泽少有地暴怒了。他给我灌药,使我武功尽失,然后又趁我昏迷之际,给我中了蛊。
当初我不明白他为何如此生气,只从赤月的只言片语中得知他的某位宠爱的妃子说了句不喜我的话。
「瑶瑶,虽说主子曾经允诺你皇后之位,但是……」赤月欲言又止。
我冷笑一声,「你还真信这个?那就当是因为这事吧。」
赤月在唬我。
梁承泽断不可能因为一个妃子的话就废掉自己最得意的暗卫,就像他也不可能等大业已成时让我当皇后。而不论是何原因,我都只知自己再不会做他梁承泽的狗。
所以我留下后腰的疤,和手腕处因为中蛊而留下的痕迹。
醒来时,荀鹤又捏着我手腕,摩挲那道疤。他似乎对这道疤痕很感兴趣。
我靠在他怀里,懒洋洋道:「陛下终于愿意留下来了?」
他垂眸看我,「瑶瑶昨晚手脚并用,把朕困得牢牢的,朕可实在逃不出去。」
说谎不打草稿。
我摸了摸身上新换的寝衣,搂上他脖子,贴在他耳边叹了口气,「荀鹤,我到底能不能信你?」
荀鹤放松地任我搂着,话中含笑:「瑶瑶此话怎讲?」
我有些累,不作响,闷闷地贴着他,感受他身上源源不断传来的热度。
良久我才松手,注视着他道:「你知道我是梁国的细作,也知道我中了蛊毒,是不是?」
他拨开我耳边的发,不作答。
我自顾自接下去,「你肯定是知道的。但你没杀我,反而宠幸我,还两次十五的晚上都跑来照顾我。」
「你是想利用我,」我顿了顿,才鼓起勇气道,「还是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