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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见面开始就没什么表情变化的巴掌脸上，此刻显得呆呆憨憨的。
倒是……怪可爱的。
梁政咽了咽嗓子，轻微咳了两声，对严素说：“严老师见谅，小孩子就是喜欢胡言乱语，您别介意，也别当真了。”
最后几个字着了点重音，梁政笑得温柔，一边压制腿上小家伙的暴动，一边向严素得体地解释。
严素眨了眨眼，回过神后的第一反应是：喜欢胡言乱语的那位，不是您外甥梁不欢，是梁先生您自己吧？！
哪有对着这么点大的孩子，说出“性取向这东西大多天生的”“改是改不了了只能做到早发现早疏远”——这种教坏小孩子话的？
严素此刻觉得，梁不欢这舅舅，简直离谱得太过分了，简直跟热衷搞事情的躁动小学生一样，没有半点成年人的样子。
原本放下的心，现在又一下提了起来。
在这样的舅舅手下长大，也不知道梁不欢以后会变成什么模样。
严素心生出点怜惜，看向被梁政轻轻松松仰面摁腿上的梁不欢，抿了抿唇说：“梁先生，麻烦您先把孩子放开。”
她语气比起最初又冷了一度，实在是对这个梁政的印象值爆跌。
梁政也察觉出了严素态度的变化，稍微愣了下，又皱了皱眉心。
可不一会儿，在看见她生气后那脸颊呈现出一种俏生生的红，娇艳得像某种含苞待放的花，甚至仿佛快要溢出芬芳来。
梁政蹙紧的眉心又徐徐舒开，薄唇几不可见又翘上去了点，半敛的丹凤眼里，狭光稍纵即逝。
他一点头，配合地松开了梁不欢，随后漫不经心拂了拂大腿，将西裤上的那点褶皱都给捋平。
严素还紧着眉，冲梁不欢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刚被松开，还在大喘气的梁不欢，见严老师叫他过去，立马愣住，犹豫又有点反应不过来。
不知道严老师叫他过去干嘛，其实比起老大的热暴力镇压，他还是更怕严老师的冷暴力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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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政虽然垂眸，一直骚包不厌其烦地捯饬他的西裤，余光却也望见了严素的动作，和小家伙的没动作。
黑眼珠稍稍一转，斜瞥了眼旁边的梁不欢。
梁政没出声，但要表达的意思，已经非常清晰地传了过去。
梁不欢接收到老大的眼神示意，又是一呆。
搞不明白老大为什么帮大魔女，让他过去。
他家老大不是最离经叛道，从小就绝不听了老师话的吗？
难道是外公外婆骗他的？！
梁不欢小脸微白，一边吃惊，一边慢吞吞站起来，小碎步挪去了严素身边。
严素见梁不欢过来了，将他往身后一拉，俨然有种老母鸡护小鸡仔的架势，沉着脸对视上梁政。
“梁先生，虽然不知道您刚才的言行，在平时跟不欢相处时，会不会出现。但是作为梁不欢的老师，还请梁先生恕我多嘴，多说两句。”
“如果可以，今后在小朋友面前，还请稍微注意下言行举止。这个年纪的小孩正是模仿能力最强的时候，最容易模仿的对象就是父母。”
“而梁不欢的父母不在身边，您作为他监护人，或要肩负起父母的职责。约束自身言行，给孩子做个好榜样，这该是您的义务与责任。”
“虽然我也知道，您平时工作很——”
义正言辞的话说到一半，严素兜里的手机忽然欢快地震起来。
脸上一僵，严素尴尬地说了声，“抱歉”，拿出手机，一看见屏幕上来电显示“妈妈”两个字，顿时脑袋疼。
悄悄沉下一口气，严素起身：“很抱歉，请容我先出去接个电话。”
梁政笑容保持不变，没半点介意模样，点了点头说：“严老师请随意。”
严素抿唇，蹙眉又看了眼姿态懒散的梁政，出门前拍了拍梁不欢的肩。
梁不欢被拍得有点愣，不知道严老师为什么忽然对他这么好。
刚严老师说的那番话，他自己听着听着，都快要感动地哭了。
心里甚至想，唉，虽然大魔女平时表情凶巴巴了点，穿着打扮老土难看了点，不过护犊子的样子还真是蛮让人动容的。
尤其是刚刚，他小碎步走过来的时候。
严老师护小鸡仔一样，把他拉到身后的那一下。
差点让他感动地想大喊一声，妈妈！
梁不欢被自己这个想法惊得头皮一麻，身上一个寒颤。
赶紧挥掉小脑袋里的可怕念头，蹭蹭蹭又挪到他家老大身边来。
趁着办公室没有外人，就他们舅甥两个。
梁不欢悄声提议：“老大，咱们说两句掏心窝子话？”
“嗯？”梁政挑眉，哼笑了下，头都没抬，拿着手机，戴上一边耳机，无聊地点开苏未眠最近做的新手游，玩了起来。
“老大，我觉得你今天有点不对劲。”
“哪儿不对劲了？”
懒洋洋的腔调，酥得人骨头都要软。
梁不欢已经习惯了他家老大的骚包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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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说是绯闻，我承认过哪个？”
“不，未眠叔叔说过，渣男的特质就是：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梁不欢掰着小手指，依次摁下三个手指头，“所以我觉得老大你的不承认，就是渣男的都承认！”
梁政手上一停，懒懒抬起眼帘，横了小家伙一眼。
眼帘再懒垂下去，他哼哼笑了：“以后少听你未眠叔叔扯这些鬼话。一个不满二十岁，就以童子身步入婚姻坟墓的男人，没有权威性去判断渣男。”
梁不欢惊了，未眠叔叔结婚的时候竟然是小【创建和谐家园】？
平时跟他说得头头是道，仿佛见识过好多好多女人，原来是骗他的！
眨了眨眼睛，梁不欢摇摇脑袋，分清主次，现在的重点，不是未眠叔叔是不是以童子身步入的婚姻坟墓，也是不是未眠叔叔到底见识过多少女人。
而是——
“老大，我觉得你对我们严老师有意思！”
梁不欢童言无忌，半点不委婉，单刀直入。
害梁政没点防备，手一抖，游戏里直接砍了杜若一刀。
手游里四人组队，地下王宫砍boss的地图。
山人兮杜若（杜若）：？？？
此乃不眠人（苏未眠）：老梁，昨晚跟你家右手君亲密接触太久，累着人家了？你看，让你找个媳妇儿，要不然也交个女朋友吧，就你死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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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杜若发了抱歉，继续挥剑杀敌，梁政扯动唇角哼唧两下。
他语气轻佻，还有点不屑地说：“保守刻板，私下肯定也是毫无情趣，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对你们严老师这样的女人，会有意思？”
话说完，过了会儿，一直没听旁边再出声。
梁政心里奇怪，这不是小家伙的做事风格啊。
好奇一抬头，他就见小家伙站得规规矩矩。
面向门口，低着脑袋，小爪子端叠腹前，跟个小古董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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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慢扭头，他就看见了，门口一脚前一脚后，好像正在为难，不知道要不要在别人说自己坏话的时候进去的——严素。
梁政：“……”
真没想到女人打电话这么快。
所以只有上厕所和出门，女人才会比较慢吗？
严素：“……”
虽然不是很介意，那句保守刻板、毫无情趣。
但直接这样面对面撞破，还是蛮……尴尬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严素一把将梁不欢拉到身后护住。
梁不欢：好有安全感，想喊妈妈！
梁不正：把第一个“妈”改成“舅”，然后就放心大胆地叫吧。提前练练发音也不错。
¡¡¡¡¡î¡¢chapter 04
站在办公室外的走廊上，一垂眸，就望见楼下花圃里粉白成堆的紫荆花，几棵大树投下阴影，枝杈间又晒落斑驳的光粒。
逼近正午，太阳正在攀上最高点。
严素注意到楼下有两个学生经过，一男一女，男孩去扯女孩的长马尾，女孩被扯得停了下，一转身，就去打那个小男孩。
小男孩挨了揍还嘻嘻笑，等女孩不打了，又悄悄上前，拉人家后领，拉得女孩一个踉跄，险些摔跤，气急又追着男孩打。
七楼的角度，底下的人有点小。
严素一面看小孩子追逐打闹，一面听电话里严芳月讲话。
“妈妈今天晚上跟同事去聚餐，你晚上如果回家，就自己煮点面或者炒点菜吃，千万别去点什么外卖，既不健康又浪费钱，冰箱里还有点蔬菜和排骨，你要回来的早，也可以炖个排骨汤喝。”
楼下两个小孩停了下来，小女孩用胳膊捂住了脸，看上去似乎被男孩气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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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素蹙了蹙眉，“嗯”了声，说：“好，知道了。”
“如果你不回来，留在学校那边住宿舍，那晚上睡觉的时候，要注意关好门窗，你别以为是教职工小区就很安全。前几天妈妈才看了个新闻，入室抢劫，抢的就是教职工宿舍。”
严素点了点头，刚应了声，“记住了。”
她就看见楼下，女孩等到男孩靠近后，忽然出手，揪住小男孩耳朵，背影看上去气势汹汹，没有半点前面伪装的委屈可怜。
小男孩好像很疼，脑袋一直往女孩怀里怼，双手抱住女孩胳膊，大概已经开始哭爹喊娘求饶了。
可惜女孩一点也不可怜他，一手叉着腰，一手揪着男孩耳朵，跟训小崽子一样，拎着人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