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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走后,只留下一句话,复孙秋盈淑妃之位。
地狱天堂,只在这个男人的一念之间。
孙秋盈也不知道她现在究竟想要什么,她只是想活下去,但是方清歌觉得,若想真正的胜利,不被人摆布,只有那个后位才可以。
只是不知道,孙秋盈想不想要骂顶后冠。
皇上走后没多久,宫里的赏赐就下来了,成队的太监宫女将时兴的衣料首饰珠宝送进洛云宫。
这么多华贵的东西,方清歌还是第一次见。
方清歌从前身为下等宫女哪里见得这种架势。
“你喜欢什么,自己挑吧,挑剩下的入库便罢了。”孙秋盈出身世家,而后为宠妃,这场景不过是重来一次而已。
“我见这对儿珍珠耳珰甚是好看。”方清歌举在面前,爱不释手。
“喜欢你就留着吧。”孙秋盈歪在榻上笑着说道。
方清歌欢天喜地的将东西手下,一切都被外殿正擦灰的小宫女翡翠听见,不禁撇了撇嘴。
出了殿,院中正浇花的宫女春桃将翡翠扯过来:“怎么了你,嘴撅得老高,可是娘娘骂你了?”
“娘娘没骂我,娘娘连看都没看我一眼,”翡翠将手中抹布一扔,“皇上赏赐了东西下来,娘娘跟方清歌说让她喜欢什么随便拿。”
“她拿了?”
“拿了,拿了一对儿耳珰,欢天喜地的。”翡翠在屋里干了半天活,孙秋盈看都没看她一眼,十分不服气。
“这有什么,人家可是从冷宫里就跟着娘娘的大宫女,娘娘自然待她亲厚。”春桃宽慰道。
“不就是个傻子么,什么大宫女。”翡翠将脸拉成好长,自己也是个出类拔萃的,凭什么让这个傻子呼来喝去的,她不服!
第11章 仇敌
翡翠这边嘟囔着,方清歌正好出来,听得一清二楚。
春桃见了方清歌,忙扯了翡翠的衣袖,给她使了个眼色。
翡翠会意,脸色依旧难看。
“清歌姑娘,院子我扫过了,您看还有哪里需要打扫的。”春桃倒是个聪明的,即便心里不服也不在明面上表示出来,见了方清歌倒是十分客气。
“淑妃娘娘要喝茶,翡翠你去烧些水来。”方清歌面上随和,想看看这个翡翠究竟是怎么个态度。
“早晨已经烧过了,娘娘这么快就喝光了?”在翡翠心里,孙秋盈不过是个秋后的蚂蚱,猖狂不了几天,各宫娘娘哪个不是家里有权有势,她一个蹲过冷宫的,保不齐明天就又回去了。
所以翡翠张扬的性子不懂收敛,在宫里,这号人活着靠的是命大。
“已经快要入冬了,水凉的快,总不能让娘娘喝凉的吧,你是去还是不去?”方清歌问。
“翡翠,清歌姑娘说的有道理,你快去吧。”
春桃适时劝道。
翡翠脖子一扬,一脸不情愿的走开了。
“清歌姑娘,你别往心里去,翡翠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刚才听说您在娘娘那里得了一副耳珰,心中不快,所以才会这样。”春桃明里是缓和,实则是挑拨,绘声绘色,看起来像人畜无害一般。
“没关系,”方清歌在心里冷笑,“都在宫里当差,哪里能计较那么多。”
方清歌刚刚回了殿中,便听门口有人来报,宜嫔吴流萤求见。
方清歌听孙秋盈提过此人,当初二人是十分要好的姐妹,她被打入冷宫时候还特意求了皇上看望孙秋盈,可不知怎的,后来就再也没见过面。
本以为孙秋盈听了会高兴,可没成想听了这个名字后脸色反而阴沉下来。
方清歌隐约觉得,这里有故事。
“让她进来吧。”孙秋盈随手抄起一本书歪在榻上,看起来不甚重视。
吴流萤带着宫女进来,先是给孙秋盈请了安,孙秋盈没有抬眼,只是盯着书页,看起来读得认真。
方清歌在一旁朝吴流萤请了安,抬眼见这吴流萤长得黑胖,像一堵墙,龅牙厚唇,这显而易见的关系户进宫为妃嫔,也属实难为了皇上。
怪不得宫里有些稍有姿色的宫女都当不成好差,整日在自己和皇上面前转悠,那不是给自己添堵。
“娘娘,宜嫔娘娘来了。”方清歌明知孙秋盈是故意的,也要坐坐样子提醒一下。
孙秋盈这才抬眼,故作惊讶:“你来了!”
吴流萤笑得有些尴尬,不似刚进门时候的亲切。
“坐吧。”孙秋盈将手上书放下坐直。
方清歌示意外殿宫女搬来椅子,放到吴流萤身侧,她这才坐下。
“听闻娘娘复位,嫔妾特来恭喜娘娘,”吴流萤接过身侧宫女手中捧的锦盒递了上来,“这是我母亲之前入宫探望我时给我带的老山参,我一直舍不得吃,知道你先前在冷宫里受罪,特意送来给你补补身子。”
孙秋盈示意方清歌接过锦盒,方清歌上前双手捧过。
孙秋盈将盒子打开瞧上一眼道:“这一看就是好东西,是从北方拿来的吧。”
“正是,是我母家特意从北方寻的。”吴流萤忙道。
“清歌,我初回洛云宫,也没什么好送大家的,”孙秋盈将锦盒盖子复而合上,你命小厨房将这个熬汤,给宫女太监们分了,入冬了,让大家都补补身子,打打牙祭。”
方清歌应下,将锦盒递给外殿宫女,观摩着孙秋盈神色,不禁猜测这昔日的姐妹,怎么如今像是仇敌一般,孙秋盈此举无疑是在羞辱吴流萤。
果不其然,吴流萤本就不白的脸上更显晦暗。
即便尴尬难看,也不得不强挤出笑容来。
“妹妹这些年的日子应该不错吧。”孙秋盈有些夸张的上下打量吴流萤,目光尤其留连腰身。
“我向来不受宠,在宫里也就是混日子罢了。”吴流萤自嘲般的笑笑。
“我看不是吧,听说妹妹依附在贤妃身边,日子怎么会难过呢?”
孙秋盈说话句句带刺,方清歌倒是听出了些眉目。
“姐姐是在怪我依附贤妃,”吴流萤也是个厉害角色,眼泪说来就来,难分真假,“你进冷宫后,贤妃一家独大,我们二人旧日交好,她自然要对付我,我若不向她示弱……”
吴流萤话到伤心处,举着帕子挡了脸。
“好了,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也不必再提,如今我又回了洛云宫,以后可能我会有的忙了。”孙秋盈言辞复杂,每个字都可以拆开来听,别有深意。
吴流萤忙复附和:“对,过去的就都过去了,不管怎么说,你苦尽甘来我真是替你高兴。”
“罢了,”孙秋盈举起帕子压了压鼻翼上的脂粉,更像是掩盖讥讽的笑意“我累了,这些话,日后再说吧。”
吴流萤又是一阵尴尬:“既然娘娘累了,那我就不打扰了,以后再来看娘娘。”
吴流萤也实在待不下去,麻利起身便出了门,孙秋盈见她前脚在门外,后脚还在门里,便翻了一眼道:“什么人头猪脸的东西都来跟我讲些恶心话!”
声音不大,却真真切切入了耳朵,吴流萤明显身形一顿,而后出了门去。
“娘娘,这可不像您说的话。”方清歌侧目。
孙秋盈噗嗤一笑:“还不是跟你学的。”
“您怎么不学点儿好。”方清歌将之前与蓉珠的事跟孙秋盈学过,她倒将人头猪脸记得清楚。
“虽然粗俗,可骂起来确实痛快。”孙秋盈畅快道。
“您之前与吴流萤不是姐妹吗,怎么闹成这样?”
孙秋盈摆摆手懒得提:“此事说起来便窝心,以后我再告诉你吧。”
“这下,咱们得罪的人可又多了一个。”方清歌提醒道。
“仇人三千奈我何,我现在孤家寡人一个,又没有家族安危相要挟,我怕她们作甚,反正她们早晚都会对我下手,我还不如图个痛快!”孙秋盈俨然不是曾经的傻白甜任人迫害脚踏。
“有道理。”方清歌觉得孙秋盈比自己来得透彻,重活这一世,不能再死得不明不白,更何况,她现在身边还多了个人,吕辰居。
第12章 暖脚
今日不是方清歌值夜,因此她回了吕苑。
回来时候吕辰居还没有回来,方清歌心下不免有些失望。
深夜,方清歌睡梦中被惊醒,猛得一睁眼,果然是吕辰居回来了。
“吕爷,你回来了。”方清歌往被子里缩了缩,吕辰居刚刚上来,身上卷着一阵凉气。
“真是难得,向来睡得死猪一样的傻憨居然醒了。”吕辰居躺下,侧过身来,一脸调笑。
“还不是你动静大。”方清歌本来那么点欣喜被他恶言恶语一下子全部浇灭。
方清歌赌气般的面朝床里,闭上眼睛不打算再去理他。
“孙美人,不,现在应该尊称为淑妃娘娘,跟你可学坏了。”吕辰居也朝里挤了挤。
“什么意思?”方清歌没有睁眼,任凭他挤过来。
“听说,今天淑妃娘娘骂了宜嫔是人头猪脸,”吕辰居说着笑出声来,“这词听着耳熟,不像是她能说出来的,难道不是跟你学的吗?”
“我就将之前与蓉珠的事情说给她听,谁知道她就学会了,”方清歌惊觉不对,从床上坐起,“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消息传得这么快?”
“宫里人多嘴杂,消息传得快,稀奇吗?”吕辰居轻笑中似乎有别的含义。
“不对,人再多也不可能传的这么快,宜嫔受辱,这件事未必是她自己传出来的,”方清歌抬头思衬片刻,“洛云宫有人多嘴了。”
“傻憨难得聪明一次。”对此,吕辰居并不意外,在宫里多年,这点小伎俩太普遍,况且孙秋盈和方清歌这对主仆特殊,都是一夜之间翻了身,必定有人不服。
方清歌又偷偷剜了他一眼,复而侧身躺下,边闭目养神边思衬着洛云宫有些人多眼杂,往后怕是要是非不断。
刚刚躺下,吕辰居又凑了过来,方清歌不去理会他,只睡自己的。
“对了,那日你和蓉珠为什么起冲突?”吕辰居虽也知晓此事,可并不知道原因,眼下突然提起,还想一问究竟。
“是因为你。”方清歌转过身来,正对上吕辰居的双眼,两人挨得正近,几乎鼻尖贴着鼻尖。
方清歌下意识头朝后仰了仰,脸色绯红。
“为了我?”吕辰居倒不以为意,一动不动,觉得二人距离正好。
“从前你是宫女们的良人之选,不少大宫女都惦记你,如今我嫁了你,你说她们哪个会看我顺眼。”
“还有这种事,我倒不晓得。”吕辰居嘴角弯弯,表情看起来并非不知道。
“吕爷您可是说笑了,宫里哪里有事会瞒得住您呢!”
方清歌猜想他神通广大,自然没什么能躲过他的耳目。
吕辰居微闭了眼,恍惚间露出些许苦涩笑容来:“我非良人,不过是个太监罢了。”
方清歌何尝不替他惋惜,人生漫长,最痛苦的也便是如此了吧,试问宫里哪个太监心中不会苦闷过。
方清歌不再说话,困意袭来,也闭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