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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B】宦妻,本座跪了》-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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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毕,狭长的凤眼促狭飞起,笑染盈眸,他修长如玉的手指挑着猩红的帘布,将天地一划为二,天地为媒,雪山为聘,他像是待嫁的新娘,娇羞万千的挑起额上的红盖头,与执手一生的良人情深凝望。

      姜檀心呼吸已停,险些从马背上栽下去,耷拉着眼皮突突直跳,她咬牙切齿,阴测测道:“你【创建和谐家园】!”

      “你说娶我,究竟谁【创建和谐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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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恨恨别开脸,白皙的脖颈至上,是早已红透的耳根,恨骂一声“死太监”!

      垂着头暗叹自己不争气,明知道他是宦官,即使他口中挑衅有能如何,为什么不能坦然还击,还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妮子一般羞赧扭捏,简直丢人丢到了姥姥家。

      姜檀心勒转马头,一言不发,更不敢看他一眼,只挥动马鞭朝着行猎的林子落荒而逃。她望向前头行猎的队伍,发现他们已冲入围场林子。

      栖身飞鸟被惊起,野兔从林子四窜而出,不等照着清朗的阳光,已叫无情的利箭牢牢钉在了原地。

      姜檀心远远望去,依稀能辨出几个人,冲在最前头的明黄蟒袍的拓跋骞,看来皇上已经接见过了蒙古王,放了他过来行猎。

      她怕他借机脱离监视的人,向京城来的暗探私相授受,故决心亲力亲为,跟着他也一路盯紧他。

      *

      喝马前行,一路尾随,她方策马入林,前方就传来了雀跃的高呼:“有黑瞎子,太子爷,那边有黑瞎子!”

      姜檀心闻言伸长了脖子向前远望,可惜林密叶繁,只能看见人影绰绰,并不见所谓的黑瞎子。林场有熊是十分难得的事,几十次围猎可能才勉强碰的到一次,所以一般将它视为此行的祥瑞,谁能猎杀此物先给皇帝,就能得到最高的封赏。

      果然,下一刻便是拓跋骞的高声大笑:“好!给本太子围起来不准叫它跑咯!”

      侍卫们纷纷滚鞍下马,横刀在手,以血肉之躯铸起人墙,将一只通体灰毛的黑熊围了起来。他们脚踩高靴,身负八十石的强力射弓,箭囊挂在马腹背上,手中握着匕首,双腿并肩而立,对着有些狂躁的黑熊慢慢逼近。

      姜檀心赶来的时候,猎熊的包围圈已经很小了。

      但见拓跋骞立在马蹬上,膂力强劲得拉开一张鞘木宝弓,箭搭弦上,他挽弓如满月——瞄准后,他低吼一声,手劲儿一松,箭破空而去,疾风在侧,直直射瞎了黑熊的一只眼,这下成了名符其实的半瞎子。

      黑熊吃痛怒吼一声,声震山林,林间叶动树摇,饶是身经百战的皇家护卫也不由抖了一抖,脚跟不自觉的往后挪动。

      拓跋骞啧了一声,眼中升腾着征服的火苗,他重新抽出一支箭,这次是瞄准熊的心口方向,决心一击毙其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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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过箭翎,嚆矢破风,箭头像是坠入柔软沙地,不闻血肉撕裂之声,不见鲜红爆出之血,它似乎只是一枚绣花针,不痛不痒的插在黑熊的皮毛浅处,够痒,却不够疼。

      黑熊起先一愣怔,低头疑惑得瞧了瞧腹上的“不速之客”,突得一声吼叫,震动山林!

      熊双目赤红,它盯准了拓跋骞扑去,踩着地动山摇,一掌拍飞了挡在身前碍事的侍卫——人如风中破纸鸢,吐尽一口鲜血,爆目而亡。

      众人神色开始变化,由青转白,由白变黑,目色中是掩盖不住的恐惧,这熊似乎是一头母熊,它的孩子应该藏在这林子的周遭,所以才会这么殊死相搏。太子见危险逼近,腿肚子有些发软,可背脊还是硬着的,他从靴掖里抽出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横刀在胸,决定与熊一较高低……

      “太子爷!快闪开啊”

      眼瞅着黑熊扑去,扈从们纷纷高声叫喊。

      拓跋骞本以为自己足够勇敢,可真当那庞然大物欺身上前之时,理智拗不过胆怯,只是电光火石的一刹,他便矮身蜷缩,朝树根侧就地一打滚,堪堪躲过一击!

      抬起头一看,却没想到这黑熊俨然已经越过了他,向后边儿几丈外的姜檀心扑了过去。

      扈从皆是一身冷汗,他们上前扶起拓跋骞,将他藏在了身后,待定睛一瞧,姜檀心纤小的身子在黑熊跟前更是如同一粟。

      相救已是不及,扈从们纷纷别过眼睛,不忍看这血染林场的画面。

      比起拓跋骞,姜檀心傲骨得多,她蹙眉冷眼瞧着,背脊稍稍弯起,只待熊扑来的一瞬,闪至它的身后再行图之,巨大身躯转瞬即到,姜檀心如绷弓之弦,一触即发。

      出乎意料,不等她躲避出手,黑熊俨然一下巨大的吃痛,它腹前的那支箭矢不知怎么的,尽数没进体内,殷红的血慢慢渗透,将灰色的毛染成了暗黑色。

      哀痛的嗥叫,滚落在地,此时一顶猩红的布笼子从天而降,恰好罩在了它的脑门上!

      是他?!

      姜檀心迅速扭头,本以为会见着一袭红衣魅惑万生的修罗阎王,却不想来者另有他人。

      来人戎装盔甲,腰跨马背弯刀,脚踩虎头战靴,萧萧松下之风,眉心攒着一点戾气,五官却周正俊朗。他是闺中秀女心中认定的良人佳婿,比起戚无邪那种刻骨三分的阴鸷绝色,他更像是人世间至纯至阳的铁血男儿,有着沙场磨砺,更添沉稳魄力。

      他是马渊献,马嵩独子,西山锐键营的都统总兵,管带京畿重防勤王之师,文武双修,卓荦大端,年轻有为还依然勤勉低调,故甚得拓跋烈的喜爱。此番阳鼎山春狩,更是钦命其为随性护卫长,负责皇帝全部的安全事宜。

      马渊献骨子里就是个射虎杀熊的猎手,透着一股威震三军的肃杀之气。

      一匹高头大马之上,他立身马镫,手指间扣着三支箭矢,齐齐搭上强劲射弓,轻松挽出一轮满月,面色俊逸,神情肃然,他一放手,只闻箭声不见其影,待再看,三支箭已经牢牢插入黑熊腹腔,纹丝不动。

      马渊献嘴角一松,低呵一声,手掌往后猛拽。

      姜檀心细看之下,原来这三支箭的末梢都绑了一条细线,怕是箭镞上也有倒钩子,他策马回奔,手中韧丝牵扯镞头,像三柄钢刀,在黑熊的肚皮上拉出三道血口子!只等黑熊晃晃悠悠的站起,腹腔的肚肠心肺一股囊的掉了出来,稀稀拉拉的落满地,顿时一阵腥臭之味铺天盖地而来。

      庞然大物似泥足巨人,睁着渐渐混沌的眼眸,轰然倒地,压碎了血肉模糊的器官肠子,一时遍地是血,恶心入骨。

      姜檀心胃中泛起酸水,勉强压下不适,她往后退了退,想远离这片血渣肉末,岂料身后有一双手将她拦腰捞起,天旋地转之后,她身已在马背之上,后头的人胸膛微凉,若有若无的抵着她的脊背,一股熟悉的冷香幽然入鼻。

      艳红繁复烫金袖口里,是戚无邪苍白修长的骨手,他勒转马头,对上了后头的马渊献,掐着阴阳怪气的尖利公鸭嗓子道:“劳烦出手”

      皱着眉头,马渊献看了看戚无邪身前的姜檀心,心中不免惊疑:本不知这里出了大事,戚无邪如何听到?还教给自己这样狠毒的杀熊之法,果不然是东厂活阎王,信手捏来就是至恶血腥。一里之外奔赴至此,他只捞上一个小太监上马,却将救主之功让给自己,这不是太过匪夷所思了?

      轻夹马腹,戚无邪噙着一抹自是无情的凉薄笑意,似是看穿了他的疑惑,好笑道:“不用多想,只不过是你家姐妹太过聒噪,浪费本座东厂的米食不说,还成天吵嚷着不安分。她杀太子,你救太子,功过相抵,麻利着带她走,本座一眼都不想再见着这个女人”

      稍一偏头,他嗅了嗅姜檀心脖颈处的【创建和谐家园】肌肤,轻笑一声:“熊血不若人血清香”。

      言罢,也不管身前的姜檀心同不同意,他策马徐行,气势凌然,傲视无物的潇洒离开。

      马渊献心高气傲,何从受过这样的冷眼讥讽,不由攥起了拳头,他冷哼一声翻身下马,踏着一地血肉站在了熊尸之前,下令道:“你们先护送太子爷回营,剩下的交给我了,李达你也留下收拾”

      “是!”扈从纷纷捧手应命,护送太子上马,一骑队策马离开。

      留下的李达是马渊献的心腹侍卫,他奉命留下去切下熊掌,处理熊尸。

      他一脚踏上熊的胃袋,踩爆了囊皮,流出一片血红囊水,不想也踩上了一块坚硬的物什“咦,这是什么?”

      他低头看来,用刀锋剥开黏稠的液体,一块暗黄的长条块印入眼底。

      这是……金条?

      李达吃了一惊,慌忙捡起,入手的重量更加确定了此物的价值,他笑跃眉梢,腾出一只袖子不断地擦拭着金条上的血污,直至晃眼的金色入目,嘴角也快要咧到后脑勺了,他兴奋的将金条放进嘴中,用牙齿一咬……

      面色渐渐僵硬,一点点凉意从脊背攀上脑后,浑身止不住的鸡皮疙瘩。并非不是真金,而是金条背后的字——宝景三十六年 府制马渊献见其神色铁青,似是撞鬼一般,不免蹙眉相问:“李达,怎么了?”

      “马、马都统,您快看这块金条!前朝宝景三十六年的府制官家金条,是当年大周朝丢失的那批和谈金啊!”

      李达挥了挥手手中的东西,声线颤抖。

      噫得一声惊诧,马渊献倏然醒悟,他立即滚鞍下马,霍然上前一把躲过了李达手中的金条,死死盯着金面儿上的字,思忖有顷,才方冷笑开来道:“有人为你冤,有人为你死,多少人为你抛良知,灭人性,遁隐世间十余载,如今终于肯现世了!”

      眸中冷意刻骨,捏着金条的指骨微微泛白,力道千钧,空中一抛而后牢牢接住藏入腰际,感受着金子的沉淀分量,马渊献牵过马头,朝手下道:“此事噤声,如敢泄露,杀无赦!”

      侍卫心悸未定,捧手的手也微微颤抖:“是,属下不敢。”

      *

      傍晚天昏,长天一色,原上的碧草风偃弯身,两人一骑的马踏过繁盛的高草堆,马身投下的狭长的影子,被冒尖儿草划割成零碎的几块,懒懒洒洒与水露混在了一块儿。

      “督公是来救我的?”抱着马脖子,把玩着深褐色的马鬃,沉默许久的姜檀心似是不甚在意道。

      “嘁,好真大的面子,本座不和马渊献抢这个功劳”凉薄之声,携着悠悠冷香传来。

      摇了摇头,杀熊的是马渊献,可千钧一发之际的那颗紫檀佛珠才是救她的东西。尤记方才生死一线,若非他飞掷一物打在熊腹的半截箭身上,让黑熊吃痛转移了注意力,她怕是早已命丧当场了。

      “督公莫要谦虚,不妨让我数数你的手钏珠子,这么糟践法,不知道还剩下几颗”

      戚无邪一手攥着马缰,一手持着珠子垂在身侧,他手一抬,佛珠晃晃悠悠地出现在姜檀心的面前,因为少了几颗,显得更加松垮。

      “一百零八颗,一百零八种烦恼,本座若为你掷光所有佛珠,岂不是悟禅为佛,六根尽消了?阿弥陀佛,原来你是本座的渡劫之人”

      “我可不敢当,不曾想督公也有烦恼,您衣食无忧,权柄无双,除了讨不了老婆生不了娃娃,这世上还有谁比您活得潇洒?”

      风轻一笑,凉薄入骨,戚无邪眼眸半阖,睇了一眼霞光满天的苍穹,浅淡开口:“潇洒是活给别人看的……”

      姜檀心顿了顿口,还欲问些什么,岂料让他打断了。

      “女人诡诈,孩子吵闹,本座一样也不欢喜,要来何用?”一扫方才的语话悲凉,他重新成了那个针尖麦芒,连嘴皮子都不肯输一截的戚督公。

      姜檀心有些失望的撇了撇嘴,还以为这死太监转了性,拿她当成特殊的人,想要倾吐一些不为他人道的心底话呢。

      “我是女人,诡诈得很,还有仇必报,督公可得小心,像如此同我共乘一匹马,保住准就把早晨你羞及我的仇给报了”

      “何必逞强”

      “试试便知”

      不等戚无邪话毕,她原本抚着马鬃的手猛得一扯,使得身下坐骑受惊,长嘶一声便卯足劲儿向前冲。

      戚无邪猝不及防,仰身往后,他手中马缰绷得笔直,红袍风中张扬,青丝如飞。

      她诡然一笑,朝着他攥着马缰的手狠狠一口,待他稍有松手,连忙甩开臂膀,逼他松了马缰。

      哈哈,戚无邪没有借力,饶是阎王在世,也得乖乖滚下马鞍,啃一口地上的草皮!

      不过显然是姜檀心估料错了,没有马缰还有马镫,但见他躺身马背之上,虽然两手空空,可仍旧安如泰山,十分惬怀自得。

      瞥见她吃惊的眼神,戚无邪枕臂在后,眉梢一挑,:“风景尚佳”

      何为风景,夜幕繁星?初升明月?

      自然都不是,他嘴里的风景怕是要数,因为没有及时揪住马缰而正在马背上颠簸摇晃的姜檀心。

      她抱不住马脖,踩不上马镫,身前是迎面冷风,身后又是空荡荡一片,不用多久她便摇摇欲坠,下一刻就要跌下马去!好在最后一刻,戚无邪并没有见死不救。

      腰板一挺,他已牢牢坐立在马上,伸手一抄,揽住了她的腰身,就这么当空搂着,既没有立刻拉她回来,也不放手叫她摔了。

      逆风而奔,这样微妙的牵扯有些摄动人心……

      “本座说了,何必逞强?”

      “本姑娘也说了,试试才知道!”

      拼着两败俱伤,也要拉他下马,她心一横,卯足了劲儿伸手攥住了他的衣襟,迎身欺上,另一手勾住了他的脖颈,这样将全身的重量都挂在了他的脖子上,最后双脚朝着马肚子一踹,拼了老命的使了一把力气。

      不负众望,饶是戚无邪身手再好,也抵不住这样无赖且不要命的招数,力道一卸,由她搂着也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可怜的马儿被折腾的嗷嗷这叫,也不管主人命令,只顾着自己撒蹄子狂奔,一阵土沙扬起,只有两个相拥的人从草坡之上一路滚了下去……

      冷香入鼻,臂腕有力,她第一次这么实实在在的拥着一个男人……不对,是太监!

      自我思想更正之后,什么交颈相缠,四臂相拥,统统都是恶心人的,她奋力一挣,猛地推开了怀中之人,由着他先滚下坡去。

      戚无邪背脊撞上了一棵树干,方停了下来,他闷哼一声,长眉皱起,抬眼看了看向朝着自己滚来的姜檀心,眉头蹙得越来越深,眼瞅着无辜的双唇就要相撞,偏生扭不过头去躲这一遭。

      唇触上一片沁凉,似乎还有些泥土的味道,姜檀心紧闭着眼睛,朱唇稍稍一动,吻着跟前细微的纹理,直到凉意化为一滩春水,湿暖的热气齐齐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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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檀心猛然睁眼,只见自己与他紧贴着密不透风,都被老树根截在了半坡,两人面面相对,只隔着一只手掌便要亲在了一起!

      戚无邪姿容绰约,如鬼如魅,妖冶的瞳孔如同深渊之水,那是一种不可名状的黑,汲纳了她此刻所有羞愤的情绪,却不透一点自个儿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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