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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B】宦妻,本座跪了-第13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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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看中军营帐,彻夜灯火不熄,戚保负手站在一副牛皮舆图之前,心思渺远。

      只见地图上圈了一个猩红的圈,圈内只有一座工笔粗糙的建筑,上书“叶吐司衙门”五个字。

      不是凉州,更不是京畿,而是这个不起眼的弹丸之地,这个短短数月变化得令人心惊胆战的土司衙门。

      戚保并不痴傻,也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三万兵士往北祁山开山掘土,只为皇陵中的黄金?这事怕也只有凉州知府才会相信,他戚保并不上套,反而愈加起疑。

      开山扩土,或者单纯只是为了黄金去的,雇工岂不是更快一些,何必辛辛苦苦训练一支军队来?

      再者说,叶家之际年招财进宝,无论是西凉贩马,北山掘参,西河伐木,还是城内勾栏赌坊的生意兴隆,煤矿出煤优渥,总之是八方进财,百花齐放,有了这般资金的支持,对于这样的地方割据力量来说,不是盛世自保,就是乱世争雄。

      所以,戚保不放心,太不放心了……

      他迟迟对凉州城下不了手,只是为了摸清楚叶家的底细和打算,若真的只是打算圈地为王,做一个土大王的,他并不介意一纸盟约,共打江山;但若叶家像一口吞大,志在九州权柄,那么迟早解决比较好,免得日后成了身后随时会炸开的火种隐患。

      暗叹一声,戚保转动着拇指上的指环,一夜未眠,头隐隐作疼。

      垂眸看去,见拇指上的指环已是一只青绿色的玉扳指,而并非从前的虎头铁指环,心头霎时涌上一阵烦扰之意。

      该死,要是马渊献能够成功的带回无竭,让他真正拥有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虎贲军队,天下还有谁人能阻其脚步?

      别说是小小叶家,就是戚无邪在陇西边儿上安个窝,剿灭他也是捎带手的事。

      越想越叹怀,又是重重一声叹气……

      “报——!”

      一声请报之声从帐外传来,戚保回过神儿,扫了一眼帐中角落处的刻度水漏,已是晨起时分。

      “进来!”

      扬手一抄,撩袍往将军案走去,戚保盘腿坐定之后,方沉下脸色,声如洪钟回道。

      斥候小兵得了应许,迅速撩袍冲进帐内,他单膝跪下,掸落衣服上满是风尘的泥屑,快速道:“报告王爷,凉州城有变!”

      眉头一缩,戚保大手按上将军案,冷言责问:“如何,速回报”

      “是!凉州城已破,属下今日探访城内,投降士卒被斩杀千余,剩下兵卒大多也除了兵籍,返遣回乡了”

      “什么?凉州城破?哪路人马可有探明?”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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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将素来直来直往,最恨欲言又止,说不清话儿的人,戚保圆目一瞪,不怒自威,他冷声催促:“快讲,没什么好犹豫的”

      “是……据属下探查,凉州城已竖起了王爷您的战旗,并且凉州城失守的战报也八百里加急,一路大道驿站奔驰回京中告急了!属下不解,以为是王爷您的战术安排,所以素素来营回禀,看是否是咱们……”

      “蠢货!没脑!”

      啪得一声重响,戚保一掌拍在了将军案上,他抬手一指斥候鼻尖,逼他将详情一一说来。

      “王爷,据属下探听,到底城下有两人,一男一女还有一辆马车,女子黑衣娇小,面容俏丽,而那男子却不得了,犹如天神降世一般,刀枪不入,能够驾云驭气,调和阴阳五行,城楼上的万箭齐发,一点伤不到他的皮毛……而且他徒手蹬墙,力大无穷,简直可以以一敌百!”

      “……”

      戚保闻言默不作声,从刚开始的狂躁暴怒慢慢冷静了下来,但是他的眸色越加漆黑,恰如地狱深潭。

      “那人一头银发,身形与常人无差,可奔跑起来像鬼影一般,力气也大的惊人,完全不是一个凡人能够做到的,属下觉得太过玄意,可那时幸存下来的士卒人人都这般说起,心有余悸,面有惧色……王、王爷?”

      斥候说得言之凿凿,正沉浸在自己的猜想之中,再抬眸看见戚保面色凝重,漆黑的眼孔里开始冒出深褐色的火光,他的指骨紧紧攥握,发出喀拉喀拉的声响。

      “王友!”

      “是……是!”

      斥候回过神来,挺直了脊背立正站好。

      “速传本王将领,拔营,进军凉州城!”

      戚保大手一挥,从将军案后立身而起,他抄手抱起桌案上的虎头钢盔,稳稳戴在了自己的头上,他的眸色冰冷,恨意刻骨。

      无竭,无竭……他的无竭!

      王友并不知戚保内心的狂涌心潮,只是似懂非懂的遵从将令,抱拳道:“是!”

      138 一座空城,黄雀在后

      王友并不知戚保内心的狂涌心潮,只是似懂非懂的遵从将令,抱拳道:“是!”

      一声尖锐的钹声快频率响起,晓谕军营,三声擂鼓之后,意味着全军集结,收营拔寨,待整装完毕后,戚保立即率大军向凉州城出发。大军骑兵先行,轻骑一路策马扬沙,踏过蜿蜒泥道,率先从狐狸沟推进战线。

      旌旗招展,中军紧随其后,印有“戚”字的军队大纛护旗车上,战鼓擂动,号令兵捶击着行军的鼓点,警示告知后头的军队,以此转达戚保将令。

      中军是一路小跑的步兵,寒光重甲,高靴执盾一向是西陇步兵的特点。

      他们身高体健,膂力强劲,虽不像骑兵灵活机动,但却真正适合攻城战的兵种,重甲护身扶云梯攻城,射手弓兵隐蔽其后,再为他们掩护出一条冲杀的血路。

      攻城不似两军交锋,有天时地利的局限,有战术诡计的运筹帷幄,相比之下,它更加耗竭是一场偏向持久的硬仗。

      既然比得是持久,那么人心便是第一位的。

      三军之首不用身先士卒,用自己的血肉铸就兵卒攀上城池的云梯,但他需要做的事情更多,也更加难。三军之气盛,才能攻克城池,但这此消彼长的士气,受太多外力的制约和影响。

      首当其中便是两样东西,斗志昂然和后顾无忧。

      战鼓助势,言语激励,许之以赫赫军功,劳之以无尽金银,这是进;粮米充足,援军将至,敌困守无粮坐以待毙,我粮米无绝扩日持久,这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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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将之道,便在掌控军士之气上,弱则盈补,骄则收敛。戚保深谙其中之道,所以面对凉州城那帮虾兵蟹将,只知贪渎自肥的食禄蠹虫,这凉州城,他戚保早视之为掌中之物!

      可如今,竟有一人攻城,将他心中素来信奉的纸上兵法,实践真言统统付之一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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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竭……无竭,传说至斯,真相至此,他开眼了,懂得了,却让嫉妒忿恨之心彻底烧红了眼角。

      戚保并不傻,他清楚自己大军在后扎营,斥候密探又隐蔽在凉州官道上,若有这样一辆马车经过,他不可能一丝消息也没有,除非这马车走得是山麓小道,从北祁山方向而来!山而且,山麓绕过土司衙门的后宅山林,这件事加之之前三万兵卒开荒掘土之事,戚保算是彻底明白了。

      这叶家自立为假,帮衬着京城戚无邪看护无竭才是真!

      本以为马渊献因镇墓首而失手,才导致一路进山掘坟的队伍全军覆没,却没想到原来无竭已落入他人之手,戚无邪连制造“阴兵”的校场也建起来了……

      而这个校场恰恰又在土司衙门。

      早闻叶骄阳在世时,土司衙门蛮狠跋扈归咎一码,可军务上是安守本分的,绝不敢僭越一兵一卒,至此一个女人到来后,叶骄阳身死末路,【创建和谐家园】旁落,矿产、水烟、木材八方进财,甚至和崇云昌还有着千丝万缕的瓜葛。

      一连串的巧合,便是必然,一个女人的名字蓦然出现在他的记忆中,如鲠在喉,如刺在眼。

      姜檀心!

      戚保不禁感叹,这个女人为了掩盖自己的身份,竟不惜屠戮同袍子民,一人夺城演出这一场戏来,再将夺城的黑锅扣在他的脑袋上,让朝廷有了理由檄文出兵,广收民心之下再抢占先机。

      不得不说,好计谋。

      可惜,他戚保并不是好糊弄的,既然凉州城陷落了,那么他戚保就从了这一个顺水人情,一人攻城?呵,笑话……

      他不在乎这一座城池的得失,只是那无竭哪儿也不能去,不能去京城,不得交到戚无邪的手中,它是他的,一开始是,永远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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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那座巍峨城楼隐隐浮现一层阴沉的轮廓,他的心头如坠巨石,连呼吸也变得压抑了起来……

      队伍蜿蜒行军,从狐狸沟中向直通凉州城的官道而去。

      视线旋转,高下判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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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针翠盖,黄土陇沙,苍穹昼光投下明辉辉的日光,穿透了林间消褪不散的雾霭,落在了戚无邪的肩头,让艳红极尽妖魅,让苍莽天地为之黯然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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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祖拈花一笑间,能顿悟阎浮,通晓众生,他指尖布局中,亦能字字落盘,股掌之中。

      他修长的手指顺着发丝,一直捋到了发梢,微微刺痒从指腹中缓缓溜走,恰如他赠给戚保的一场“绝命之邀”。

      逆风而立,衣袂飘决,他目送戚保的队伍奔赴凉州,他也相信这个时候,那只小狐狸怕是已经榨干了凉州的军粮骨血,带着新募佣的军旅士卒,一路向高望打去了。

      戚保得到的,不若一座空城。

      ……

      “军师,徐将军来了”一声恭恭敬敬的声音响起。

      戚无邪并未扭身,只是眼风邪睨一扫,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笑意,他负手而后,等待着徐荣的膝盖在砂土上撞出一声骨脆声,方缓缓转过身,居高临下的看向他。

      “徐将军……日上三竿,校场里本座寻不见你,怕是你今日劳累,贪睡误了时辰,睁只眼闭只眼倒了罢了,可惜……”

      风轻云淡的抛掷,字字像一柄轻薄却锋利的刀片,轻轻刮挠在徐荣的心上。

      大汉肉糙皮薄,这般让人捆绑着按在地上,屈膝而跪,更是折辱男儿气概。他上跪天地神佛,下跪君王父母,即便是一军主将,也是点膝抱拳,从未有这般双膝及地过。

      何况……还是面对这么一个举止诡谲,姿容绰约的妖邪男人。

      一面瞧不起比女人更好看的男人,一面又惧怕他不动如山,窥破不透的邪气,所以徐荣此刻虽然怒火中烧,对这位所谓的军师嗤之以鼻,可他并不敢轻举妄动,甚至连对视的气势也消散俱无。

      “叶将军命属下前往蟒山执行军令,属下奉命行事,未有成果却被军师派人截回,并不知错在何处”

      扭头抬首,背脊绷得直直地,他说的确是事实,却仍是有些心虚的。

      上方一声轻笑悠悠飘下,带着似有若无的轻嘲,落在了徐荣的发顶,须臾,燃成了一缕凉薄的冷香:“本座何时说了将军做错了?蟒山罢了,狍子麋鹿,闲暇时行围狩猎确是不错,可不是当下,徐将军可否先收收心?”

      “……”

      这下轮到徐荣吃惊了,他愣怔着抬头,望进戚无邪似笑非笑的眼眸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蒙了神儿了。

      往蟒山堵截戚保粮道,不是军师下给叶将军的将令?怎么,竟没有这件事……?

      不对,戚保的运粮队走得的的确确就是蟒山这条道儿,他半夜赶至,俯卧土堠之上,凭着自己一双练出来的敏锐听觉,他几乎可以听见一里外的稀疏杂乱,但步步沉重的马蹄声——

      这不是衔枚疾走的行军队伍,定是从陇西运往前线的的辎重粮草。

      可就是这个要紧的当口,军事派来的人传来了鸣锣收兵的命令,还五花大绑将他一路捆了过来,错失这么好的机会,实在不该!

      见徐荣一副懊恼疑惑的脸色,戚无邪喟叹一声,眉心攒起小丘,他手肘支在膝上,半蹲下身,平时着徐荣,轻声道:“何必生气呢……你若真的想去,十五日之后,如何?”

      “我……”

      徐荣方要开口说话,便被戚无邪再度打断。

      戚无邪目露不悦,伸出修长的手指在他的面前摇了摇,用略微惋惜的口吻操纵薄唇:“什么都不比多说,回去吧……校场的士卒等候多时了,叶宣慰使不在的这几日,有劳将军了”

      此话一落,钳制在徐荣身上的手瞬间松了劲,可他的膝盖像是粘地上一般,怎么也抬不起来,疑惑想灭顶的潮水涌来,诡异的森冷从脊背上一寸寸窜起,待他再抬眸看向眼前之人时,发现他已然掠身远去。

      步子平缓,衣袂翻飞,一股藐视天地的绝傲顺着张扬的发丝,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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