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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是见不着了。”江琼岚瞪了一眼，起身拉着皎皎出了营帐。
景纵行了礼，也随后跟上。
皎皎与江琼岚并肩而行，她想着江镇西口中无所不能的父亲回头看了看景纵：“哥哥，你还记得爹爹的样子吗？”
景纵浅笑着摇头，抬眸望着月亮语速缓缓：“不记得了，只脑子里依稀有个影子。他将我抱在马背上，然后一鞭子抽下去，整个马场都是我的惊恐尖叫声。”
“从上马背到学会骑马，只用了一炷香。从此，京中就有了我是武曲星的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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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琼岚额角颤动，忍不住开口：“令尊是个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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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又闪了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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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着他拿母亲当女儿疼的情况来看，他连马都舍不得让你学。咱们家只有我能体会到什么是父爱如山。”景纵回忆着那个模糊的身影轻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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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躲啊。”江琼岚拽住她的腿，挑了药膏覆上去，“都是女孩子，羞什么？我当年这儿伤了也是别人给我上的药。”
“我……”皎皎咬着唇，腿间一片冰凉让她说不出话来。
江琼岚见她惶恐地咬着唇，眸中带笑，手上三下五除二为她上好了药：“行了。”
皎皎如蒙大赦忙理了理衣裳。却恍然发现江琼岚收了药，定定地盯着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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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真像只兔子，无时无刻不红着眼睛。”江琼岚认真道，“我见了都心疼，更别提宋命了。怪不得他把你当做眼珠子护得极紧，就你这样子，哪个男人见了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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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姑娘躺在一块，都是无眠。她看着几乎触手可及的营帐顶部出神，几个月前她还身处花想楼，现在竟敢骑着马出远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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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皎感觉到江琼岚碰了碰她的手背，转头看了过去：“还没有，怎么了？”
江琼岚也转过身子看向皎皎：“喜欢一个人真的会让人义无反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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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很可怕？”江琼岚淡声，觉得无法理解。
“当然不会，会觉得很幸福。”皎皎笑着，“不过有一个前提，就是他也要像你喜欢他一样喜欢你。付出是双向，一个人的戏台终究是无趣的。”
江琼岚皱着眉，百思不得其解：“真的会吗……”
“等你什么时候遇见了便都知晓了。”
“那要如何确定这就是真正的喜欢呢？”江琼岚仍是不懂，“战场上的战士们我都喜欢，我也愿意奋不顾身地与他们并肩作战。”
“呃……喜欢一个人就是见到他会开心，见不到就牵肠挂肚。脑子里每时每刻都是他，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也都是他。”皎皎点了点她的脑袋瓜，“但最重要的是，当你一旦喜欢上什么人，就知道不会是别人了。”
“听起来玄了点……”江琼岚抿了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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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琼岚转过头来，脑子里莫名出现一个身影。后脊渗出冷汗，她慌忙摇了摇头。
＊
清晨，早上不比晚上，吃的是干粮，喝的是凉水。
皎皎抱着干巴巴的饼噎得厉害。有个小兵走了过来，红着脸递给她一截竹筒。她接过，手上温度传来不禁挑了挑眉：“温的？”
“俺在熄了的柴火堆上熥着的。”少年挠了挠后脑勺，十分朴素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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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叫陈七，今年十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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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不了了！俺爹俺娘都被西鞑人杀了。”陈七说着，憋着泪忍着不哭，“是宋督主把俺救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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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本来西鞑人就要宰到俺了，是宋督主神兵天降把我们救了出来。”说到宋命，陈七激动得手舞足蹈，“他还给了我们一笔银子，有家的回家，没家的就安家。俺亲人都死光了，就去投了军，俺也想成为宋督主那样的人！”
“宋督主可是个好人，他也救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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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督主多了不起！”
“就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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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皎皎顿了顿，“你们不怕他？”
“谁会怕大英雄！”陈七率先开口，更是一呼百应，引来无数人附和。
皎皎握着那截竹筒杯，感动得热泪盈眶：“若是他知道有这么多人支持他，定会高兴的。”
＊
今日万里无云，日头也毒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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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琼岚也注意到这边的状况驾马过来停在她身边：“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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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在才是午时。”江琼岚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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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能不担心？”景纵探身摸了摸她的额头，脸色骤然一黑，“发热了。”
江琼岚将目光从景纵身上收回，打马飞奔至队伍前方。
皎皎咬着唇，眉尖蹙成紧紧一团：“哥哥，我太没用了……”
“你足不出户多年，能坚持到现在已是很难得了。”景纵心疼，心里早就将宋命骂了个狗血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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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促马蹄声传来，皎皎突然被人拉离出队伍。她头痛欲裂，诧异地看向江琼岚。
“他们先走，咱们去前面的小镇落脚修整两天再赶也来得及。左右也不耽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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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纵将她扶上自己的马匹上圈着：“睡一会儿。”
“嗯……”皎皎轻轻应了一声，不久就陷入沉眠失去了意识。
＊
再醒来时已经不知过了多久，皎皎捂着痛得厉害的额头，掐着眉心不放。
江琼岚见她醒了松了一口气，将药碗往她面前一递：“把药喝了，我去告诉你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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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皱着一张脸，捧起茶杯咕咚咕咚灌了几杯茶水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皎皎放下手中的杯子，这才抬头打量四周。屋子极小，稍稍直起身子就能看见外面街上的行人。
她正望着窗外发呆，却兀地瞥见一个格外熟悉的身影：
“大人！”
第62章 悬崖
怎么只有他一个人？
皎皎来不及细想飞快下床, 拖着不适的身子追了出去却迎面撞上景纵与江琼岚。
“怎么慌慌张张的？”
她被景纵拦住，内心急切焦躁：“我看见大人了！”说着，挣脱开他的手臂匆忙地赶了出去。
街上热热闹闹, 行人杂多，到处都是小贩的叫卖声。
皎皎在街上站定, 四周看了许久都没再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她茫然无措地蹙了下眉尖，看着周围人群好奇的目光，提在喉咙的心脏瞬间摔落。
“真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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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多眼杂, 进去说话。”江琼岚谨慎道。
皎皎被她拉着回去, 一双水汪汪的杏眸仍是不放弃地在人群中搜寻。可那个背影就像是蒸发了一般，好似从来都没出现过。
她跟着两人回房, 坐在床上就觉得浑身酸软得不成样子，也不知刚刚是哪来的力气。
皎皎喝口江琼岚递过来的温水, 忽觉得有一丝奇怪。她皱着眉回想起方才的情景，握着被子的手指骤然收紧：“他一个人, 他是一个人……”
“什么？！”江琼岚与景纵对视了一眼, 俱是一惊。
“你确定你看清楚了？那人是宋命，身旁没跟着人？”景纵眉头拧得紧, “押解官兵都没跟着……逃犯可是罪加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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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日日跟着他, 为了多看他一眼想尽办法。他的动作特点我了如指掌, 不会看错。”她说着, 忧心忡忡地垂着头，“我该怎么办……”
“照原来计划去松沙镇。”景纵思索片刻淡声道。
“为……”皎皎正要问为什么，脑子里灵光一闪忽地反应过来景纵的用意。
她追着宋命离开京都的事情人尽皆知，无数双眼睛盯着。若是突然改了路线定会惹人生疑, 宋命的行踪就会暴露。
江琼岚瞟了一眼景纵，剑上的穗子倏地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