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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妈妈正要拿冰帕子给她敷上，回过神的时候宋命已经拿了条帕子细细为皎皎擦着脸：“这不用你，下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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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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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皎皎控制不住地看他，心中酸涩止不住地往外冒，要将她淹得喘不过气来。

  　　大人对待她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想着，她笑自己傻气。连画像都是珍藏着的，她这个替身也说得上是备受宠爱，若是本尊在这，他大抵应该是如珠如玉似的对待吧？像是虔诚信徒供奉神明那般。

  　　可是……皎皎轻蹙了下眉尖儿：他就是我心目中的神明啊……

  　　“你究竟为何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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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命见她沉默，取了条冰帕子覆在她眼上：“若是不好对我说，就当我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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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说我是因为看见了那幅画吗？微妙的窗户纸就此捅破，我还能……日日见到他吗？

  　　她咬着唇，思索了良久没说实话：“我想阿娘了。”

  　　“只是想阿娘了？”宋命挑眉，不大信。

  　　“嗯，只是想阿娘了。”皎皎抿了抿唇，想起自己昨日气喘吁吁赶回来时看见的一幅母女天伦满是温情的画面，自己就像是个多余的人。

  　　她缓了缓，轻声道：“我早就知道阿娘生了小女儿，可亲眼看着她们亲密无间的样子就觉得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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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命半信半疑，可她后半句话说得实在是情真意切，好像也没什么纰漏。

  　　“你若是想见，可随时去见她。”他抚了抚她的额头，语速极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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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你……”画像的事几欲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她及时闭了嘴。

  　　这样的日子，她想多一天、多两天、再多好多天……若是说了，可能就什么都没有了。

  　　“嗯？”宋命仍然十分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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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宋命没说想回来与她一起吃，只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句，“陪我用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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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命吩咐人准备饭菜，再回头时就见她晃晃悠悠地扶着床边的雕花栏杆。

  　　“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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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反应极快，一个健步上前把人捞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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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命莫名其妙地看着炸毛将自己炸成两倍大的一团毛球，随手将床边上的小玩偶扔给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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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今日穿了一身同夜幕相同的墨蓝色，那香囊上的小小月亮好似躺在刚暗下不久的夜空之中。这身衣裳，显然是花了心思的。

  　　“我会日日带着它，如你所说，看见它也会想起你。”宋命见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挂着的香囊，缓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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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中午到现在水米未进，不沾水还不觉得，唇舌甫一碰到水便本能地将那半杯凉茶喝得一干二净。

  　　“姑娘，仔细喝了肚子疼。”尤妈妈瞧见立刻放下手中东西走了过来，忙为她盛了碗热汤，“姑娘吃口糕饼再将这汤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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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北顺楼新研制出来的糕点，叫橙饼。”宋命把提回来的食盒打开，一股酸甜的清香味飘出，就连盛菜进来的婢女都不禁偷偷侧目瞧了两眼。

  　　那点心小小一个，圆圆的只有一寸大小，表面微黄泛着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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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是喝凉茶时喝得急了，激着了肠胃。吃些东西压一压可能就好了。

  　　她伸手拈起一块橙饼咬了一小口，饼皮宣软，内里是橙子果肉加了蜂蜜熬制的馅料。酸甜爽口，很开胃的味道。

  　　皎皎又咬了一口，胃部的翻腾感袭来。她暗道不好，急急起身捂着唇趴在门边呕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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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是是。”尤妈妈忙派了人去，端过一杯温水候在皎皎身边让她漱口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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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命将人打横抱起放在床上，掀开被子把人盖得严严实实：“可是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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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命看着被子下的人，尽管掩着，他也能看清楚她纤弱的轮廓，小小一个，像只离了母猫的小奶猫。

  　　他不禁就想到了那场宫变之后，自己被人找回宫时的场景。夜夜噩梦饱受折磨，患得患失，怕自己再被留在那个火光冲天的夜里。

  　　“我会一直对你好，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留下你一个人。”宋命抚着她的额头，有些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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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去总要些时辰。”尤妈妈见皎皎虽有些难受，但呼吸却是平稳的出声安抚道，“姑娘是睡过去了。往日午后总要小憩半个时辰的，今日也没睡得成。”

  　　“明日让她阿娘入府陪陪她罢。”宋命皱眉，偏头为她掖了掖被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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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既然如此说了，尤妈妈也不便插嘴，只应了一声。

  　　常院判来时已是一炷香以后，他甫一进门就瞧见宋命一张黑脸也不敢耽搁，连口气都没喘就药童拿出脉枕丝线，正要请婢女为床上女子系上就见一旁坐着的人将他手里的丝线扔回药箱。

  　　“这不是在宫里，脉怎么把得准怎么来。”宋命见多了那些功夫不到家的太医向贵人卖弄悬丝诊脉却耽误人病情的事，虽知晓常院判医术了得也没办法放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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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他睁开眼睛道：“这位姑娘是心情郁结导致的肠胃失调，吃几副药调理几天就没有大碍了。”

  　　“那为何会发热？”宋命不放心，追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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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收起脉枕字斟句酌：“肠胃不适引起的发热也是有的，我给开张方子，生冷食物切不可碰了。”

  　　“好。”宋命让人把常院判带下去开方抓药，看着床上人睡梦中都在皱眉不安，起身走了出去。

  　　“初一。”他唤了一声。

  　　“属下在。”

  　　“姑娘家中可发生了什么事？”

  　　“是何广祝欠了五百两赌债，听说利滚利已经滚到了一千多两，讨债的人堵在何家的铺子，片刻不得安宁。”

  　　宋命沉吟片刻，开口道：“去将银子还了。”

  　　“是。”初一抱拳躬身，整要走听见宋命又把他叫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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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宋命站在夜色中，眼底闪过一抹暗芒：那铺子，本就应该是她的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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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妈妈端水进来恰巧看见她已经醒了，笑着走过去总算是松了口气：“姑娘可把主子吓坏了，他昨夜守您守到了子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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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主子算得上是我看着长大的。”尤妈妈递给她一杯温水让她暖暖肠胃。

  　　“大人他……真的从未有过其他女子？”皎皎捧着杯，缓缓问道。

  　　“从未，也没见过他对什么女子多看一眼的。”尤妈妈看了她一眼，“姑娘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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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都说了什么？”皎皎闻言，生怕自己将画像之事说了出来惊诧地直起身子，杯中水跟着摇摇晃晃洒了出来些许。

  　　“您问主子会不会一直对您好，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把您扔下。”尤妈妈擦了擦锦被上的水渍，“姑娘可记得主子是怎么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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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说会一直对你好，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留下你一个人。”

  　　她吸了吸鼻子，低下头看着被子上的洒金丁香：不知她出现在大人面前时，他会不会如他说过的话一样待我如从前。

  　　尤妈妈在一旁看着她的脸色，没有想象中的听了就欢喜，神色反而更淡，不再是以往总是挂着笑的模样了。

  　　“姑娘，有什么事情不要闷在心里，对身子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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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您看是谁来了？”却儿兴高采烈地小跑着进来，身后跟着个穿了姜黄色衣裳的妇人。

  　　“阿娘？”皎皎看见于氏要下床去迎，于氏忙走了过来把人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