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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王爷没有追究,只有一个可能——他觉得琉月有意思,不想追究。
今日对于她而言,是个往上爬的绝好机会。反正她来都来了,万万没有退路可走。
荣华富贵,在此一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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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梅眼睫轻颤,显出几分可怜之色,抖着嗓子道:“回禀王爷,奴婢名叫绿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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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便是他昨晚遇到的那名女子了。
若不是后来被泼的那一身小虾,和那句骂人的粗话,他还以为她是什么月下仙子了。
萧煊看向眼前娇怯含羞的人儿,狭长的眸子挑起一丝淡淡的笑意,“起来吧。”
“是,奴婢谢王爷。”绿梅脸色晕红,缓缓站起来,仍旧垂着头,不敢直视他。
萧煊勾着唇角:“本王问你,为何来这里钓虾?本王早下过令,不许任何人到这里来,如若发现,必当严惩,你倒是个胆大的。”
绿梅羞赧回道:“只因下人房的饭菜难以下咽,又经常是馊的,奴婢是不得已,才来静园钓虾果腹,万望王爷恕罪。”
“原来如此。”萧煊微微一笑,“本王不怪你。不过,那钓虾听着倒是挺有意思,回头得了空,你可愿意教本王?”
“啊?”绿梅怀疑自己听岔了,猛地抬起头,看到萧煊俊逸无双的笑容,觉得有些眼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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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梅从静园回来,刚踏进院门,琉月眼尖瞧见了她,匆忙跑过来,拉着她的手问询:“绿梅,你上哪里去了?我领了早饭回屋,不见你人,四处找也找不着,可把我给急死了。”
绿梅抿抿唇,心里涌起一丝愧疚,“琉月姐,我没事。”
“没事就好。”琉月把她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刚刚前院过来几个人,问这里有没有姑娘昨晚去过静园的,该不会那个人后悔了,要找我的麻烦吧?如果是真的话,我该咋办呀?”
绿梅心虚的看着她,“琉月姐,其实……”
“死丫头,这都日上三竿了,你才过来上工,把老娘的话当放屁啊!”钱姑姑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叉着腰,指着绿梅的鼻子破口大骂。
钱姑姑是浣衣房的另一位管事姑姑,待人苛刻,不是个好相与的,绿梅没少被她揪耳朵打骂。
绿梅每回见她就忍不住想捂耳朵,但是一想到刚才的事,腰板立刻挺直了,“我如今与以前不同了,姑姑你最好管住自己的嘴,对我客气点。”
“哎呀,还跟我横上了,你以为你谁啊,不就是下等人生的【创建和谐家园】胚子。”钱姑姑撸袖子,扬起手就往绿梅身上招呼,“打你个死丫头,打你个偷懒精,今天我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做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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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姑姑一听这话,气的火冒三丈,下手更重,“我今天不打死你个贱蹄子,老娘就跟你姓。”
“姑姑,别打了。”琉月一面帮忙拉开钱姑姑,一面劝着。
“住手!”一道尖细的嗓音横【创建和谐家园】来。
钱姑姑扭头看,认出那人是王爷身边的总管太监福安公公,立刻推开绿梅,笑迎上去,福身道:“原来是福公公,给您请安。奴婢跟下面的丫头玩闹,没留心,您别见怪。”
福安懒得理她,朝里问:“绿梅姑娘可在?”
绿梅上前一步,行礼:“奴婢在。”
福安细细打量,这姑娘生的娇俏可人,颇有几分姿色,不过旁边的那个也是花容月貌绰约多姿,更胜一筹啊。
这浣衣房还真是藏龙卧虎,净出美人了,怪不得能入王爷的眼。
福安脸上笑出一朵花,“绿梅姑娘不必行礼,杂家奉王爷之命,给姑娘送点东西。”
他说着一扬拂尘,身后的几名太监捧着绫罗绸缎、珍珠翠玉等物鱼贯步入院子,一字排开,站在绿梅身前。
“绿梅姑娘,领赏啊。”福安笑呵呵道。
绿梅高兴的不得了,脸上却忍着没有表现出来,跪下叩头谢恩,“奴婢谢王爷赏赐。”
福安笑着道:“东西送到,杂家还有事,先走一步。”
“公公慢走。”绿梅福身。
福安走后,绿梅瞥向一脸菜色的钱姑姑,扬着鼻孔看她,“钱姑姑,你看到了吧,王爷赏我这么多好东西,是何用意您应该很清楚,有王爷为我撑腰,你还敢不敢打我了?”
钱姑姑气焰全无,抬手朝自己脸上甩巴掌,左右开弓啪啪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老奴的错,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绿梅哼一声,上前挽起琉月的胳膊,“琉月姐,我们走。”
来到无人处,琉月问她:“绿梅,快告诉我,王爷为何突然给你赏赐?”
绿梅侧身,扑通一声向她跪下,“对不起,琉月姐,我不该瞒你,昨天你在静园里见到的那个人,其实是晋王。我听你说那人会吹箫,又出现在静园,就猜出是他了。”
晋王?琉月捂着嘴,差点反应不过来了,她昨晚泼人一身虾子,好像还骂了一句“死开吧你!”,敢情那人竟是王府大Boss!
绿梅扯着她的手,嘤嘤哭道:“我以前在沈侍妾的院子里当差,曾经见过王爷一回,只是一眼,便心慕于他。其实,早上我不是肚子疼,而是借故将你支开,然后我一人去了静园,在那里遇到了王爷。”
“我与王爷说,昨晚去静园的人是我,王爷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问了我的名字,和我说了好些话,他又赏赐这些锦缎珠宝给我,若是我被王爷看中,一定忘不了你。”
琉月听她解释这一通,大感惊讶。
真是没有想到,平日里看起来单纯无害的小姑娘,竟然鬼心眼儿这么多。
虽然她无意勾搭王爷,也不想进王府后院,但是被绿梅这么别有心机的冒名顶替了,心里总归不舒服。
不过转念一想,其实这样也好,她正担忧昨晚在静园钓虾的事被人查出,从而受到处罚,绿梅去找王爷,平息了这一桩事,反而帮了她。
悬在心头的一块大石落地,琉月微微笑了笑,扶着她的肩膀将人搀起,“没关系的,绿梅,我不认识王爷,也没有接近他的心思,这件事我一定守口如瓶,不会说出去的。”
绿梅看得出来,琉月心地善良,不是那种攀龙附凤的性子,所以才胸有成竹地说这一番话。反正纸是包不住火的,这事琉月迟早会知道,不若如实坦白了。
绿梅抹了把泪,破涕为笑:“谢谢你,琉月姐,你的恩情,我绿梅没齿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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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此事既有了着落,我也不用担惊受怕了。”琉月脸上宽松一笑,“你还有没吃早饭吧?王爷今日赏了你,姑姑应该不会叫你去洗衣服了,饭菜在桌上放着,你快回去吃吧。”
“琉月姐,你跟我来。”绿梅拉着她的手回屋,福安的人已经把赏赐的东西送过来了。
绿梅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金银珠宝,两眼直放光,一件件爱不释手地摸过去,挑了一对翡翠手镯,塞到琉月手里,“琉月姐,这个给你。”
琉月惊讶一瞬,推回去:“王爷赏你的,我怎么好意思要呢。”
绿梅热情拉着她的手,坚持道:“没有你,我哪里会得什么赏赐?恐怕见王爷一面都难于登天,这对镯子说什么你也得收着。”
说起来,她也真是时运不济,平常钓虾,都是她俩一块去的,怎么就昨儿个一次没去,琉月就遇到王爷了呢。
还好琉月用泥巴糊了脸,王爷没有看见她的真容,不然今天的这些好事可全都落在她的头上了。
“绿梅。”琉月摇头,“真的不用,昨天只是误打误撞,你不用一直记挂着。”
虽说她也缺钱,但是不该要的钱财她要了,心会不安。
不管王爷赏赐绿梅是出于什么原因,这对镯子她若收了,有可能卷入后院纷争,那就不值当的了。
还是置身事外的好。
更何况,刚刚她眼尖看到,这些赏赐的物件上头大都刻有王府徽记,都是记过档的,就算她收了,也换不了银子,更戴不出去,一点用处也没有。
绿梅看出她是真的不想要,只好作罢,又说了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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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日头毒辣,知了嗡叫声一片。
绿梅坐在桌前,两手托着腮帮,心里烦的不行。
她能不烦吗?
这几日,王爷召过她两三次,要么光说话,要么让她陪着,去花园里走走散心,虾也去钓过一次,还没羞没臊说了一句“奴婢每回来钓虾,都会下水洗洗身子,可舒服了。”
饶是如此,王爷依然没有让她侍寝。
不侍寝给个名分也是好的啊,也不知道王爷是怎么想的,甚至给她置个院子的意思也没有,她还得在这间破屋子里住着。
绿梅正发愁,琉月却是一脸悠闲惬意,坐在一旁啃西瓜。
这西瓜用深井水冰镇过,又甜又凉。大热天里能吃上,真是一口满足。
自从绿梅见过晋王,下人房的伙食直接提升了几个档次,每餐至少有一荤一素两个菜,馒头不再是馊的,小姑娘家胃口小,每顿都能吃饱。
西瓜是管事姑姑送来的,不用说,她们是看好绿梅以后要飞上枝头,抱上金大腿,上赶着来巴结了。
“绿梅,你怎么不吃啊?”琉月把一块西瓜往她那边推了推。
绿梅叹口气,拿起西瓜,心不在焉吃了一口,“琉月姐,你会不会恼我?”
琉月被她没来由的一句话惹笑了,“我有什么可恼你的?”
绿梅皱着眉头,“本来面见王爷的机会是你的,被我给生生抢了去,换成是别人,说不准早就记恨上我了。你长得比我美,身段也好,可谓百里挑一,如果那天早上是你去找王爷,这会儿不是侍妾,也该是个通房了。”
自从那日向琉月坦白之后,她就觉得,琉月有些疏远她了,好好的姐妹情谊生了嫌隙。但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就算重来一次,她也会抢先一步,去静园找王爷的。
琉月无奈笑笑,“人各有志,我只想攒够钱赎身出去,别的没有想过。你也别老惦记着那件事了。”
有了她这句话,绿梅似吃了一剂定心丸,心里好受多了,点头“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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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妾柳玉宛和侍妾沈聘婷一起来给常侧妃请安,在外间等了一会儿,丫鬟过来通传,二人一前一后步入内室。
常侧妃赐了座,屏退下人,只留心腹婢女芳杏,站在身旁打着扇子。
两个侍妾坐下,先是扯了几句闲话,一个说这闷笼似的天气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一个说得等立了秋才能凉快下来。
常侧妃前几日病了,还没好利索,仔细上了妆,气色瞧着也没有往日好。
她穿着一身烟霞色家常织金丝妆花褙子,歪躺在贵妃榻上,懒懒掀开眼皮,视线在两个侍妾身上转了一圈。
柳玉宛穿着一身湖水蓝软罗翠烟衫,打扮素净,首饰也多半用的素银的。她家势不显,又是那种软和性子,遇事没个主见,人前总是一副鹌鹑样。
沈聘婷挺会打扮,一身窄袖束腰的桃红烟衫衬得身姿玲珑有致,生的粉面桃腮,模样算是出挑,不过也是个有心没胆的,成不了什么气候。
寒暄几句,沈聘婷扯到了正事上:“姐姐可听说了,王爷这几日频频传唤浣衣房里的一个丫头,名叫绿梅的 ,见了她好几次,也给了不少赏赐,王爷的意思,该不会是要将人收房吧?”
柳玉宛也道:“王爷对这姑娘有兴致,十之八.九是要收了的,就是不知道是个什么位份。”
常侧妃瞥了沈聘婷一眼,眼角露出讥诮的笑意,“本妃怎么听说,那个绿梅以前是你院子里的?”
沈聘婷连忙站起来,福身道:“绿梅之前确实是妾院子里的,但妾觉得她是个不安分的,便把她打发去浣衣房了。”
心说,我这还不是学你吗?见到个模样好的,就扔进浣衣房,生怕别被王爷见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