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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漂在浩荡海面上的两艘小船,他越用力地想拉住她的船,反而将她推得越远。
那时候他想,总会有机会的,等再长大一点,总会再有机会的,而他要做的是积蓄力量,做好和现实抗衡的准备。
他是个决定好就会采取行动的人,从来没有失败过,那个他十六岁就想养她的女孩儿,是他人生的全部目标。
离开江县之前,路时予回了一趟南中,想和季秋说一句话。
为了给她留言,他给每个人都写了留言。
留给别人的都是祝福语,只有给季秋的留言是:“各自努力,顶峰相见。”
他一直会在燕京等她。
他也以为她一定会来。
就像那年始终在等着她主动来问数学。
直到他们那届高考结束,他集训结束回国,从方晖那里打听到,季秋留在了本省,在杭市念大学。
他不甘心,给南中的老师打了电话,得知她确凿收到了Z大的录取通知书。
不仅如此,还打听到了,季秋的三所志愿学校全部填在了南方。
他查询了她的高考分数,比对了燕京几所文科出名的高校,她的分数完全进得了。
也就是说,自始至终,燕京都不是她的首选项。
路时予,不是季秋的首选项。现在不是,将来也不会是。
他的暗示给的足够明显。
他以为她会懂。
但凡她喜欢他,也会去燕京,更何况他们还有一个燕京之约。
他就像被抛弃了,一个人留在燕京。所有的期待落空,他确信她不会再来,也不可能会喜欢他。
想跑回去问清楚,疯了一样的想。
这些疯狂的想法在后来冷静下来,被自己逐一按下。她没有允诺过他什么,他没有资格去打扰她的生活。
就这样吧,他无数次劝自己放弃。
无数次挣扎着最后失败。
生平第一次这样喜欢一个人,生平第一次弄得这样的狼狈。
出国之前收拾行李,翻到几张照片,运动会上她抱着花戴着奖牌站在他旁边,笑得很灿烂。
还有他离开江县那天在南中拍的合照。还记得那天的情景,大家嘻嘻哈哈打闹着,她被他们挤到一个小角落,他从后面慢慢走近她,假装不小心被挤了过来,画面咔嚓一下永久保存了下来。
那天他假装拍风景照,偷偷地将她拉进画面中,抓拍了好几张。有一张她站在树下仰头望天的照片,他最喜欢。
路时予把这些照片收进了要带走的行李箱里面。
也许这辈子都不再相见,在她心里他可能连朋友也算不上,但他还是说不出“各自安好”这四个字。
以前他对情意绵绵的诗词嗤之以鼻,觉得那不过是文人附庸风雅的一套,他更喜欢大气的如《满江红》这样的词。
后来再读《西洲曲》,却有了细腻的感触。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南风如果可以把他的爱意带给她,他会在风里写上:我所走的每一步都是为了能够接近你,如果没法直接走到你面前,那么我会拐过九十九个弯,直到降落你世界的那一天。
就算你不曾爱过我,我也会誓死捍卫我爱着你的那颗心。
他希望风吹得快一点。
让她听到。
32. 32.别来无恙 不回头永远不相逢 ……
“我给你说, 我中学暗恋的那个男生,上次去开同学会,哎呦喂, 那简直叫一个惨不忍睹哦, 大腹便便, 满脸肥肉,整一个中年油腻大叔既视感。”
“事实证明,再帅的帅哥, 不注重保养最后都会变成油腻大叔。最典型的例子,我读书那会儿,隔壁班有个帅哥,身后一大批追随者, 结果咧,我上次无意间点开同学和他的合照,差点把我撅过去, 除了白一点,和以前没有半毛钱关系。”
……
长期在战地工作,对飞机的轰鸣有着条件反射般的警觉,季秋的这一觉睡得并不熟, 来自前排细碎兴奋的说话声, 虫子似的钻进耳朵里。
刚刚结束的为期一个多月的南国专访于年前就开始筹备了。当时季秋还在休假,本打算休完假就随记者团去前线报道战事,因同事小照临时去不了,加上季秋之前有过去南国访谈的经验,就安排她前往。
除了比战地报道安全些,在南国的工作一点儿没有多少轻松,那边行程一结束, 上了飞机,季秋拉上眼罩睡得不省人事。
前排两个女生的讨论还在继续,且有越聊越兴奋之势,话语中的信息和词语戳到了某个开关,那些好久不见,忙于工作无暇触碰的记忆,在人处于朦胧状态,从松懈的理智处寻找到缺口,慢慢涌了出来。
似醒非醒之际,她忽然想到了路时予,时间过得真快,和他已经十年未曾见过了。
不知他是否还和当初一样。
很快,脑海中跳出一个念头,说不定,他也已经成为了啤酒肚大叔中的某一员了。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
耳边的说话声渐渐消散,飞机的轰鸣声异样清晰,季秋睡不着了,拉下眼罩,旁边的同事林莉从资料里抬起头,“醒了?”
“嗯。”季秋揉了揉太阳穴,让眼睛适应光线,坐了会儿回神,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旋紧盖子的同时瞥向手表,还有几个小时才能落地。
她打拉开舷窗的帘子,朝外望去。
黑漆漆的夜空,城市被繁华的灯光交织着,如同一张纵横交错造价昂贵的黄金棋盘。
看了会儿,季秋拉上帘子,从包里取出笔记本电脑放在桌上,开始了工作。
几个小时以后,飞机抵达申城机场。
过了海关,拿上行李,其他人都坐上了单位的派车回去加班,季秋和他们一一告别,转身去出租车通道打车回家。
季秋大学毕业去了申城电视台工作,当时正逢电视台大量扩增战地新闻站,需要派遣常驻战地工作者,刚好季秋大学期间修过俄语和【创建和谐家园】语,年轻人的热血和冲劲,不肯放过这次锻炼的机会,主动请缨去往战地伽区,跟着几个前辈腥风血雨枪林弹雨中,几次出生入死才走到了今天。
从21岁到26岁,季秋从初出茅庐的新人到拥有丰富作战经验的“老人”,这五六年,恍然像是过了一生那么漫长。
她租住在静安的一处公寓,和学姐夏灵合租。季秋和夏灵同单位不同部门,两个常年在外跑的人每次回来都见不了面,有时候忙起来几天不看信息,贴在冰箱上的便利条是两人特有的联系方式。
季秋回到住处,开门开灯。
换了拖鞋,走进厨房扯下冰箱上夏灵留下的字条,冰箱里有鸡蛋和速食,是上周买的,夏灵要下个月才回来。
下个月……她还回不来估计。季秋叹了声气,把字条贴回去,拉开冰箱门,用里面的食材简单做了一顿晚餐。
季秋吃完饭之后开始收拾行李,去艾国的机票只有凌晨两点这么一班,她得赶上这趟机。
正好时差没倒过来,季秋今晚不准备睡了。
伽区所在的X国时局动荡,所有航班都停了,只能绕到东边的一个国家非亚,再从非亚首都坐飞机到当地的港口,当地政府会在规定的时间派车接她。
但国内没有直达非亚的航班,中间要周转两次才能到达。
长期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下工作,使她养成了极低的物质需求。几乎没有时间逛商场买衣服,只有两三套正式场合穿的职业装,和任何时候都不会过时的旗袍。
简单的几件衣服和生活用品之外,其余的就是摄像机三脚架编辑机,还有通讯设备。
这台摄像机单位刚发不久。每次出去一趟就会被炸掉一只,一般情况下季秋会多带一台以备不测,希望这台摄像机能扛久一点。
整理完,季秋结束掉飞机上没有完成的工作,把几个文件压缩打包好发回台里。和网约车司机联系好过来接她的时间之后,她把客厅厨房这些公共区域打扫干净,打包好厨余垃圾,去楼下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东西顺便扔垃圾。
买了几袋速食放进冰箱,免得下次夏灵深更半夜回家什么吃的都没有,然后把写好的字条贴在冰箱上。
算上司机开车到她这里的时间,季秋在一点左右到达机场。
办完证件和行李托运,肚子已经有点饿了,吃了点东西回到候机室却等到航班晚点的消息。
几经波折终于抵达非亚首都机场。
一下飞机,季秋戴着口罩,推着满车的行李设备到售票口购票。
非亚人口不多,土地面积相当于国内一个大省,受周边国家战争影响,经济萧条不少,从机场稀稀落落的人流也能看出来一二。
没过多久,轮到季秋,她对售票员说道:“你好,一张去卡里尼机场的票。”
“不好意思,”售票员抱歉地摊了摊手,“这个航班已经取消了。”
季秋在原地怔了怔,以为听错了,再次确认,得到肯定答复。
在这样的战乱环境下,任何突发状况都有可能,季秋早已有心理准备。这边的交通不似国内那么发达,眼下还有一个选择就是乘坐大巴。
汽车站距离这里还有相当远。她这一车的行李,光是设备就已经很重了,别说搬运费事,在热带沙漠气候炎热的气温下多走一米都够呛。
时间不等人,在这里随时可能出现别的意外,她之前有在某地滞留长达两周的经历,她得赶在规定的时间内到达。
最后,季秋决定寻求帮助。
推着行李车,走出机场售票大厅,到旁边的一幢单独的小楼找工作人员。这几个皮肤黝黑的小伙子,在听完季秋的问题之后,几个人叽哩哇啦用当地土语交流了一番,其中一个高一点的对季秋说道,可以带她上楼问问领导。
季秋把行李车放在那里托他们保管,这一车的东西她没有力气在不借助电梯的情况下搬运到楼上。
刚才和她说话的那位高个小伙子热情地带她到了三楼一个办公室里。
办公室里只有一个魁梧高壮蓄着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看起来不苟言笑的样子。高个小伙用【创建和谐家园】语沟通完之后把季秋留在那里就走了。
中年男人指了指对面的沙发,示意季秋坐下,“你好,我叫麦克尼,是这里的负责人。”
“你好,麦克尼。”季秋摘下口罩,礼貌道,“你叫我依娜姆就行了。”
两人打完招呼,麦克尼对季秋独自前往伽区表示好奇,季秋向他说明自己是一名记者,并说明了遇到的麻烦。
麦克尼表达了赞许,表示会尽可能帮助她。
接着他打了几个电话,确定今天的航班取消,“不过,”麦克尼说道,“明天下午三点会有一班,你可以去附近的旅馆住一夜,明天再来,我一定会帮你预先安排。”
季秋摇了摇头,“我必须在今晚八点之前到达港口。”
麦克尼见她态度坚定,锁眉思索了会儿,想起来,“有一个专家团的专机在这里歇脚,正好也要前往卡里尼,如果运气好的话,可以让他们捎带上你。”
季秋心下松了口气。
“不过,”麦克尼犹豫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她,“也可能不会轻易许可。”
季秋看懂了麦克尼的眼神含义。
“但不管怎么样,也是一个希望,我先帮你打电话问问。”麦克尼用宽慰的语气说着,捞起话筒拨打电话。
不过多时,电话通了,麦克尼换上了英语,和那边这样那样交流了一通,不得不说,麦克尼在沟通上很有技巧,这机场负责人名副其实。
挂了电话,他对季秋说:“先坐一会儿,等他们通知。”
“好。”季秋虽然这么说着,脸上表情也放松着,但心里却莫名的紧张着。
麦克尼忙着工作,不时间说几句战争带给他们当地生活的影响,季秋以前也来过这个国家,那时候是来学习和考察,有了这层关系,和麦克尼之间似乎熟络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