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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时予听出她语气的执意,他没说什么,僵硬的背脊停顿了下,直起了身,面朝季秋,微低着头,眸底是黯的。
眼前的亮光被瘦高的身影掠夺地失了色,季秋有一瞬的失神,反应过来,去翻口袋,“我给你钱。”
话音还没落,眼前的少年转身抬脚离去了。
走的是药店那个方向。
望着他的背影,心底说不清的情绪蔓延,将她牢牢包围缠绕,大热天里透不过气的难受。
追不到的风,贪恋它一瞬的凉爽,但风会远去。
季秋找了个石墩坐下,低头看着日影,额头渗出了汗,她抬手随意一抹,发了一会儿呆,抬起头看见路时予远远走过来,除了药,他还买了水,一径走到季秋面前蹲下,掏出袋子里的药。
看懂他的意思,季秋局促地伸出手去,去抢他手里的袋子,想说不用了,这句话堵在了喉口出不来,慌乱之间不慎碰到了他的手,指骨修长坚硬,吓得她连忙缩了回。
路时予抬眸看住她,嗓音沉了几分,似警告,又不似,“别动。”
然后手掌轻轻按在她的脚踝上,“这里?”
只觉得电流从他指尖蔓开,激荡过她全身,大脑瞬间失去了思考能力,疼痛也感知不到了,只发怔地盯着他的眼,而后叫了一声,“路时予。”
季秋嗓眼干的冒烟,这一声出口颤得不能听,她抿住了唇。
“疼?”路时予眼睫一颤,抬眸,同时松开了手,看了看她,随后转头拿了袋子里的矿泉水,两瓶捏在手心里,问她,“冰的还是常温的?”
他买了两瓶,让她挑。
算算时间,姨妈也快来了,她挑了常温的那瓶。
路时予随手把冰水扔回去,拧开常温那瓶递给她,“喝了我的水,让我上个药呗。”
像是在求她,听语气却不像,可话里的意思却那样明显。
暑气自脚底涌来,分明已经秋天,怎么还会这样热?
路时予帮季秋上完了药,扶她起来,虽然没那么疼了,还是一瘸一拐的,路时予捏住她的手腕,这次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弯下身将她的手搭在自己肩上,“背你的这点力气我还是有的,等你到了书店都关门了,别磨蹭,上来。”
他一口气说完,像是憋了许久,抓着她手腕用了点力道,季秋力气到底不敌他,只好摘下书包,照他说的将书包垫在他后背上。
第一次距离那么近,近到能听到他的心跳声,急促的呼吸声还有在阳光下闪动的湿发,以及混在空气里浓郁的荷尔蒙,还是那阵让人熟悉悸动的薄荷香味。
只要一闻到,就会想起路时予。
他的心跳很快,大概是天气太热,背着她很吃力吧。
季秋稍稍将身体仰起一点,减轻他的负荷。
下一秒,他的手指隔着她的裤腿轻轻点了点,“别乱动。”
像是后面长了一双眼睛似的,她想着,怕又被发现什么小心思,乖乖趴在他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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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笑了声,“要是嫌你重,我会背你?”
她脸红红的,用刚才碰过冰水的冰凉的指尖给脸降温。
没听到说话,路时予问,“心情不好?”
她半张了张口,声音微不可闻,“嗯。”
但路时予还是听清了,“脚扭伤了不舒服,还是天气太热?”他在猜测她心情不好的原因,很耐心的样子。
明知道他看不到,季秋还是摇了摇头,“不是的,和脚没有关系,和天气也没有关系。”
“那是什么原因?”他问,“压力大吗?”
“也许是吧。”季秋缥缈的说道,不知为什么,她感到心口闷闷的,不想和路时予走在一起了,也许今天的遇见本就是一个错误。
“路时予,”她叫,“你放我下去吧。”
像是感知到她的心情,路时予没有问为什么,而是走到一处凉荫下,将她放了下来。
季秋抱着书包,单脚跳落在石墩上,仰头看着他,“路时予,就把我送到这儿,好吗?”
接下去的路我想自己走。
他不放心地看了看她的脚,“你的脚……”
“我没事,就算你把我送到那里,待会回来我也得自己走回来对吧,”季秋勉强朝他笑着,如果不这样笑,她怕自己会哭出来。
“我也不介意把你送回来,你买完了书给我打电话,我的号码没换。”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
季秋摇了摇头,伸手将他往外推了推,“你去忙你的吧,晚上九点的飞机,七点多就要出发了,一定还有很多事要忙,快去吧。”
说着,她抱着书包,快速跳下石墩,像是怕下一秒自己会反悔一样,不敢回头看路时予,忍着痛小跑了几步。
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但那一刻内心被很多很多苦涩和委屈填满,也许路时予不曾送她回来,没有背她,不帮她上药,不对她说这么多话,她能坚定地转头,现在这样,让她无法干净利落也无法狠心说再见。
贪恋风经过身边的凉爽,贪恋它能停留多一点时间。
明知道不可能,明知道以后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也许还会相见,但不会再有任何时候会比现在离他更近的时候了。
季秋跑出很远,忍着脚上剧烈的疼痛,被内心的那股惆怅搅动翻涌压抑的不受控制,她停了下来,转过身,看到的是路时予背对着她离开的背影。
越走越远了。
眼泪终于滚落下来,视线模糊,她想尽情哭一场,可发现连哭都哭不出来,流着眼泪望着他的背影。
她这样没有勇气不勇敢的人,活该配不上这样好的路时予。
以后再也没有这样的初恋了。也再也不会遇到下一个路时予了。
季秋并不知道,在她转过身跑开的时候,路时予驻足在原地望着她的眼神。
那孤单又倔强的背影,像是一瞬之间积攒迸发出了无穷的力量,逃离有他的那个世界。
可他的心里,却只有疼惜。
也怪自己没有能力真正帮到她。
——
日子照旧这么过了下去,没有任何新鲜感。
高三发生了很多事。
季秋全力摒除了一切杂念,她把网吧【创建和谐家园】的工作辞了,手机也不怎么玩了,除了学习就是学习,一有空就刷题,连睡觉的时间也减少了。
可能是路时予被保送的事情【创建和谐家园】着她,也可能是心里那股不服输的倔劲,两年后在燕京见面的约定成为这最黑暗日子里唯一的光亮,把这当成了接下去全部的信念,拼命地学习,每次在快要放弃的边缘,就会拿出那年的田径比赛的毅力:默念着他的名字拼死也要赢。
路时予三个字成了她的座右铭。
和简初叶丁月白联系也不像以前那么多了。
对高三的印象停留在讲台上口沫横飞的老师,讲台下埋着头刷刷记笔记的声音。
是下了课热烈的交流讨论声;是课代表的催作业声。
比人还高的大摞卷子;红色的、蓝色的、黑色的摘记密密麻麻混杂在错题旁。
是一本本厚厚的错题本;是“一个主题,两对关系,三项原则,四种途径”;是作用意义不同角度的分析,也是历史的变迁,朝代兴起与衰落,文化与思想的交融。
是头顶的老式吊扇,还有积着灰的白炽灯光。
高三一整年忙到吃饭也没时间,走路也要跑着,除了学习就是学习,连那个人也不敢让自己多想,只偶尔偶尔的,把想他当成给自己在这忙碌的学习生活中的小小奖励。
看书看累了,背书背乏了,抬起头望向走廊外那片狭窄的天空,思想开个小差,想到那个遥远的,在北大校园里的少年,如今怎么样了?
即使高三这年压力巨大,季秋还是坚持着每天晚上跑操场,瘦得比前两年都多,再也没有人骂她“死胖子”了。
成绩也稳步上升着,她的目标一直没变,始终都是“中国人民大学”。
高三第一学期还没结束,陈星落提前进入了燕京很有名的一所军校。
百日誓师大会上,校长在主席台上激昂澎湃地发表了一段演讲,最后他说:“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自由则国自由。我们伟大的□□主席也说过,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孩子们,祖国的未来掌握在你们手里!你们每一个人都是家之希望,国之栋梁!”
高三十八个班所有学生齐齐起立鼓掌,掌声久久回荡在礼堂上空。那一刻,作为他们其中的一员,季秋深受触动,她忽然想到了路时予。
那个站在彼端闪闪发光的少年。
那个问她“你有什么梦想”的少年。
梦想可以很小很小,也可以很大很大,每一个梦想都该得到重视,努力追逐。
她要更努力地朝光跑,无论前路坎坷,荆棘遍野,奋力一搏,不亏此生来此一遭。
2010年6月7日高考。
这周都在下雨,天气都很凉快,季秋几乎没有时间关注别的事情,就连考场里考试的时间也争分夺秒着。
三年的努力和成果,背水一战。
6月8日考完最后一门英语,天空放晴。季秋从考场走出来,看到身边高声欢呼的同学,人有点恍惚,像是做了一场梦,脚踩在地上有种不踏实的感觉。三年,这么快就结束了吗?
地上还湿着,到处都是被撕破的书,碎片像雪花一样洒在湿哒哒的路面上。学生家长的车被放行进来,整齐地停在去往食堂的那条林荫道上,来来往往的家长拎着孩子的行李和被褥,都在问考得怎么样,暑假去哪里玩。
季秋的舅舅来接她。季秋昨天就把书理回了寝室,她没有像其他同学那样把课本卷子都扔了。去寝室的路上,舅舅问她考得怎么样,她回答还好。她的回答永远都这样中规中矩,没有差错,也不让人有幻想和惊喜。
对面高三男生寝室楼传来兴奋的尖叫声,有人把脸盆、书本、热水壶等等能扔的东西全都往楼下抛着。
宿管阿姨在楼下骂人,夹杂在一片尖叫声中,场面混乱又疯狂。
所有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宣泄着独属于他们这个年纪的嚣张和不羁。
季秋没有来得及和丁月白还有简初叶告别,那天一切都匆匆忙忙的,谁也没想到两天前和简初叶的那顿饭是她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为了庆祝她高考结束,舅舅一家特地在外面吃了一顿饭,快吃完的时候,接到简初叶的电话,那边叽叽喳喳,没头没尾的,“路时予那狗竟然暗戳戳的给我们每个人都留了言。”
季秋又惊又喜,夹杂着些莫名的落空感,“他去过学校了?”
简初叶吃着东西,说话有些含糊,“方晖说他去学校留言墙拍照,没想到在最下面的角落里看到了他给我们每个人的留言,这个闷骚的狗东西,他还期待我们自己发现吗?”
季秋压着心跳,尽力平静道:“可能是忘记了吧。”
和简初叶打完电话,季秋有点坐不住了,和舅舅他们打了声招呼之后,在餐馆门口打了一辆车到学校。
所谓的留言板实际上是一片涂鸦墙,在学生之间很流行,他们会把寄语、愿望,甚至是表白都写在这里,它坐落在食堂和操场中间的一条人工隧道里面。
这个地方季秋有时候经过的时候会当做散心来看一下大家写的话,高三学业紧张就没有再来过了,更想不到路时予会给他们每个人都留言。
想必是去年暑假他回来之后还来了一趟学校,却没有告诉任何人。
那天连道别都没有和他说一声。
季秋按照简初叶说的大致方位,弯着腰仔细找着,最后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
并不是全部都写在一起的,而是分散了几个地方,像是跟人故意捉迷藏一样。
季秋找到了他写给陈星落的,写给方晖的,写给简初叶和丁月白的,可找遍了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找到他留给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