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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跨年那晚。
他们去金盛会所,相比于第一次去那种高档会所的季秋所表现出来的紧张和局促,路时予气定神闲,从容大方的气场,看上去对这样的场所并不陌生。
出入高档会所和蹲在街边吃麻辣烫,他都能切换自如。
韩婶留季秋吃午饭。她在厨房帮忙,外面有人在说话,仔细听,是韩叔和路时予的对话。他声音低低沉沉的,听不分明。
季秋洗完菜走出去,跟韩叔打了声招呼。
“小秋,今天在我家吃饭啊。”韩叔笑呵呵,翻着桌上的袋子,“这水果是你买的?”
“是啊,”季秋应着,漫不经心侧了眼路时予,随口问,“韩叔你怎么知道的?”
韩叔笑着指了指,“你韩婶只会买苹果啊、梨子啊,要么就是香蕉,这哈密瓜她不买。”
韩婶拿着锅铲走出来:“又说我什么了?”
韩叔忙摆手,“没有没有。”
路时予往嘴里扔了一颗花生米,笑道:“韩叔夸您会买东西呢。”
韩婶瞪了眼韩叔,“不许说了啊,别以为我聋。”
韩叔继续乐呵呵的笑。
季秋被他俩逗乐了,和路时予笑着对望了一眼。
还有点默契。
只不过是等对视完,季秋才回过味来。
路时予身子往她这靠了靠,拿了两颗花生米吃着,漫不经心说:“上回月考成绩不错啊。”
季秋楞了下,抬头看他,“你说我吗?”
“不然还有谁?”他笑着。
她没想到他竟然会关注,不想被他发现脸又红了,撇开目光,低头假装去拿盘子里的花生米,麻木不仁地往嘴里塞了几口,心不在焉道:“还好。”
顿了顿,回了回神,“文科数学简单。”
“能有这个成绩很不错了。”路时予赞许道。
季秋心口扑通扑通跳着,脑子里乱乱的,岔开话题道:“听说你要回去了……什么时候走?”
鼓起勇气问出了最后半句。
路时予似乎在想别的事,静了片刻才答她:“唔……这学期结束。”
季秋抿了抿唇,问:“换了学校不影响奥数竞赛吗?”
路时予:“成绩记录档案,只不过我的档案要移回燕京,对我个人影响不大,正常参加比赛就行。”
也就是说他还是会提前保送。
季秋轻嗯了声,不再问了。
等吃完了饭,季秋和路时予帮着韩婶收拾桌子,老韩叔去楼上睡午觉,看到韩婶揉着腰,季秋说:“韩婶,你也休息吧,我帮你洗碗。”
“不用不用,我一个人忙得过来,你去外面坐一会儿,吃点东西。”韩婶把她赶出了厨房。
季秋走到门口,看见路时予靠着墙,两人目光一接,然后看见路时予擦过她走进厨房,背对着她,清晰地听到他和韩婶的交谈声。
“韩婶,您赶紧休息着去。”
“真的不用,我这儿忙的过来。”
路时予笑道:“我下个月走了,您还不好好享点儿福?”
季秋也走了进去,两人劝了几句,韩婶说不过他们,只好把围裙解下来,又拿了一件围裙,递给他俩,“穿着,别脏了衣服。”
两人站在池子前,一共有两个槽,季秋把水龙头的那一边让给路时予,顿了顿,有点不放心,“你会洗碗吗?要不然你还是去外面看电视吧。”
路时予低声笑了笑,“我看上去像不会洗碗的样子?”
他站在旁边,人比她高,笑声很低,震动着胸腔,听得她耳朵潮热,季秋垂着眼,故作淡定地说,“挺像。”
路时予既好气又无奈,抓过一只碗,“要不我给你示范一下?”
季秋看着他挤了一点洗洁精到海绵上,打泡沫的手法很熟练,有些惊讶,“你连这个都会?”
“……”路时予无言看住她,“洗碗是什么高难度动作?”
也不是。
就是发生在他身上,有点奇特。
季秋摇了摇头。
过了几秒,听到他低声说:“我以前都一个人住,这点自理能力都没有,早饿死了。”
季秋微楞,手上被他塞进了一只擦过洗洁精的碗。
路时予把水龙头朝她这里一转,打开,笑道:“别惊讶了,冲水吧。”
哗哗的水流声中,季秋垂着眼,认真洗着碗,脑海中却止不住地冒出来他刚才的话。
——我以前都一个人住。
那看来,他爸爸确实没有时常陪在他身边,甚至从来没有深入的了解过儿子。
洗好碗,路时予擦净手,正要走出厨房。
走了几步,看向身后,微微疑惑,“不出去?”
季秋鼓足勇气。
“这个,给你。”
他垂下视线,看到女生手里捏着一个红色的福袋,上面打了一个漂亮的中国结。
“这什么?”少年喉结微滚,视线上移,落在她脸上。
季秋红着脸,像是被热的,又像是因为别的原因,小声说道:“上次去未名山祈福求的,庙很灵的,不管你信不信,戴在身上求个心安。”
停顿了下,见他没动,也没说话,她被他看的脸烫,刚要开口,听他问,嗓音低轻,“就给我一个人?”
季秋脸越发烫起来,垂着眼没看他,“我给初叶他们也都求了。”
路时予眼底划过一丝失落,接过平安符看了看,对她道了声谢。
季秋舒了口气。
——
2008年除了地震和奥运会这两件轰动的大事之外,另外一件让季秋难以忘怀的事就是路时予回燕京。
季秋记得很清楚,路时予是7月16日离开的。
学校已经放暑假了。
走之前,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回了一趟学校,纪念路时予在这里的一年。
路时予、季秋、简初叶、陈星落、丁月白和方晖,只有她们六个人。在偌大的校园里漫步逛着,路时予用相机拍下了很多风景。
食堂、寝室、教学楼,上过课的教室,围观过他打球的篮球场,还有操场,田径赛道,超市,小卖部,每一个角落。
少年们坐在看台上,畅想未来。
头顶晴空万里,碧天白云,他们眼里星河闪耀,脚下万丈光芒。
“路时予,”简初叶说,“以后就算走到天涯海角,也不能忘了我们这几个!”
少年斜倚着栏杆,望向操场中间那块绿茵草地,轻轻笑着:“不会忘。”
方晖说:“你们想去哪座城市上大学,我先来,我要去燕京!”
简初叶第二个:“我也燕京!”
接着是陈星落,他微微扬起笑意,看向简初叶,认真而坚定的说道:“燕京。”
简初叶嘴角上翘,明媚又张扬。
丁月白想也没想,“初叶在哪儿我在哪儿,当然也是燕京。”
两人看向季秋,笑声肆意,“秋秋肯定不用说了,也去燕京吧。”
季秋看着两个好友,眼眸微弯,像藏了一捧清辉般明亮,她轻轻点了点头,“嗯!”
“那就这么说定了!”简初叶手一抬,指着洁白的流云,说道,“我们都去燕京!十年以后的今天,还在这里相聚。”
两年后的燕京之约和他们的十年之约,就此定下。
分别在即,少年们始终相信,离别是短暂的,只要不忘了彼此终会有相遇的那天。那个时候的他们壮志凌云,意气奋发,没有人能困住他们,一往无前,所向披靡,他们相信美好的未来,相信光明和世界。
那天。
在蓝天白云下,在夏天的风里,在飘着窗帘的教室里,在一排排整齐的课桌前。
拍下了一张又一张合照。
当照片的画面定格的那一秒,大家转过头相互笑着,季秋借着机会,望向人群中闪耀的少年。
她伸出双手,侧仰着脸,假装看天空,在眼前摆出相机姿势,将少年框在手指之间。永远定格。
那一刻,她的心里还存有希望。
燕京,她总会去的,两年的时间不会太长。
路时予的飞机在2008年7月16日凌晨两点起飞。
很多人都去送机了。
韩婶在他行李箱塞了很多土特产,韩叔沉默不语着,很舍不得。
季秋和舅舅也去了。
简初叶、陈星落、丁月白和方晖。
还有和路时予关系不错的同学。
路时予和每个人都拥抱。
韩婶抹着眼泪,路时予帮她擦干眼泪,抱着她拍了拍背,低声说:“韩婶,别哭了,哭坏身子不值得,我有时间就来看你们。”
他和韩叔拥抱,“韩叔,照顾好身体,少喝点酒。”
韩叔偷偷地红了眼睛。
和简初叶拥抱,笑,“有空来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