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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时予微微点了点头。
“窗后面，”他顿了顿，侧头看向她，“有什么？”
季秋心跳莫名加快。
他竟然对她的画感兴趣？
也能明白她想表达的含义？
激动压不住，几乎是脱口而出，“你看到了什么？”
路时予盯着白光之下的画，眯起眼睛。
但是他没说话。
季秋望着他眼眸里亮起的光芒逐渐黯淡，不由又想起那天傍晚不小心撞见他独自抽烟。
在创作《空》的时候，她的脑子里无数次跳出这个画面。
转瞬之间，他的神色恢复如常，淡淡的问道：“你呢？”
“我……”季秋顺着那幅画里的窗户望去，像是穿透出去看到窗外面的景象，她缓缓弯起唇角，“是一片草地。”
“草地？”
“嗯，”季秋肯定地点着头，“春天的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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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草逢春。
像一下子被女孩的乐观点燃了。
路时予笑了起来。
也同时注意到。
一谈到画，她清澈的眸光湛亮。
整个人像是会发光一样。
他低声道：“不应该叫空。”
思忖了片刻，少年缓缓开口，“它最好叫希望。”
季秋注意到他的用词。
是最好，而不是应该。
方晖去楼下超市买完东西回来，拎着一个大袋子走进谢飞办公室，没会儿又出来，打断了这边两人的对话，“陈星落说明天去市区看电影。”
路时予拿出手机看信息，可有可无的轻嗯了声。
方晖问季秋，“初叶说了，你和丁月白也去。”
季秋楞了楞，掏出手机，十分钟之前简初叶发来一条信息，地址和时间都有。
还说会派车过来接她。
“她给我发信息了。”季秋说。
“行。”方晖打了个响指，搂上路时予的肩膀，“过会儿我们再去趟超市，买点吃的。”
方晖比路时予矮半个头，等于整个人挂在他身上，路时予皱了皱眉，甩开他往谢飞办公室进去。
季秋看看时间，她晚上还要去医院看外婆，等不到路时予他们走了。
和方晖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画室。
回去的路上。
夕阳残日。
想到今天所有发生的事情，季秋停下脚步，抬头望向层层云霞。
心情是被乌云遮盖的天空，透出一丝丝细微的光。
暗恋像密不透风的夏天里吹来一丝轻风，他给的很少，却能驱赶一整个酷暑的炎热。
是那些暗无天日的青春中唯一的光。
季秋闭上眼睛，对着秋日傍晚的晚霞起愿：“我爱的少年，愿你永远热烈如烈焰，余生不羁尽自由。”
落日将影子拉的斜长。
黄昏缓缓笼罩。
要什么时候才能如愿？
风行万里，月潜海底。
她的愿望，晚霞听得到。
14. 14.生日快乐 魔鬼。
快走到长林弄堂, 季秋接到舅舅的电话。
舅妈带着双胞胎去医院了，舅舅让季秋晚饭去医院吃。
回到舅舅家里，季秋简单收拾好, 正要出门, 想起锅里的糕点, 掀开盖子看，糕点还热着。
她猜想可能是舅妈走得急没带上。
季秋扯下一只保鲜袋，装了几个放进书包里, 到弄堂对面的银行坐公交车。
病房很热闹，刚好碰到医生查房，和舅舅舅妈聊着，说老太太精神不错, 季秋心里放下不少。
两个弟弟在病房门口玩着，舅舅怕他们吵到病人休息，自己又走不开, 让季秋叫他们回来。
季秋从书包里拿出糕点，分给他们。两个小胖子抢着吃的不亦乐乎。
两个双胞胎，大的叫老大，小的叫老二。家里都叫习惯了。
“姐, 你刚去哪儿了？我还以为你会来接我们。”老大吃的嘴边都是, 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瞅着季秋的书包，以为她还会挖出什么好吃的来。
季秋从书包里掏出作业，“我去画室了。”
老二在旁边踌躇不决了会儿，凑过来问，“姐，你明天有时间吗？”
季秋觉得他怪怪的，“明天我要出门, 怎么了？”
老二还没说话，老大捂着嘴巴咯咯咯乐的不行。老二耳朵都红了，推搡着老大叫他别笑了，两人你推我我推你，把季秋看纳闷了，笑道，“你俩什么事啊？”
老大要说话，老二捂住他嘴巴不让说话，最后老大挣脱，跳到季秋旁边嘿嘿笑道：“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就是——”
他故意看向老二，后者急得跳脚，叫道：“你敢说！”
“他喜欢我们班长。”
两人异口同声。
老二脸红炸了，老大推他到季秋面前，“告诉姐姐又没事，你不是还想让姐姐帮你吗？”
季秋看着小孩扭捏的样子，不自觉联想到了自己。
喜欢不是一件羞耻的事。
暗恋的人莫名自卑。
怕人知道。
情绪却藏不住的往外溢。
季秋感同身受，不知是心酸还是同情，问道：“帮什么忙？”
老大肩膀顶了顶老二，“你自己说。”
老二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就是姐，我想让你帮我画张图画。”
季秋：“画画？”
老大见老二磨磨唧唧，直接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他们班长很喜欢美术，老二的情敌投其所好，前两天送了班长一张风景画，班长爱不释手，觉得对方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有事没事就会和那个小男生探讨美术方面的话题。
老二在班长和小情敌面前夸下海口说，自己姐姐是冠军，能画出比那小男生好一百倍的画出来，只要他跟姐姐说一声，班长想要多少都能送。
小情敌压根不信，当着班长的面说他吹牛。老二为了取得小班长的芳心，只好找季秋帮忙。
老师布置的作业不少，没法抽出更多的时间画画。
季秋不想弟弟失望，思考了会儿说道：“明天要出门，后天下午要回校，你不介意的话我下周画好让舅舅帮你带过去。”
老二见季秋答应了，忙不迭开心道：“好好好，不过姐，你别告诉我爸啊。”
季秋见他害怕的样子，乐了，“我有数着呢。”
老二神态放轻松了许多，凑过来套近乎：“姐，你明天去哪里玩？”
“和同学一起看电影。”
老大八卦兮兮的问道，“男的女的啊？”
季秋楞了下，脑海中率先跳出来一张脸，她连忙恢复镇定，神态平静的扯了个谎：“都是女生。”
两兄弟顿时兴趣缺缺起来，“都是女生那没意思，我们还以为你和男生一起呢。”
情绪不知因何而起，季秋感到烦闷，低下头写作业。
落地窗外，天色渐渐暗淡，黄昏褪去，夜幕笼罩。
季秋心不在焉地在草稿纸上涂鸦，等回过神来发现，上面赫然写着路时予的名字。
她连忙将字迹擦掉，想起刚才在那条废弃旧巷里窥见的一幕。
那个镶满耳钻的女生。
季秋知道为什么感到眼熟了。
就是那天在网吧主动搭讪路时予那个。
——
这天晚上，季秋睡在医院，第二天早上起床，舅舅买了早饭到病房。等医生查完房之后季秋帮着舅妈给外婆擦洗了一番，弄完一个小时过去，季秋陪外婆说了会儿话。
外婆已经不大会讲话了，但还能听得到季秋的声音，在外甥女说话的时候，老人用那双浑浊的眼睛看着她。
好几次，季秋都强压着喉口的酸涩，没让眼泪掉出来。
舅妈知道季秋今天要出门，走到病床旁提醒她注意时间，别让同学等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