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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她是谁？就只有她最恶毒，最恨姐姐了啊！当年还不惜用一颗肾脏来威胁你和她结婚！"杜采薇不顾一切地大吼起来，试图让厉泽明清醒过来。
可是，在她说完这话之后，厉泽明看向她的眼神就变得冷冽无比："我希望你牢记自己的身份，我的事情。容不得你来议论！"
说完，厉泽明面如冰霜，转身就走了。
杜若兰重新慌起来，连忙追上去。哭着说："泽明哥哥，我，我不是有意的……"
可是厉泽明却将她扔在了后面，没有再回头。
……
厉泽明从杜采薇家里离开之后，就径直回到了医院。这一晚，他没有回家，决定陪在夏之珊身边。
夏之珊因为这几天都无法睡觉的缘故，医生给她服用了少量的安眠药，这时候，她终于沉沉睡去，闭着双眼。
厉泽明坐在床头边，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伸出手指碰一碰她的脸，她也才不抗拒，不对着他声嘶力竭地大吼大叫，就像对待什么仇人一样对待他。
于是厉泽明用手指划过她的脸庞。以前那是多么美丽的一张脸。可现在呢，头发枯黄，脸色蜡黄，嘴唇干燥起皮，整个人看上去都不似以前美丽了。可是在厉泽明眼里，却没有半点嫌弃，只有浓浓的心疼与愧疚。
都是他，不问青红皂白就这样对待夏之珊。现在夏之珊变成了这样，他却终于醒悟过来。
仲天行推开门来探望夏之珊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他有些惊诧于，厉泽明眼里居然也会这样柔和。居然也会这样温柔地注视着别人。看起来就好像，爱着他注视着的这个人一般。
仲天行坐下来，忍不住问："你怎么在这里？"
"嘘。"厉泽明伸出一根手指头竖在嘴唇前面，生怕仲天行惊扰了夏之珊。这样难得的安谧，是夏之珊多久以来都没有享受过的和平时光。她在监狱里受了那么多委屈，每天晚上肯定都没办法入睡，肯定都很害怕吧。
"你完蛋了。"仲天行忍不住说："你似乎爱上她了。"
厉泽明愣了愣，迅速反驳道："我没有。"
"爱这种玩意儿。有时候当事者根本意识不到，只有旁观者清的。"仲天行说："现在杜若兰车祸的真相并没有完全出来，只不过找到了一条可能凶手是别人的线索罢了，你就毫不犹豫地相信了，如同松了一口气般，这说明，在你的潜意识里，根本不愿意夏之珊是凶手。"
"不是不相信，是不愿意，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仲天行淡淡道："说明你爱她，无论她做了什么，你恨她，却仍然想要为她脱罪。"
厉泽明拧起眉头："你胡说八道什么？她现在变成了这样，都是因为我，我自然要负起责任。这和喜欢，和爱都没关系，只是出于对她的愧疚。"
"那么杜若兰呢？"仲天行似笑非笑："你也对她感到愧疚，可是你从来都没有用这种眼神注视过她，我跟你当朋友这么多年，我还不了解你？"
厉泽明沉默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有些发慌，他真的爱上了夏之珊吗？不，他不愿意相信，更不愿意相信，自己明明爱着她，却将她害到了这个境地。
017.变了一个人
很快，手术就要进行了。
杜采薇在手术之前，数次来央求厉泽明，请求他不要将自己的眼角膜夺去。可厉泽明听在耳朵里，只觉得讽刺："你的？那是你的吗？短暂在你身上停留过，那就变成了你的？"
杜采薇脸色煞白："泽明哥哥。你真的不考虑我姐姐了吗？要是我姐姐泉下有知，该有多难过，你居然为了一个杀人凶手，去逼迫她的妹妹！"
"说了夏之珊不是杀人凶手。"厉泽明非常反感杜采薇再说这句话。
他脸色冷硬地扭过头，对医生说："可以进行手术了，将夏之珊原本的东西。还给她吧。"
杜采薇没办法抗拒，被一左一右两个保镖拉进了手术室，只听见手术室里传来她声嘶力竭的哭泣和嚎啕，可是很快，医生给她打了镇定剂和麻醉剂，她哭不出来了。
接下来便是。将夏之珊也送进手术室了，可是，她那样抗拒那个地方，在那个可怕的地方，她曾经失去过她的肾脏和眼睛。
她又怎么会愿意进去呢？
果然，两个医生和护士一将夏之珊的病床推出病房，一靠近手术室的时候，夏之珊就痛苦地抱住脑袋，惊慌地叫起来。
"别弄疼她！我来！"厉泽明见几个医生像是想要将夏之珊捆住，打镇定剂的样子，慌忙冲了过去。
夏之珊一被送进手术室，就像是记起了什么非常痛苦的回忆一般，抱着脑袋痛苦地哭泣起来。
她蜷缩在墙角，不断朝着后面瑟缩过去，可是后面是硬邦邦的墙壁，于是她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将自己的背部和后脑勺往墙上撞，直到肩胛骨撞出一片淤青出来！
"夏小姐，你冷静一些！"两个医护人员简直手足无措。只能拿出镇定剂试图给她注射进去，现在她情绪这样不稳定，根本没办法做手术！只能先用镇定剂了！
"住手！"镇定剂却被厉泽明一把抢过去，厉泽明看着躲在墙角如同一只恐惧受惊的小动物般呜咽的夏之珊，心里头被狠狠地揪了一下。每次打镇定剂她都会这么痛苦，可是。他已经让她打了好些次镇定剂了！都怪他！
"以后不会再让你经历这样的痛苦。"厉泽明在夏之珊旁边蹲下来，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试图摸一摸她的脸颊安抚她。却仍然让夏之珊非常抗拒地躲开了。
"至少，以后你痛苦的时候，我会在你身边陪着你。"厉泽明轻轻地说。
然而，夏之珊只是睁着那双空洞的大眼睛，根本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又或者，根本无所谓他都说了些什么。
厉泽明看着这样的她，心中又是一痛，曾几何时，那个有着明亮的双眼，并用羞涩期盼的眼神看着他的夏之珊已经不见了。现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眼里不再有他的夏之珊。
"厉先生，得让夏小姐冷静下来，这样我们才能给她做手术。"医生小心翼翼地过来劝道。
"我知道，但是我希望不是强迫她给她注射镇定剂，而是让她自己放松下来，这样对手术进展也会更加有利不是吗？"厉泽明淡淡地问，随即就地在夏之珊旁边坐下来。
夏之珊抱着膝盖。呆呆地坐在那里，空洞的双眼无神地睁着，而他这次没有试图再去靠近她。也安静地陪在她身边，用温和的眼神注视着她。
以前从没有这么认真，这么近距离地注视过她，现在才发现，夏之珊真的长得非常漂亮。白皙的脸庞上几乎看不见一个毛孔，如水煮的鸡蛋一般光滑，镶嵌在其上的双眼如同明珠一般，只是现在，那颗明珠已经暗淡失去色彩了。
再加上长久以来都备受折磨，披头散发，脸色惨白，嘴唇也干燥起皮毫无血色。
厉泽明不禁黯然。他究竟对夏之珊做过什么。以前分明是那样美丽，那样阳光的一个女孩子……
他就这么一直陪在夏之珊身边，令医院的其他人，包括仲天行在内，都非常不可思议，要知道，在这之前，即便是杜若兰，都没有得到过厉泽明这样耐心地陪伴！
果真是爱上她了吗？仲天行在窗外看着厉泽明的眼神。不禁摇了摇头。他这个朋友，从小到大都喜欢将一切掌控在他自己的手中，而事实证明，他有这个能力，从没有什么脱离过他的手掌心。
唯独夏之珊。
夏之珊是他生命中的唯一变数。
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一开始。他才格外讨厌和憎恶夏之珊。可是即便是负面的情绪，夏之珊也闯入了他的眼中……
病房外面很快传来杜采薇的尖叫声："泽明哥哥，我不要把眼睛还给这个女人！贱女人，你肯定是用了什么狡猾的计谋，才让泽明哥哥对你鬼迷心窍！你这个【创建和谐家园】，害死了我的姐姐还不够，还要害死我吗？"
医院里人很多，顿时许多人都听见了她制造出来的喧哗，纷纷交头接耳。不明所以的人还以为是夏之珊逼着杜采薇将眼睛摘出来，给她，都纷纷指责起这个夏之珊--
"哪有这样的人，别人不愿意捐献眼角膜，难不成还要强行将眼角膜从别人眼里摘出来吗？"
"就是说，你看这个被强迫的姑娘这么柔弱，将眼角膜从她眼眶里摘出来，她还怎么活？"
听见这些维护自己的话，杜采薇哭得更加厉害了。她手指死死掐进手心里，不明白到底为什么，明明一开始厉泽明好好的，认定夏之珊是杀害杜若兰的凶手，态度坚决地和夏之珊离婚，并且作为赎罪，将夏之珊的眼角膜给了自己，还听从了自己的挑拨，将夏之珊关进了监狱里。
可现在……
他仿佛变了个人一般，看向夏之珊的那眼神，自己从未见过！甚至也没在他看向姐姐的时候见过！
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了？
想到这里，杜采薇哭得更加梨花带雨，抹着眼泪，仿佛被全世界辜负了。
018.瞎子总裁？
"你快过去看看吧，任由她这么闹下去，这场手术别想做了。"仲天行皱眉道。
厉泽明脸色铁青，眉头紧蹙，去了杜采薇的那间手术室。
杜采薇一见他来了，就挣扎着扑过来想要跌进他的怀里："泽明哥哥。我真的好害怕，我过够了那种没有光明的日子，我真的不想再重新回到那种日子！你真的要让我把眼睛还给那个杀人犯吗？可是那样做，对得起我死去的姐姐吗？！"
谁知厉泽明单手捏住了她的手腕，重重地将她往一边甩去："我已经警告过你，不准再说夏之珊是杀人犯！这是最后一次警告。如果你下次还是这样疯言疯语，我会让精神病医院的人来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毛病！"
杜采薇被他眸子里的冷厉吓得一个哆嗦。
为什么……
究竟发生了什么，厉泽明现在这样维护夏之珊了？！她不甘心！
"那么，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姐姐的遗言？"杜采薇定了定神，决定使出最后一个杀手锏。不管怎样，她好不容易才能重新见到光明，是不会便宜了夏之珊那个女人，将眼角膜重新还给她的！绝不可能！
厉泽明一怔，想起杜若兰，神情缓和了几分。毕竟，当年若不是杜若兰从绑架犯的仓库里救下他，他也活不到今天，或许也认识不了夏之珊……
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起夏之珊？
厉泽明心头有些莫名，却滋生出一些连自己也说不上来的情愫。
"遗言是什么？"厉泽明蹙眉问。无论杜若兰的遗言是什么，他一定会竭尽全力替她完成，这是他欠她的，也是他该偿还的："还有，我怎么能够确定那真的是杜若兰的遗言？"
"因为那是一段录音。"杜采薇将手机拿出来，慢慢地擦掉脸上的泪水，在手机上点开播放录音的选项。
的确是杜若兰的声音--
那声音缓缓的，像是在和杜采薇温声说话："如果我去世了，我希望。我的眼睛能够移植给你，因为你毕竟是我的妹妹啊，我知道，你那么多年一直看不到光明，心里一定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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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泽明情绪激动，一把抢过杜采薇手中的手机。看到录音时间是车祸当天，也就是上午杜若兰对杜采薇说完这些话之后，就去了夏之珊那里。随后在夏之珊那里出了车祸。
这几乎算得上是杜若兰说过的最后一些话了！
"怎么样，泽明哥哥，姐姐生前的最后一个愿望就是希望我能够拥有光明。"杜采薇轻轻啜泣着说："可是，你现在却为了一个有罪的女人，要来夺走我的这一切。你体会过失去光明的感觉究竟多么难熬吗？那种痛苦，如同被蚂蚁啃噬，什么都看不见，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被抛弃了……"
那么夏之珊呢？
厉泽明心里想的却是，她先前拥有过二十五年的光明，现在光明突然被夺走，是不是也有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甚至，她现在还格外脆弱，神智都不太清楚……
厉泽明缓缓闭上眼睛，心中一阵刺痛。
可是，无论他多么想将夏之珊的眼睛还给她，但听完杜若兰这最后一段录音遗言之后，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做到了。他欠杜若兰那么多，现在连她最后的遗愿都不能完成吗？
杜采薇见厉泽明摇摆不定的样子。脸色却一阵青一阵白。她都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了，为什么厉泽明还在犹豫，还没有决定彻底将夏之珊的眼睛给她？难不成。现在在厉泽明的心里，夏之珊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己，甚至还超过了姐姐吗？！
也罢。
厉泽明睁开眼睛，冷漠的双眸恢复清明："医生，将这位杜小姐送回去。"
两个医生和仲天行都愣了。高阳更是直接冲了进来，一把拽住厉泽明的衣领："你在干什么？不是说好了让夏之珊重见光明，病情才会恢复得更快吗？你现在居然临时反悔！"
杜采薇的嘴角却悄悄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她委屈地说："那么，夏之珊的光明就是光明，我的光明就不重要了吗？高先生，您真是偏心得没边了。"
"你--！"高阳恼怒地看她一眼，那眼神非常冷酷。甚至充满不屑。
仲天行也劝道："这个时候，的确先让夏之珊恢复视线比较好，她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
"我知道。"厉泽明蹙眉："将她送回去！"
见到劝不了厉泽明，高阳火冒三丈地摔门离开。仲天行也叹了口气，转身离开。杜采薇原本还想攀上厉泽明的手臂，去说几句温言温语的好话，可却被厉泽明给甩开了。
"别碰我。"厉泽明说，眼神那样冷漠。
杜采薇嘴巴一扁。差点就要落泪，但厉泽明再也不在乎了，转身就离开了病房。
厉泽明回到夏之珊那边。夏之珊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只是被人从病房带到手术室，又从手术室带了回去，令她非常不安。回到病房之后，就继续躲回了墙角。
厉泽明这回没有靠近，给她自己的空间，只是站在门口远远地看着。
既然，没办法从杜采薇那里将眼睛拿回来，那么，他会找到别的办法治愈她的眼睛。
他不是有一双眼睛吗，这些全都是他欠夏之珊的，他会还给她！
第二天仲天行听到厉泽明这个念头的时候，简直震惊到下巴都掉了，一把扣住厉泽明的肩膀："你疯了吗？你是厉氏的继承人和掌权人，别人都可以看不见东西，唯独你不可以！你没有必要为夏之珊做到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