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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他看向纪非言，道：“非言，你帮老师一个忙，送你师姐回家。”
“老师放心，我一定把师姐安全送回家。”纪非言立刻道，语气非常诚恳。
“……”
从学校到竺林森的家，骑车将近二十分钟。此时此刻，夜色微凉，竺林森绷着身子坐在纪非言的后座上，觉得自己像是被放在铁板上煎的鱼，简直度秒如年。
“非言！”路过一个台球室的时候，里面突然蹿出几个人，把他们拦了下来。
竺林森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有五六个人的样子，除了一个女生外，其他人都穿着五中的校服。
五中的教学水平在江市的中学中相对偏下，师资力量比较薄弱，管理上也没有一中严格，甚至早早地取消了晚自习，所以晚上总是能看到五中的学生在外面晃悠。
“我还以为杜锋看错了，没想到真是你啊，非言。”女生率先开口，她的声音很好听，只见她的眼睛往竺林森身上瞄了一眼，“我记得你家不是这个方向，怎么，送女同学回家？”
那女生问话很直接，竺林森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只见她烫着一头微卷的长发，穿着一件刺绣的棒球服，妆容精致，很是好看，连声音也很好听。
竺林森莫名地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又有些想不起来。
“你们怎么在这儿？”纪非言没有回答女生的话，问道。
“月彤姐说想打台球，所以就叫上我们一起来玩了。”被称作杜锋的男生抢答道，“我们还以为你在一中好好学习呢，早知道就把你也叫出来了！”
听到“月彤姐”三个字，竺林森的心微微一动，她想起来了，眼前的女生是季月彤。
季月彤与竺林森同一届，当时她们在不同的两个初中，竺林森在实验中学，季月彤在育仁中学。有人无聊，发了个帖子，名为“实验中学PK育仁中学，俩校花谁更胜一筹”，俩校花说的就是竺林森和季月彤。
那个帖子把两个初中的人都炸了出来，挺竺林森的和挺季月彤的人在那帖子下面吵得不可开交。
不过，身为当事人的竺林森却一点也没去关心，要不是陆璐特意把帖子给她看，她甚至都不知道季月彤长什么模样。
想起育仁中学，竺林森又想起竺浩然曾说过纪非言也是育仁中学的，而且是育仁中学百年难遇的好苗子，毕竟育仁中学能考上一中的人一般都是个位数，而且还是勉强够上一中最低分数线的那种，但纪非言刷新了这个纪录，他是以全市第一名的成绩进入一中的。
所以，他会认识季月彤，其实也不奇怪。而且，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熟识的。不知为何，这个认知，让竺林森的心里生出了一点小小的别扭。
“不愧是非言，这才刚去一中，就有女朋友了。”另一个男生瞅了眼竺林森，冲纪非言挤眉弄眼。
竺林森忍不住蹙了蹙眉。
纪非言已经一掌拍向他的脑袋，冷哼一声：“一边去。”
“非言，不让我们认识一下吗？”季月彤再次看了眼竺林森，嘴角仍挂着笑容，目光却有些复杂。
“很晚了，我先送她回家了。”纪非言没有直接回答季月彤的话，他看向杜锋，“等会儿送月彤姐回家。”
“‘首长’请放心，我一定做好护花使者！”杜锋做了个敬礼的姿势，笑嘻嘻道。
纪非言笑了一声，也不多说，踩下自行车踏板，载着竺林森往前骑。
竺林森一直垂着眸目不斜视，只用余光瞄了眼留在原地的那几个人，隐约听到有人纳闷地道：“这才九点半，非言竟然说很晚了……”
“你懂什么。你看非言载的那女生，一直一声不吭的，一看就是乖乖女，非言总要贴心一把的。”
“……”
竺林森听得满头黑线。
竟然以为她和纪非言是一对，他们疯了吗？
终于到家楼下了，竺林森如释重负，飞快地从自行车后座上跳了下来。
“谢谢，你早点回去吧。”
说完，她就转身往楼上跑。
“师姐。”纪非言突然叫住她。
竺林森脚步一顿，转身看他。他的嘴角含着一抹笑，在这安静的夜里似月光明亮，只听他道：“晚安。”
温柔又带有磁性的声音，听得竺林森心里一颤。
她愣了片刻，有些僵硬地回了一句：“晚安。”
纪非言翘了翘唇，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这才骑车原路返回。
路过台球室的时候，他停顿了片刻，目光投向里面。
果然，那几人还没有走，两个人在打台球，另外两个在打游戏，而季月彤则坐在旁边玩手机。
纪非言收回目光，无声地骑了过去。
04
爱撒谎的姑娘
高三的上学期很快就结束了，竺林森一如既往地留在年级第一名的宝座上。遗憾的是，即便是寒假已经到来，高三的学生仍要继续留在学校补习。
离过年仅剩一周的时候，最后一堂课终于上完了。
竺林森和陆璐、肖遇一下课就奔去了市中心新开的一个特色餐馆，陆璐早就垂涎已久，所以三人约定一放假就去光顾。
“最近学校食堂的饭菜口味明显下降了，现在只剩高三的学生了，不是更应该好好呵护吗？”陆璐一边吃一边道，“连饭菜都吃不爽，还怎么考好大学？”
“就算给你吃帝王蟹，考不上的照样考不上。”肖遇在一旁毫不留情地拆穿她。
“你说谁考不上？”陆璐瞪眼。
“都快高考了，你们俩就别斗嘴了，”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竺林森连忙阻止，她拿起两个鸡腿，往两人的嘴里各塞了一个，“我看璐璐这次期末考的成绩还不错，下学期再加把劲，考韩大还是有希望的。”
“只是有希望而已，百分之一的希望和百分之九十九的希望还是有本质区别的。”肖遇含混不清地咕哝了一声。
“你给我等着！我不考上韩大，誓不为人！”陆璐一把拿下鸡腿，恶狠狠地指着肖遇，“但我要是考上韩大，你要答应当我的漫画主角！”
“……”
陆璐平时爱画些小漫画，画的都是些花美男。
她曾经偷偷以肖遇为原型画了一张图，结果不小心被肖遇看到，肖遇跟她冷战了一周，后来她也没敢再画。
显然，她还是贼心不死。
竺林森忍不住笑出声，饶有兴致地看着肖遇的反应。
只见肖遇挣扎了又挣扎，最终咬咬牙道：“你要是没考上，你就不许再画你那些小动漫！”
陆璐：“一言为定！”
肖遇：“一言为定！”
两人说完，齐刷刷地看向竺林森，异口同声道：“森森，你来做证！”
竺林森自然点头答应，三个人如果能一起考上韩大，那当然是好事。
三人吃完后，时间尚早，便一起去了附近的书店。
“师姐好像很喜欢编程。”
竺林森挑了几本辅导书后，来到计算机书籍的区域，正挑得认真，一道熟悉的嗓音突然在旁边响了起来。
竺林森吓了一跳，猛地抬头，就看到纪非言站在她旁边，手里拿了一本数学书，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自从竺林森放弃天台之后，几乎没有再遇见过他，偶尔在食堂碰见，她也假装自己没看到。
没想到今天竟然在书店偶遇了。
“没有，随便看看。”竺林森淡定地否认，指了指手里的辅导书，“我买的是这些。”
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纪非言挑了挑眉：“听竺老师说，师姐的理想是成为一名数学家？”
“……”那是她老爸竺浩然和她老妈陈小雅的理想！
竺家二老都是数学老师，对数学的感情比对她还深，希望她一心扑在数学上，最好以后还能当个数学家，为数学这门学科添砖加瓦。
竺林森从小就胆小，不太敢违抗父母。她记得小学时有一次学校组织亲子活动，其中一项环节是让小朋友说出自己的理想。她那时已经知道爸妈对她的希望，所以本着不让爸妈失望的想法，撒了人生中的第一个谎，她在所有家长、老师和同学的面前撒谎说：“我的理想是成为一名数学家。”
果然，她那句话一说出，竺浩然和陈小雅都露出很欣慰满意的表情。
但是，也就是因为她那句话，她的理想算是被打上了标签，除了数学，似乎没有了别的选择。
简直是自作孽不可活！
竺林森的内心在咆哮，面上却不动声色，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撒谎。”纪非言突然朝她凑近，在她耳边轻声道。
竺林森的脸倏地一热，往后退了一步，正欲说些什么，突然看到一个小胖子朝这边走来：“非言，我买好书了，我们走吧。”
竺林森趁机转身，飞快地走到了旁边的书籍区。
四月的时候，学校的保送名额出来，竺林森是全校唯一一个保送到韩大的。
消息一出，学校论坛就炸了。
要知道，韩大是国内最顶尖的大学，可以说是所有高中生的梦想，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保送结果出来的那天，正好是高三放月假的日子。陆璐和肖遇死活要为她庆祝，三人找了家离家比较远的KTV唱歌。
休息的间隙，竺林森准备出门上厕所，刚一开门，就看到对面的门也正好打开，两人四目相对的时候，竺林森呆住了，为什么纪非言也在这儿？
要不要这么巧？
竺林森陷入了挣扎，看样子他也是要上厕所的，这种时候应该打个招呼然后结伴一起上厕所？还是假装没看到，关门回房？
竺林森很地选择了后者。
对面的纪非言：“……”
“你不是要去上厕所吗？怎么回来了？”正坐在沙发上嗑瓜子的陆璐纳闷地问道。
“等会儿再去。”竺林森淡定地坐回了座位。
过了十分钟，竺林森推断纪非言应该已经回去了，透过门口的玻璃观望了下，见外面没人后，迅速地开门，跑向了厕所。
哪知刚跑到，就看到厕所外面倚着一个熟悉的人影，正低头看着手腕上的手表。
竺林森的脚步一顿，还未动作，就见他抬头看她，似笑非笑：“十一分钟二十秒，比我预想的要快一些。”
“……”所以他看着手表是在计算她出现的时间？
竺林森硬着头皮上前，很是尴尬地朝纪非言打了声招呼。
“师姐。”在竺林森走到纪非言面前的时候，纪非言突然开口。
竺林森脚步一停，呼吸有些紊乱。
“恭喜。”他收起了刚刚的笑，带着一抹真诚。
竺林森不由得一愣，她没想到纪非言会对她说这个，心里有些微微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