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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我何干?”
“公子求你,不要为难在下……”
“我意已决。”
辛来见江临初眼神坚决,面色几经变换,最终重重一叹,“在下不日就回去,将公子的话带到。”
至此,江临初知道,他的第一场战役,胜了。
接下来还有无数场。
他会试探出郡王的目的与底线。
……
江临初这事先搁下了,宁澈的冠礼又迫在眉睫。
这场冠礼的赞者是姜煜,宾者是姜淮。
宁澈肩宽腿长,每套衣裳都穿得修长挺拔,加之家世出众、前程大好,连冠礼也比旁人体面许多,一时间不少人家暗暗留意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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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玉鸣又劝,“嘟嘟都几年没有去我那儿了,难道不想去玩一段时日?再说了,你表哥明年就秋闱,舅舅还想着明年就将他送来你爹这里静心读书,别再整天换着花样玩耍。嘟嘟要是想家了,就跟着他一道走。嘟嘟瞧,多便利!”
随舅舅去蜀中,再跟着表哥回京,确实不曾给他们添麻烦。
一旁的常玉柔听自家兄长这般说,笑道,“阿兄,你别再喂胖了嘟嘟就是!”
又对宁姒说,“嘟嘟去吧,以前还念叨着想舅舅、想小哥哥了,如今大了却又扭捏。另外,你翻了年就要学着掌中馈、各色交际也越发多起来,在此之前是你最后一段肆意玩耍的时日。你还要不要去?”
宁姒立马点头,“要去要去。之前舅舅给我绑的秋千还在吗?”
常玉鸣哈哈大笑,“怎么不在?这回来之前就想着把你接回去玩耍,特地将秋千扎得再结实些。毕竟我们嘟嘟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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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的,整天就喜爱晒太阳,四处闲逛。只是以前还总冲我摇尾巴的,现在却不爱搭理人了,整条狗懒洋洋的。”常玉鸣一拍脑袋,“嘟嘟你瞧我,它病好以后,舅舅忘了写信告知你了。”
常玉柔在一旁笑看。她就知道嘟嘟是想去那边的,所以才有这一个接一个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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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氏道,“你又没有定亲,推迟再办也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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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澈笑答,“哥哥不能出远门。要是战事又起,哥哥要随大将军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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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妹妹,你自己去吧,玩得开心点。”宁澈拍了拍宁姒的脑袋,语气温和,有点哥哥的样子了,可下一句立马原形毕露,“可别像小时候一样胖起来,把哥哥吓一跳。”
宁姒瞪了宁澈一眼,慢悠悠道,“哥哥不能去舅舅家还有一个原因吧,过了年,爹娘肯定到处给你相看人家,怕你娶不到媳妇。”
众人笑起来。
不过,在再次离京之前将亲事定下,确实也是宁大学士与常氏的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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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姒的十五岁生辰便在途中过了。上元节时路经汉中,常玉鸣便带着宁姒游逛了汉中灯市。她的两个丫鬟是头一回来汉中,都有些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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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临走之前也没有告知姜煜,离京的时候爽快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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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后多是水路,宁姒在船厢上住了半个月,晃晃荡荡地进了蜀中。
……
过了个年,姜煜去翰林院点卯。
这天吏部来人,说是有几个县令的职缺,朝廷调了几个文官过去,如今调任文书还未抵达,官员动身启程便在更久之后了。吏部便来翰林院寻几个进士暂且顶着,以免生出乱子。
这对翰林学子而言,是增添阅历的好事。春闱过后第三年才会进行散馆考试,在此之前是潜心学习,亦或是结交权贵、外出办差,都与之后的路子息息相关。
这几个职缺中竞争得最为激烈的是京城东边的涿山县,离京且近,又紧靠港口,十分繁华。
连程铮都以为姜煜会选择去这个县。
若是他要去,其他的竞争者自然也就没戏了。
没想到,姜煜竟挑了个远在蜀中的边远县城,涿山县便被谢华挑了去。
连老翰林都确认了好几遍姜煜的选择。
“没错,学生就是要去这里。”姜煜笑容温雅,一指点在纸上的“巴川三河县”,“学生查阅了书籍,此地三河交汇,且凌汛严重,春季最易泛洪。如今县令之位又空缺着,无人管事,一旦受灾,当地百姓必会深受其害,学生实在忧心不已。”
老翰林听得感动不已,直拍着姜煜的肩膀,“好!好哇,你是个好孩子,将来也会是爱民的好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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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更三章的一周过去啦,不过考虑到小可爱们由奢入俭难,作者还是会双更一段时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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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谢华也想不到, 他拿到了涿山县, 却在名声上输了姜煜一筹。
如今翰林院的老师瞧姜煜的眼神, 是既喜且爱,连同僚也觉得姜煜德才兼备、颇具君子之风。
这日姜煜回府,却见将军府大门口人头攒动,围观者甚多。
“今儿大伙都好好瞧瞧, 我们的大英雄、大将军,背地里是怎样一副嘴脸!”一道中年男子的浑厚嗓音响起。
姜煜一听,眉头蹙起。
“且不说庭州一战死伤多少将士,他姜大将军却毫发无损。”那人续道,“单说我那可怜的侄儿,六年前死在了玉门,我们作为亲人, 却连他的尸首都见不着!好,大家肯定要说好男儿战死沙场是死得其所, 那我那侄儿媳妇呢?被姜淮霸占了去,还生下了孽种!”
中年男子语气激动起来, “大伙儿评评理,就算他是大将军,我们是无品无阶的小老百姓,可伦理何在?王法何在?今儿就是要被抓到牢里去, 我也要讨个说法!”
百姓大多十分崇敬姜淮,如今听了这番说辞,自是不信, 吵吵嚷嚷地要这男子拿出证据来。
那男子便将两个人扯到众人面前,“瞧,这是我那可怜的侄儿媳妇,这个小的,便是姜淮作的孽!”
围观之人一时间都有些怔愣,也不知究竟是真是假。
姜煜隐约听见稚嫩哭声传来,“姜爹……姜伯伯不是溪儿的亲爹爹!你是坏人!你是坏人,呜……”
那男子揪住小丫头的胳膊,“大伙听听,人光鲜的大将军,连女儿都不认呢!这娘俩如今还住在京郊,过得十分可怜。”
姜煜信步穿过人群,周遭百姓自发避让。
“说够了吗?没有要补充的?”姜煜竟是笑着的,瞧着十分轻松,仿佛这男子说得都是些无稽之谈,“对了,你这个好叔公,把小丫头的胳膊都捏疼了。”
众人一瞧,小丫头果真一脸痛色,泪水直流。
“我才不是她叔公,这是姜淮的种!”
“文将军去世六年了,你如今才找上他的遗孀与女儿,真是良心发现。”姜煜这话一出,周遭百姓看中年男子的眼神又是一变。
“她、她们母女被姜淮藏着掖着,我们平头老百姓,怎么找得着?”那中年男子争得面红耳赤。
姜煜哂笑,蹲下身来问文雪溪,“小丫头,你是几月生人?”
小丫头早已忘了姜煜的模样,却觉得他面善,乖乖答道,“三月。”
姜煜站起身,对中年男子说,“你若有心,大可去查查,七年前的四至八月,家父正在打一场极有名的战役,去过茶馆听书的也知道——黑水之战。而文小将及其妻子,则在玉门。”说到这里,周遭百姓开始窃窃私语,对着中年男子指指点点。
姜煜又笑,“还是说,这位叔公,连小丫头的生辰都未仔细问过,便急匆匆跑过来【创建和谐家园】了?”
那男子越发慌乱,往四周一看,见到一张张仿佛正在唾弃他的面孔。
“这……你怎么知道我侄儿在玉门?”
“黑水之战大胜之后,皇上下令犒赏三军,那时将士们皆以参与此次战役为荣。怎么,文将军去了黑水之战却没告诉家人?就连墓志铭上也未记载这次光辉事迹?另外,黑水之战的各项记载,在下家中皆有,正好也看到过。”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区区不才,记性尚可。”
众人发出善意的笑声,有人大声道,“你这都不知道?这位可是状元郎,自然有这本事,大惊小怪什么?”
此时姜煜又吩咐府中下人取来披风,递给林氏母女,口上道,“这么冷的天,你这消失多年的亲戚却连一件披风也不让她们披上,便扯着这对母女急急忙忙跑来将军府,又拉扯羞辱,众目睽睽之下可曾给她们留过一丝颜面?”
那男子脸涨得通红。
“如此对待侄儿的遗孀与孤女,文将军九泉之下,想必也不得安宁。”姜煜一句一句,语调都平和从容,却仿佛一根根尖刺,直往男子的脸上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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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嗤——”众人忽地听见一声嗤笑。
却是谢夫人走出来,气质清雅,容颜逼人,笑起来的模样格外生动,仿佛春风拂面、百花竞妍。
许多从未见过谢夫人的人一时间为之屏息。
她太美了。
将林氏衬得黯然失色。
男子的谎言好似不攻自破。
“煜儿你回来了,回来得巧,娘新得了一只虎皮鹦鹉,学舌学得极好,只是……太聒噪了些。”谢夫人眼风往男子那儿一扫,“这年头,什么魑魅魍魉都出来了。能否引见正主?我们也期待得紧。”
那男子咽了咽口水,看直了眼,“什、什么,什么正主。”
姜煜眉头蹙起,将谢夫人遮住,终于露出不虞的情绪,“是否要把你扭送至官府,才肯招认?”
“你们不能仗势欺人!”
“你先前不是说,就算被抓进牢里,也要讨个公道么?那就如你所愿。”
于是吩咐家丁将男子送去官府,一场闹剧落下帷幕。
进了府中,谢夫人冷哼一声,“你那好父亲与友人喝酒去了,留我们母子给他处理这些糟心事,可真有他的。”
姜煜看着谢夫人,眼里藏着笑意,“父亲要是知道母亲今日一出场,惊艳众人,只会后悔当时为何不在。”
谢夫人便不再发牢骚。
“母亲,若还有这等事端,孩儿如何放心去蜀中?”
“你自去便是,只是些小打小闹,娘应付得来。你爹也不是个吃白饭的。”谢夫人叮嘱他,“三河县的差事一定要办好,知道吗?越是难以治理的地方,做好了功劳也就越大。你表哥那是糊涂了才会选一个最安逸的美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