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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季宇恒关于他哥不怎么回家的事情并不是在开玩笑。我还没走近就闻到浓浓的酒味，于是多倒了杯冰水递到他手里，“我暂时搬过来住。”
他抬起头盯着我，伸向杯子的手死死握住了我的手腕。
用了拽了两下也没能把手抽出来，倒是杯子里的水洒出来了一点，冰凉彻骨。
“别走。”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我是不是又惹到了一个巨大的麻烦，“放手。”
“你别走。”
翻一个巨大的白眼，“我没说我要走。”在他面前蹲下，涌上我最有耐心的口吻说，“你先放开我好不好？”末了还眨了眨眼睛增强效果。
靠近了才发现他通红的眼角和仿佛丢了什么一般的神情，他满脸怀疑地上下打量我，才小心翼翼地松开了紧握着我手腕的手。
把冰水递到他手里，拉了张椅子在他对面坐下，“你喝醉了。”
“我喝了很多，但是没有醉。”他说出了和所有醉鬼如出一辙的台词。
说实话我有点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在这个午夜时分只穿了条遮不到大腿的睡衣，举着一杯冰水坐在厨房里试图和一个醉鬼沟通，现在唯一正确的处理手段难道不该是打晕他然后丢在房间里自己去睡觉吗？
他瘫坐在椅子里，西装和头发一样乱糟糟，领带歪在一边，消沉得像是只迷路的小狗，消沉得让坐在对面的我几乎升起了不该有的罪恶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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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确定他问的是不是我以为的问题，所以低下头咬着杯沿不说话。
“我等了很久……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以为我会感动得痛哭流涕惊讶于你的似海深情，为你在我身上投注的感情而倍感荣光，为此跟季宇恒撕破脸或者干脆在婚礼上穿着白纱裙和你携手狂奔？我在心里为他的男主角情怀嗤笑不已。但是和一个醉鬼争论是不明智的，所以我只是听着他咕哝一些不完整的单词和句子。
我从来不相信一见钟情，好感也许，但是这样的感情究竟有多深我始终持保留态度。那一晃眼之间的美好也许可以延续终生，但拥有说到底是个责任沉重的问题，季宇怀满怀的感情需要一个投放的地点，而我作为一个“不可能的对象”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万分理想。
所有的深爱的向往，归根结底都是因为得不到。
楚欧成也是如此，如果我不是即将披上嫁纱，为了所谓似锦前程毫不犹豫将我抛弃的他真的会回国吗？
我不信。
就像季宇怀现在行将破碎的呜咽，是因为我还是因为现在的他应该这样做，恐怕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我没有一个对象可以让我付出一生的等候与深爱，那么不如把所有的爱都给自己。
“池熙熙，为什么我就不可以？”他突然向前倾身，握着我的肩膀低吼出声。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因为我不爱你。”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七章 长痛不如短痛（一）
楚欧成回国三天，仍旧在通过林宛向我有意无意地传达一些信息，我对他避而不见，却也没有对那些显然的示好表现出多少抵触。至于季宇怀，接口醉酒声称对那天晚上的对话毫无印象，远远看我的眼睛里却藏不住爱上。无婚前的最后几周，居然就捡到了几天太平。
所以当手机上出现陌生号码来电的时候，我想也没想就接了起来，“Hello哪位？”
“陶路遥。”
我一愣，“你怎么知道我号码？”
“你可以把这当作事态进展顺利。”声音里带着点点笑意。
看一眼时钟，“你找我什么事？”
“找你出来聊聊天啊。”
“母女俩一起攻陷吗？”我调笑。
他忍俊不禁，“你这丫头啊……在哪里我去接你？我在市中心画廊那边的摄影展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要不要跟我去看看场地？”
“要去！”我不得不承认我的好奇心被全部勾起，对于这个“父亲”我所有的了解并不比他的摄影展宣传册更多，而且一旦在心理上接受了“父亲”这个身份，我就忍不住在他面前展露我自己都不知道存在的孩子气一面，我妈的“叛变”还真是一语成谶。
他在电话那边笑得更开，“我现在开车去季家，最多20分钟，你能准备好吗？”
“没问题！”说完我就挂了电话冲上楼换衣服，还险些撞到了从房间里出来的季宇恒。
他稳住自己又拉住我“尾巴着火了？”
“我爸叫我出去……”话没说完，我和他都愣了。
季宇恒拉我蹲下，伸手在我头上揉了两下，“就这样了？”
我瞪圆了眼睛看着他，自己也吓了一跳。虽说我心里明白改口不过是早晚的事情，但是我接受的如此顺理成章，怎么想都有点不甘心。
他笑了，“快去吧，别让你爸等急了。”重音加的别有用心。
反复提醒自己殴打病人是反人道的，我只是白了他一眼就跑回房间，却心不在焉地险些把上衣穿反。
陶路遥打第二个电话的时候我已经准备开门了，所以就没有接通直接出去，迷彩色的切诺基，还占着不少泥点，看上去和他本人无比和衬。替我打开副驾驶这边的车门，陶路遥戴着偏光的雷朋墨镜，嘴角的笑纹让他整个人英俊得不像话。
他细细地打量我，“你果然还是比较像我。”
“你这样一说我突然明白了老妈为什么总是想揍我。”我也掏出墨镜戴上，手一挥，“陶先生，出发！”
“遵命。”调皮地朝我敬了个礼，发动了汽车。
我猜他找我去看摄影展场地只是顺便，没有事情要说的话他一定会集中注意力先哄好我妈，所以当“楚欧成”的名字从他嘴里滑出来的时候，我连一点点惊讶也没有。
“前男友。”
“那季宇怀那边又是怎么回事？”轻描淡写的口气。
我猛地转过头去看着他。
他似乎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很擅长套话，也有不少朋友，他正好是我朋友的朋友，所以所谓的秘密总是藏不住。”
“我以为男人不会那么八卦。”
“小姑娘太天真吧。”他在我头上按了下。
我认真思考起了该向他坦白到什么程度，“爸……”
他脸上的笑容突然间敛去，就像扯下了面具。
“爸，你让我想想，我得好好想想。”
他什么没说，只是叹了口气，趁红灯的时候揽着我的肩膀把我搂过去抱了下。
这就是父亲吗？
章节目录 第四十八章 长痛不如短痛（二）
血缘的联系有时候真的难以置信，陶路遥出现在我生命里的时间加起来可能也超不过一天，我对他的信赖却仿佛与生俱来，从与季宇恒签订有关婚姻的契约那一刻开始在自己周身建筑的铜墙铁壁，他只需一个拥抱便灰飞烟灭。
工作日的上午堵车是必然，在开到目的地之前他有大把大把的空闲时间让我把所有的故事讲给他听。
“莹莹很担心。”他叹了口气开口，“用他的说法，一直表现得如同恋爱中的傻瓜一样的女儿突然要嫁给另一个人，她怎么可能放心。”
我吃了一惊，我妈在我面前一直摆出“早就告诉过你”的态度，让我以为现在的结局是她所乐见的。
“她能怎么办，说到底是亲生女儿，感情这种事情她连点经验也没有，当然生怕一句话说错了你就伤心。”陶路遥说话的时候在笑着，虽然带着墨镜看不真切，但他眼里一定是在令人心动的柔软。
我认真想了想，“下面的话你别告诉她……楚欧成说我对他的前途没有任何帮助所以要跟我分手，接着去美国读他伟大的建筑学。”
“唔，让我猜猜，这和季达拥有全市最大的建筑设计公司有多大关系？”
我希望我的表情看上去不要太过恼羞成怒。
“那么，为什么是季宇恒？”
我皱了皱眉，说不出所以然。
陶路遥探头看了看远处的车流，“事情是这样的，销声匿迹多年的季宇怀又出现在了某个名声不太好的圈子里，而且表现得肝肠寸断，不用一瓶伏特加就交代了让他伤神的女主角，有些好事之徒又正好知晓女主角的身份，就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过来通知了我……所以你的桃花运也是遗传的？”
“最后那句话似乎有点不得了的信息。”
“那个稍后再议。”
“他喜欢我，而我不喜欢他。所以他的感情我无福消受了。”我语焉不详地说。
陶路遥抿唇想了想，“也是，对他来说长痛不如短痛。把感情放在一个不可能给予回报的人身上，付出越多痛苦越多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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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有吗。”挠了挠头，笑得毫无诚意。
剩下的一路我们都在东拉西扯，大部分的话题在他和我妈青春年少的那点儿往事，顺便透露了一下就算是现在某位老板娘仍旧在某一群男人中间人气颇高。
我才没有添乱，这叫给我横空出世的老爸增加一点危机感。再不把我妈搞定，餐厅里的小姑娘们都要看不下去了。
终于开到了画廊门口，找到地方把车停好之后，陶路遥下车绕到副驾驶这边，拦住了我正要下车的动作。他双手从我腋下穿过，突然仗着身高优势想抱小孩子一样把我抱了起来。仰着头朝我笑得阳光灿烂。“我以前一直想，如果我有个女儿，一定要像对待小公主一样把她举起来转三个圈。虽然现在转三个圈有点勉强，但我还是可以把你当作小公主对待的。”
落进他怀里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的眼泪早就掉了下来。
章节目录 第四十九章 婚礼（一）
我最终还是见到了楚欧成。
在我带妆试婚纱，和洛滢商量着捧花的配色时，楚欧成像当年一样，披挂着一身阳光朝我大步走来。
他越来越近，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清晰。那是焦急是忧虑是不甘心是他动摇了的骄傲。
我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也换好了新娘礼服的林宛挡在我身前，“你来干什么？”
楚欧成看看她又看看我，眼神阴晴难测。等到读到他努力掩饰的哀求时，我还是心软地叹了口气，“Jesse，宛儿，让我们单独待一会儿吧。”
洛滢犹豫了一下，“那……我帮你去挑适合的高跟鞋。”
“我去买个饮料。”林宛也找了个借口，不过走之前没忘了狠狠丢我一个白眼。
所以说这个家伙到底站在什么立场上啊……我摇摇头，才把视线最终落在楚欧成身上，“你怎么回来了？”仿佛我从来不知道他已经回国数天。
他停顿了一下才闷闷开口，“没再见你一面，我还是不甘心啊。”他的话让我猛然想起了机场那次单方会面，站在柱子后面的我是以怎样的心情看着他等到最后一刻才转身离开。
对于对很多事情都会预想画面的楚欧成来说，的确是满心满念的不满足吧？
如果我那天赶到机场出现在他面前，热泪盈眶地扑进他的怀里，他也许会走得不带一丝遗憾。从这个层面说，他和以为对我付出感情就必然会有回报的季宇怀一样，天真得让人哭笑不得。
又或者这根本就是男人的劣根性。
我端起咖啡杯，想起自己油画般厚重精致的妆容又不得不放弃，朝旁边的椅子指了下，“先坐吧。”
永远自信心爆棚也有实力自信心爆棚的楚欧成，总来没有在人前表现出如此惴惴不安的样子，他攥着拳头，身体绷得笔直。
“所以，”我双手捧着杯子，“你为什么非要见我一面？”
他愣住了，就好像这是一个多么出人意料的问题。大概在楚欧成的概念了，他的出现本身就足够动摇我。
事实上恰恰相反，他的出现只能让我的决心更加坚定。
很好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