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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我不会再给他安静看书的机会，“你是在让我选吗？”
“对呀。”扁嘴，尽可能无辜地朝他眨眨眼。
“考虑到我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肯能替你遛狗，你确定还要参考我的意见？”他伸出手，卷着我尚在滴水的发尾。
我喜欢这种亲密却完全不像是在调情的动作。
“可以让他带你出去散步啦，快点决定！”抱了个枕头让自己趴得更舒服。
他抿嘴一笑，“快把你脑子里关于雪橇犬的可怕画面赶出去。非要选的话我喜欢金毛多一点。”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我手一拍，跳起来准备去吹头发，却没料到我根本没有系好的睡袍带子好死不死地滑脱，前襟大开一览无余。
我根本来不及注意他有什么表情动作，按着睡袍冲回浴室认真地考虑起了可不可以用洗脸池把自己淹死。
最坏的情况是这家伙该不会觉得我是在勾引他吧……
不管季宇恒有没有这么自我感觉良好，我都不能在浴室里呆一辈子。
吹好了头发，蹑手蹑脚地出去，屋里一片漆黑，只留床头一盏小灯照明。季宇恒面朝窗户侧卧，我动作尽可能小地钻进了另一半的床铺。
“晚安。”他说。
“……晚安。”
我知道自己身体有多僵硬，但在他翻身面向我的时候发自内心没有半点抵触。
他伸出手，抚过我嘴唇的指尖一片冰凉。
“你……”我想开口，被那根手指制止住。
他又靠近了些，“嘘，别说话。”
季宇恒柔柔地吻我，只贴上嘴唇就结束，一下一下像是夜色中细不可闻的叹息，逐渐累积成了牵连泪意的厚度。
我抬手抱住了他肩膀。
他把我揽进怀里，牢牢抱住。我的身体嵌在他怀里，从未像现在这样清晰地用皮肤描绘过他每一块肌肉的轮廓，包括他生命气息全无的双腿。
想着想着，就更加难过了。
这个亲吻始终不曾深入，它只是像安慰剂一样，挤走了我心底乱七八糟的情绪，我在这个亲吻里安静下来，慢慢地连眼皮也抬不起来。
我在他嘴唇上轻轻咬了下，“晚安。”
没有睁眼，但我感觉到了货真价实的愉快，所以他大概是笑了吧，“晚安。”
他没有放开手，我陷入陈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我现在可以确定，这家伙的那方面一点问题也没有了……
那天晚上我睡得很好很好，就像在云朵的怀抱里晒着太阳，鼻尖还能闻到海水般的潮湿清凉。
章节目录 第四十章 想让你知道的那些事
我是被季宇恒说话的声音吵醒的，他没有起床，只是坐起了些许靠在枕头里，戴着耳机尽可能小声地说话，看到我睁眼就用口型说了抱歉。
伸个懒腰把被子又卷进了些许，连费心思考现在是几点的功夫也没有。
他看了看我，表情居然有些犹豫，“我认为您应该和熙熙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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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过来的手臂制止了我起身的动作，“熙熙这几天不想回家……不不她住酒店，我晚点会让司机去拿她的东西……如果她想见您，自然会跟您联络的。”
看他坚决的样子也就放弃了逃避话题的努力，我把自己更深地蜷进被子里，因为听不到看不到，季宇恒在我头上一下一下抚摸的手掌变得更加不可忽视，须臾间经由泪意弥漫，我用力眨眨眼，现在可不是继续哭鼻子的时候。
“池熙熙。”本来在我头上抚摸的手掌转而伸进来握住了我的肩膀，想必是已经挂了电话，下一句应该就是“我要跟你谈谈”了吧？
“我有点事得告诉你。”
……诶？
按捺不住好奇心地从被子卷里探出头来，仍旧保持警惕。
“看看你，脸都憋红了。”他笑眯眯地在我脸颊上捏了下，“首先，把你能想象到的符合八十年代设定的狗血爱情故事告诉我？”他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我狐疑地瞪着他，“你想说什么？”
“来你考虑一下这样的故事，富家小姐不顾一切地爱上了才华横溢的穷小子，两个人花前月下你侬我侬勾画好了所有幸福的未来，结果小姐家出来反对，两个人就玩私奔，但是母亲那边因为这件事突发心脏病，小姐只好告别了恋人回去。因为病情拖了很久小姐也被家里人控制，向所有才华横溢的人一样很容易想太多的穷小子就自觉歉疚，主动背起行囊去了【创建和谐家园】，一时间杳无音讯，结果小姐发现自己怀孕了。”
我的眼睛越瞪越大。
“然后就是她跟家里摊牌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于是闹翻，孩子没有的时候父母相继去世，穷小子一直没有回来，倒是来自世界各地的摄影作品越来越走红，在他终于辗转知道了当年的恋人没有如他所期待的那般嫁了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相夫教子之后跑回来，才发现自己有一个都要结婚了的女儿。”季宇恒顿了下，“所以现在的关键就是，如果你想揍他的话我可以帮你找律师，打成几等残疾都让你免责。”
所有累积起来的愤怒和惊讶都被他最后一句话敲碎，我笑得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半天缓不过劲来。最后我躺在他旁边，把脸埋在他手臂里闻着专属于他的清爽味道，“我需要好好喝一次酒。”
“听说你妈妈昨天撒酒疯撒得相当厉害，在喝完了三倍啤酒之后。”
“骗人我妈绝对千杯不醉！”我立即跳了起来。
季宇恒重新拉我躺下，“会不会喝醉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个愿望，觉得自己想要喝醉的人，喝柠檬水也会醉的啦。”
他说话总是这么有道理，我再怎么伶牙俐齿也没法反驳。
“那……”我出口才发现自己声音闷闷的，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我要喝酒的话，你会陪我吗？”
他顺着我的头发，“你知道我不能喝，但是你撒酒疯之前，我一定会把你带回来。”
我没有问他怎么把我带回来，也没问如果我狂奔去向什么地方他现在这双腿该怎么追上我，季宇恒的语气太过笃定，让我连怀疑都忘记了。
“下午老李会把你的东西带过来，你什么时候想回家？”
我抬头看他，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你让客房服务送两瓶红酒来，等我喝够了醉过了酒醒了，我就去见见他。”
季宇恒笑起来的时候，右脸颊有个浅浅的酒窝。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一章 我陪你面对
如我所要求的，季宇恒让客房服务送来了用法文精确标着产地的红酒，还有我一直偏爱的JackDaniels，拿着酒瓶的时候我决定放弃思考他为什么会对我的喜好了如指掌。
他把冰块夹在杯子里，抬头看我的眼神无辜得一塌糊涂。
倒了大半杯酒，球形冰块在澄金色液体中像会闪闪发光一样。
“我并不是太喜欢喝酒。”他给另一个空杯子里也放了冰块，摇晃两下，“但是相当喜欢听玻璃杯和冰块碰撞的声音呢。
一仰头就喝完了杯子里的酒，我拧着一张脸看他，“你知道这种文艺又清新的话和你非常不搭调吗？”
“那敢问池大小姐什么话跟我搭调？”他把杯子贴在脸颊上，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我歪头想了想，“类似‘想要你就来求我’之类的？”
季宇恒一愣，摇摇头忍俊不禁，把酒重新倒上，“喝你的吧，【创建和谐家园】。”
我喜欢他语气里努力隐藏的慌乱。
换洗的衣服还没送来，所以我只套了一件季宇恒的外套，松垮垮地挂在肩膀上。我刚开始蜷缩在沙发里，最后晃着只剩瓶底的JackDaniels坐在地板上，头枕着季宇恒的膝盖，懒洋洋地磨蹭着。
“你看你醉成什么样了。”他的手指蹭上我脸颊，一片冰凉。
他手掌这会儿的温度正好，于是【创建和谐家园】脆拉住他的手把脸颊贴过去，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我好想唱歌啊……”
“你胡闹我会把你打晕的。”他这么说，手指弯曲挠着我的下巴。
我想唱歌，我才不要管他。于是我哼起了很久很久之前的一首歌，我从没学过法语，却记得我妈的餐厅刚刚开业的时候总喜欢放着这张唱片，饶是一个字没记下却总是可以哼着旋律。
喝光了最后一点酒，没有冰块的缓和滑进喉咙的威士忌带着股割裂一般的刺痛，我扔开酒瓶，撑着季宇恒的膝盖面前站起。
他立即扶住了我的手臂。
“季宇恒！”我手指着他鼻子，却模模糊糊确定不了方向。
“嗯？”要扶住现在的我相比他也很吃力。
“季宇恒！”我一【创建和谐家园】坐在轮椅扶手上，屈起一条腿踩住另一边，姿态扭曲地伸手抱住了他脑袋，“你这个【创建和谐家园】……”
“我又怎么惹到你了？”他的声音听起来仿佛相隔千里。
“你这个【创建和谐家园】什么都知道，又什么都不说……耍我很好玩吗？”眼前的他在摇晃，晃得我都快要头晕了。
他的手揽在我腰间，“你觉得我在耍你？”
“我应该……”打了个嗝，“我应该觉得你很可怜的，可是你这个家伙……就算坐在那里还是比所有人都耀眼。”头真的很晕，如果不是他的手臂圈着我大概已经从他身上滑下去了。
他没说话，只是意外温暖的嘴唇落在了我脸颊上，在嘴角流连了半晌，之后是耳侧、脖子、锁骨……
我梗着脖子还是呼吸困难，溺水一般的窒息感。我紧紧地抱着他肩膀，刚才喝下去的酒都变成了眼泪。
“怎么又哭了啊。”我听到他叹气，感觉到又把我抱在怀里。
我使劲摇头，抽抽噎噎地说不出话来。
“再晃脑袋就掉了。”他一手压在我后脑勺，另一手从我腿窝穿过，把我整个人都收在了他怀抱的范围里。
很久很久以前，我曾经向往过这样踩着父亲的双腿和手臂，高高跃起在安全滴落在他的臂弯里。
“如果……如果他和我以为的不一样我该怎么办？”
“他是什么样的人，我都陪你面对。”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完全不像季宇恒，在我的记忆里，他总是完美地控制了每句话之间透露的情绪，像这样喷薄而出的心疼和温柔，不该是季宇恒说话的口气。
可是我已经喝醉了，是谁又有什么关系。
章节目录 第四十二章 坦白相见
我撒了一天的酒疯又狠狠地睡过了一个二十四小时之后，我在季宇恒的目光逼迫下起床洗澡，换好衣服准备出门，却在经过穿衣镜前时停下了脚步，这个女孩目光低垂眼神犹豫，根本不是我看惯了的那个锋芒毕现的池熙熙。
季宇恒手揽在我腰上，抬头看着我，“我约了他在酒店的咖啡厅。”
我看进他的眼睛，片刻之后，用力点了点头。
那个男人坐在咖啡厅里，面上是一杯飘着柠檬片的冰水，还是看上去破破烂烂的牛仔裤，上身换了件黑色竖条纹的衬衫，没有戴鸭舌帽仔仔细细的收拾了头发，光看脸我也差不多能明白我妈当年怎么会迷上他。
才华人品都可以再说，第一眼注意到的绝对是脸。我们池家女人从来都不否认这一点。
“熙熙。”看到我走过来他就站了起来。
帮季宇恒把轮椅固定好才在他身边坐下，我给自己和他要了咖啡和橘子水，才以防御的姿态看向对面的男人。
“我觉得我需要重新跟你认识你下？”他微笑，“我叫陶路遥，如果莹莹不是想象力太过丰富的话，我就是你的父亲。”
认真地丢了个白眼。
他眼角有堆叠的纹路，显然是个非常爱笑并且笑起来非常迷人的家伙，“池熙熙对吧？”
“我妈怎么说？”还是瞪他。
无辜地朝我眨了眨眼，听到旁边季宇恒的轻笑，我确信觉得这个表情太过眼熟的显然不止我一个，血缘这种东西还真是可怕。不可否认，如果不是因为“多年未曾谋面的亲生父亲”这个身份太过不友好，我一定有足够的理由喜欢他。“实话实说，你对于我来说是个天大的意外，我这次回来是想把莹莹追回来，却没想到已经有了个这么大的女儿。”
他伸手要摸我头，被我躲掉了。
下意识朝季宇恒身后躲了躲，“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