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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季宇恒升起车窗，让司机送我回家。
“你想让我穿黑色还是白色？”这是他在路上对我说的唯一一句话，其他时间里，这个似乎又消瘦了些许的男人只是万分疲惫地闭着眼睛，半途中脑袋甚至砸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没有躲开。
手机震动，是来自季宇怀的短信。
“我要去做季宇恒的伴郎，按道理来说应该要保护你不被坏人抢走。可是如果拿错了剧本的话，我把你抢走可不可以？”
我看了眼靠在我身上双眸紧闭的季宇恒，没有回复。
我见过太多人用太多方式说我爱你，季宇怀仍旧能够不断地给我惊喜。
车窗外仍旧是瓢泼大雨。
章节目录 第三十六章 父亲？
推开门就看到一个花瓶迎面飞来这样的画面绝对从来不曾在我的想象中出现……险险躲过回头心有余悸看它在墙角爆裂，才注意到这好像是我当年在某家陶艺店亲手做来送给我妈的。
有点心痛怎么办……
意识到自己重点似乎又跑偏，我才转回头扶着门板，小心翼翼地探查屋内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妈一定气坏了，不然我这辈子难得送过他几样东西，就算是断条腿他大概也不会砸过来，出离愤怒可能都说得太轻。
我妈双拳紧握怒目圆睁，说不定下一秒就要冲上来咬人了。
哦不对，房间里还有一个人，那么她怒火的攻击目标可能不是我。停止在脑内搜索自己最近干过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我迅速地打量了一下那个人。
那个人背对着我，鸭舌帽下灰白的头发乱七八糟地堆在衣领，不知道洗了多少次、已经泛白的格子衬衫，脏兮兮的牛仔裤，还有一个大到不可思议的帆布包。
老情人？我想。
等等，不对，我妈这辈子只谈过一次恋爱，更是连撒谎也没学会……
我猛地瞪大了眼睛。
看见我，我妈眼里的愤怒瞬间转成了惊恐，“你出去！”
我当然没有出去，我冲过去一把扯住了那个男人的手臂，“你是谁？”
作为一个从出生起就没有见过自己爸爸的女孩，我当然有梦想过某一天有个人敲门，我打开看到一个英俊男人抱着一只巨大玩具熊，说熙熙快看爸爸回家了还给你带了礼物。随着年龄的增长玩具熊和英俊都变得可有可无，却绝不是眼下这么尴尬的画面。
那个男人的脸看上去饱经风霜，眉间和下颌都刻着深深的纹路，但是那双眼睛，那双我从小到大不断订正幻想中该有的眼睛。
我愣愣地看进他的眼睛里。
“陶路遥你放开她！”我听见我妈的尖叫。
仍旧盯着我的男人眼里渐渐涌起了些许笑意，“莹莹别闹了，现在是她在拉着我。”
闻言我触电一般松开了手。
我妈保护似的挡在我身前，颤抖的肩膀却泄露了动摇的心情。而我这会儿只是全心看着那个男人，并且把他和我心里“父亲”的形象作比较，然后悲哀地意识到自己对于“父亲”的概念太过模糊，居然可以瞬间用他填补。
被叫做陶路遥的男人看着我，“你叫什么？”
我惊讶地指了指自己，他点头。
“……池熙熙。”我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我妈猛地回头把我抱在怀里，双手一会捂眼睛一会儿捂耳朵，“不要看不要看，你也不要听他说话，不准！”
奋力挣扎才不至于被她甩在地上，我真的从来没有见过我妈这么歇斯底里的样子。
“你居然不告诉我我有个女儿……”那男人委屈似的走过来，伸手的样子像是要给我妈一个拥抱。
不过这到底是怎样的戏码？“不告诉我我有个女儿”这样的台词设计是什么情况？他的得有多傻我妈得有多高的之上才能把这种只有电视剧才有的神奇逻辑呆到现实生活当中？还有那这么多年他是被外星人劫持了吗？
太多问题几乎要把我的脑袋挤爆了。
不管他们两个在怎么拉拉扯扯，我推开我妈冲出门去，继续找一个确定存在，证明自己23年以来的人生不是一部糟烂的科幻剧。
我拨通了季宇恒的电话。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七章 不哭，不哭
我坐在路边看着车来车往，等到几乎快变成一株植物的时候，季宇恒的车终于停在我面前。后门打开，他伸手直接把我拉到了车里。
“发生什么事了？”他双手握着我的肩膀，声音乱了节奏，眼睛里满是焦急。
我愣愣地看着他，所有想说的话一起涌到嘴边，反而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季宇恒盯着我，叹了口气，把我按在怀里顺着我的头发，“好了好了，不哭不哭。”他说话的声音仿佛是从胸口传来，低沉的让人安心。
听到他说才意识到自己的眼泪一直没有停过。我犹豫再三，还是伸手搂住他的腰，我自己完整嵌进他的怀抱里。之前那点时间里过大的信息量让我对自己所存在的世界充满了怀疑和不安，而季宇恒是唯一深深牵扯其中，又让我确定无疑的存在。
想想也真是悲哀。
我发现他虽然消瘦却不是我以为的那般羸弱，衬衫下是确定无疑的肌肉线条，领口还有清爽的香水味道，我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总得把事情说清楚。
“我爸回来了。”我说，停顿了一下补充，“如果我妈不是心血来潮想坑我。”
季宇恒愣了愣，“你爸爸不是……”
“我没见过他，但是刚才有一个年龄性别以及我妈的反应都合适的男人出现，他说他这么多年根本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女儿……差不多这样的故事。”我极少有逻辑如此混乱的时候，但哭到声音沙哑的人总该有点特权。
大概也明白现在不是好好谈谈的恰当时间，他只是用一只手揽着我，若有似乎地轻抚我肩膀和散落其上的零碎头发，下巴抵着我头顶，恰到好处的压迫感。
“你怎么这么长时间才来。”话说出口我才在担心这句话里的控诉会不会比我以为得多了点。
“池小姐你这样就冤枉他了，我一路闯了最少三个红灯啊。”司机突然插嘴。
“老李你话太多了。”季宇恒沉声说，不过猛然绷紧的身体还是透露了他的窘迫。
我抬头看了看季宇恒又从后视镜里看看努力忍笑的司机，“老李这好像是你第一次跟我说话……”
没料到我发言的季宇恒一挑眉，在我头上敲了下，“眼睛都红成兔子了，还在这里耍贫嘴？”
我放任自己嘴角向上的弧线，放任自己依赖这个揽着我的男人，才想起自己关于父亲的幻象，也曾经包括这样在他的怀里因为别人抢了自己的玩具而哭得乱七八糟。
我不认为这叫做情感缺失，也不认为我正在季宇恒身上寻找什么补偿，只不过那个因为消失而被我刻意遗忘的身份重新出现，我所有的情绪和思维都被打乱。
“怎么又哭了。”他的手指擦过我眼角，一片潮湿。
“水龙头坏掉了吧。”我重又埋进他怀里，逐渐哽咽最后嚎啕大哭，把眼泪鼻涕全蹭在他干净的浅色衬衫上。
想必他连眉头也不曾蹙起吧。从始至终，季宇恒只是抱着我、顺着我的头发，在我的耳边用呼吸般柔软的声音喃喃念着“不哭、不哭。”
我的眼泪就再也止不住，像扭紧的海绵一样拼命挤出身体里所有的水分。
连什么时候累到睡着也不知道。
章节目录 第三十八章 共枕同心？（一）
季宇恒晃醒我的时候四周一片漆黑，我揉揉满头睡乱了的头发四处看看，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们还坐在车里。
“这是酒店【创建和谐家园】，我猜你现在不想回家？”
我尽力让自己看他的眼神不要感激得那么明显。往前座瞄了下，“老李呢？”
“我让他先下班了。”
我摸了摸鼻子，“那我该怎么把你从车里弄下去？”
季宇恒挑眉的表情看上去已经准备打开车窗把我扔下去了。
依靠五星级酒店宾至如归的服务态度，我们叫了服务生下来帮我把季宇恒从车里弄了出来，再推着轮椅乘电梯直奔客房。
我当然没有错过季宇恒只开了一间套房的事实。
“别看我，老李去办的Checkin，我怎么说？”仿佛会读心一般，季宇恒在电梯里冲着镜子举起装收做出投降的姿态。
丢他一个白眼，“原谅你了。”
放在包里的手机又开始震动，我们两个的视线在镜子里遇到，“之前就一直在响了。”他怒了努嘴说。我掏出手机看了看，十几条未接来电都来自我妈。
我俯下身，双手从他头两侧伸过去环抱住他肩膀，“我现在拒绝跟他说话不算大逆不道吧？”
“如果你不介意我一会儿打个电话告诉他你并没有想不开的话。”
我一愣，扭开脸掩饰瞬间有些混乱的情绪，好吧，这个男人总是比我想得周到。“拜托你了。”
“放心吧，虽然在你给我把事情说清楚之前我没什么立场介入，但是既然你已经来投奔我了，我会帮你解决好的。”他反手在我头上拍了两下，电梯到达的提示音拯救了我正无处安放的心情。
套间卧室只有一张双人床，我们俩对视一眼，充分表明了双方都不会去睡沙发的立场。
“你不介意跟我睡？”季宇恒手指抵着下巴，满眼玩味地看着我。
我摆出惊讶的表情，“我一直都忘了问你，你那方面……”
“你敢问出来看看。”斜眼看我，如果不是泛红的耳根透露出了点窘迫，我可能真的会被他冷淡的表情唬住。
于是我狂笑出声，笑得忘了注意表情姿态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笑得趴在季宇恒腿上一直到笑不出声也不愿意起来。
他像之前那样轻轻揉着我的头发，“肚子饿吗？”
我用力点头，还是趴在那里。
“那你先看菜单，我去给你妈妈打电话。”季宇恒转着轮椅朝向卧室，在身后关上门我才整个人瘫倒在地毯上，翻了个身看着顶灯明亮却不刺眼的光芒。
仍旧毫无实感。
季宇恒甚至已经把菜单放在地板上了，这家伙其实真的会读心吧。
我懒洋洋地翻着菜单，房间隔音太好他大概也压低了嗓门所以我听不到他和我妈妈到底说了些什么，但起码她不会再给我打电话了吧。我和爸爸的问题，她总得一个一个解决。
有时候我真是比我自己以为得还要体贴。
季宇恒回来的时候我还躺在地上，朝他挥舞了一下菜单，“我妈怎么说？”
“你妈妈说‘对不起，我家那个笨女儿给你添麻烦了’。”微笑着接过去翻看，“所以你想吃什么？”
“青酱意面，提拉米苏，再给我一大杯伏特加。”
季宇恒低头看我的时候，顶灯在他周围画下了一圈柔软温暖的金色光芒，像是某些动物的绒毛一样，但是背光的面孔藏在了一片阴影里，什么也看不清。
我伸出手，在他低头迎向我指尖的时候，触电般地缩了回来。
章节目录 第三十九章 共枕同心？（二）
季宇恒严正拒绝了我帮他洗澡的提议，事实上我并不介意他没有立场介意，但他虽然消瘦还是有将近190公分的身高，把下身完全无法使力的他架起来并非我可以完成的任务。所以虽然有些歉疚感，我还是自己进去洗澡了。
洗头发的时候莫名想起，当年我妈拒绝我养大型犬的理由，似乎也是“你该怎么给他洗澡”。
现在想想和这个行动不便的高大男子比起来，大型犬早就不是问题。没带换洗衣服就只裹了浴袍，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去，“你喜欢金毛还是哈士奇？”
正靠在床头看书的季宇恒听到我的话，略显诧异地挑了挑眉，“我以为你是养猫那派的。”
“可是我比较喜欢大型犬。”从另一边爬到了床上，凑过去看季宇恒手里的杂志，他果然是会认真看酒店赠送英文杂志的那类人。
明白我不会再给他安静看书的机会，“你是在让我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