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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夫人听她这么说,顿时担心不已,“怎么就睡不好了?”
邹灵雨这几日一直烦恼,却无人可诉说,疑惑一起,便觉牵扯出来的谜底,一个比一个还要更令她难解。
所以她今日才会到长靖侯府,打算找侯夫人旁敲侧击问个清楚。
“我听到一些事情,许是与我有关,又觉得不可思议,才觉困惑。”
邹灵雨拧起眉说起自己心事,侯夫人哪曾见过她这样?
认为她肯定是碰着了什么大事,自己没法拿定主意,忙坐正身子,催她:“没事,你同伯母说说,能帮得上忙的伯母肯定帮你到底!”
邹灵雨捏着自己手指,每次一紧张她就会这么做,好似这样按压便能稳住自己的心神那般。
于是她提起勇气,小心翼翼询问:“我……真的是我爹娘的孩子吗?”
侯夫人想过许许多多的情况,包含小公爷许是待她不好、或是起了旁的心思、更或者是担忧自己尚且无出在着急,却没有想过,邹灵雨会问出的竟是这样的问题。
她愣了下,随即失笑。
“你这孩子,问的是什么荒唐的问题?你当然是啊,还是我亲眼看着降生的呢!”
邹灵雨闻言是真的惊讶了,她不敢置信地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她眼睛睁得大大的,很是意外。
同时心里也有些落实感。
自己的父亲母亲并不是他人,知道这点,邹灵雨心中已是安定许多。
只不过,为何火凰镯会由母亲交付到自己手中,这点仍让邹灵雨百思不得其解。
侯夫人似忆起过往,继续说道:“当年那会儿才刚分家,小叔子……也就是你爹,当年不知为何,与你大伯感情分明好好的,某天开始便吵着要分家,他想回兰州祖宅住着,你大伯可生气了!”
这点邹灵雨其实也好奇得很。
常言父母在,不分家。
祖父母早早逝世,留下的兄弟互相扶持、感情甚笃,就是一起过日子也没什么,且两家分开后仍是多有来往,半点不像闹翻了的模样。
侯夫人说:“后来他们兄弟俩关起门来谈了一宿,原先很反对的你大伯忽然沉默,默许分家事宜,我还觉奇怪,偏生他也不与我说,你爹带着你娘去了兰州没多久,就怀上的你。”
十五年前的事,虽然小细节记忆已经模糊,但也并非所有事情都记不住。
“那时你大姐姐已经两岁,乖巧得很,也不会离不得人,我便前去兰州探视你娘,想着有两次生产过的经验,好说与她听,让她宽心。谁料就那么恰好,你娘提早发动,当时我也在产房,抱着刚出生的你。”
她比划了一下约略是手臂的长度,眼神慈爱,“你那会就这么小一点,哇哇大哭,可一被抱起,你哭声就小了。”
侯夫人看着听得认真的邹灵雨,笑笑轻揉她发顶,“你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也是你父母唯一留下的子嗣,这点绝不会有错。”
第48章 (一更) 偷看他
邹灵雨心中触动, 在侯夫人将手抚上她面颊时,她也将自己的手轻轻叠了上去,对她展颜一笑。
她从不知还有这段往事。
侯夫人见她这般, 笑笑问她:“这就是你烦恼得夜不成眠的事?”
也不知这孩子事去哪儿听来的荒谬事,竟会让一向稳重的她这样烦忧。
邹灵雨心头一件事安放下来,她心中已是轻松许多。
“这是其中一件, 不过想问的,尚有其他。”
侯夫人也不拐弯抹角, 直接问:“是何事?”
她以为这回又是啼笑皆非的小事, 才问得干脆, 谁料接下来听见邹灵雨所言, 她还以为自己听错。
邹灵雨不知侯夫人心中所想, 径自开口,“我想问些……前朝相关的事。”
那时的邹灵雨尚未出生, 对于前朝往事仅能从旁人口中得知。
长辈们许是知晓一二的,到底也算经了两个朝代, 那不如亲自去问,指不定都还能问出些一二三来。
邹灵雨思来想去, 她方便问出口的人, 似乎唯有侯夫人一个。
初生之犊不畏虎,邹灵雨说出来还不疑有他, 侯夫人却是愣了片刻过后,急忙站起。
她左右看了看, 紧张兮兮的,亲自去关了门窗。
掩好门窗的侯夫人走回来,压低声音问:“怎突然问起这事?”
十五年前,周朝覆灭。
邹灵雨那时刚出生, 又远在战况并没那样激烈的兰州,未经当年羌族破城门而入,险险杀入宫中,登基为帝的年代。
侯夫人从兰州回来时,京中破败正在重建,幸得长靖侯府众人平安。
只据说宫中情况惨烈,否则也不会前朝皇室后人几乎被屠了尽,最终由平乱的夏姓将军率领朝臣,坐上龙椅。
邹灵雨见侯夫人这样慎重,说话的声音也不由得放轻许多。
她说:“我近日听闻一些前朝传言,因为好奇,所以想问问前朝最受宠爱的那位公主之事,不晓得伯母可曾见过她?”
前朝公主不只一位,没有提及封号,乍听还真不知是哪位。
但一提“最受宠”的,就是不必指名道姓,侯夫人也知晓是谁。
一想起她,侯夫人表情便有些恍惚。
对邹灵雨来说这兴许只是个名号,但对她而言,却是曾经亲眼见过的人。
她叹了口气,说道:“那是德安公主,说来这位公主,与你娘还是旧识。”
邹灵雨被一个接一个的消息惊得都瞪圆了眼,来之前从不知道自己走这一趟竟有这样多的收获。
原来那位公主,竟与自己母亲认识吗?
她下意识地摸了腰带处,她将包好的火凰镯给藏在这处。
经了那样的高温,她的白玉镯变得火红,且完全没有再变回去的迹象。
但会变得如此的原因,应当不只是温度才是。
否则在她每日洗浴泡温泉时,要变红早红了,何至于待到现在才有变化?
而且……邹灵雨还想起一事。
她并非初次祭拜父母,更非初次烧化纸钱。
每一年,她祭祀的过程都不曾有变,怎么今年才……
越想越觉奇怪,但想不明白的事也只能先放放再说,现在她更想探问的,是那位德安公主之事。
邹灵雨问道:“她与我母亲,交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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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连想都不用特意回想,便能轻而易举回答:“她俩感情很好,年纪喜好又相近,很能说到一处去。”
说完,侯夫人忽然觉得,她们方才所谈的两件事好似能凑在一块。
“就是这个!”
侯夫人忽然击掌,把正在想事情的邹灵雨思绪都给击散了去。
她长叹一口气,有种拨云见日的舒【创建和谐家园】,兴致勃勃地对邹灵雨说:“我这下啊,总算明白你爹与你大伯为何要分家。”
邹灵雨聪颖,并不蠢笨,侯夫人这样一提,邹灵雨也想到了同个关键。
两人同时出声:“是因为德安公主!”
十五年前的周朝岌岌可危,与当时的皇室中人走得近,谁都不知道这事是好是坏。
倘若想分散风险,那么分家便是最妥当的处置方式。
侯夫人靠在椅背上,终于想通的感受,让她整个脑袋都豁然开朗。
她感叹地道:“原来如此啊。”
以前怎么也想不明白的原因,原来竟这么简单。
说起以前的事,侯夫人又想起另一件。
她坐起身来,同邹灵雨说:“说来,你娘怀上你的那时,听闻公主也怀有身孕。”
邹灵雨神情变得凝重,觉得她想知道的消息,应当就在这处。
如若她母亲与公主两人皆有孕,也就是说,除了她以外,十五年前诞下的公主后人,应是另有其人才是。
要真是如此,那情况便复杂了。
邹灵雨忽然觉得,被她藏起的手镯磕得慌。
有没有可能,这镯子在她身上,其实是另有原因?
──比方说,为了误导她才是公主之女,这样的?
这念头一起,她便浑身泛起冷意。
她的爹娘,是这么打算的吗?
邹灵雨想着想着,面色都泛白。
就好像以往最最信任的什么,转眼崩塌于前。
侯夫人沉浸在回忆中,没有立刻察觉邹灵雨的异状,而是透过被掩起的窗子在凝望。
哪怕看不见外头景象,但因为日日都看着,不必开窗,她也能知道外头树枝上开出的花苞有几何。
她放柔眉眼,嘴角微扬,悠悠说道:“你爹娘与侯府的来信从没断过,我与你娘哪怕分隔两地,每个月起码也都会写上一封信告诉对方近况。那时她同我说,她与德安前后脚怀上的,要不是先前应了闵国公夫人,还说若两人生的要是一男一女,想结个娃娃亲呢。”
邹灵雨听到这边,不禁有了想扶额的冲.动。
怎么她娘亲这么喜欢给人订娃娃亲的?
蓦地,邹灵雨怔住。
她娘与闵国公夫人是闺中手帕交,而既然娘亲与德安公主的交情也不错,那……同闵国公夫人,又如何呢?
邹灵雨将自己心中疑惑问出口,侯夫人也想起此事。
她点了点头,回道:“确实,她们三个玩得挺好,如若是德安公主的事,想必闵国公夫人会比我来得更清楚。”
与侯夫人谈完那番话,邹灵雨虽解开了些答案,却也惊觉浮现的问题更多。
回到庄子,哪怕是在逗小鱼玩,她也一次又一次地偷觑凌晔,犹豫着该不该同他搭话。
她半声都还未吭呢,正提笔不知在写些什么的凌晔头也不抬,直接问她:“何事?”
邹灵雨虚点水面的手险些真往水里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