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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灵雨垂首,将半点没有要变回原色的镯子攥紧,稳了稳心神。
她取出帕子将其包裹住,包得很慢很慢,也在整理自己思绪,思考后续该怎么办。
等到包好以后,她妥善贴身收起,揉了揉自己的脸才走出去。
甜雪问她:“少夫人,您真的没事吗?”
邹灵雨笑着对她俩说道:“我没事,就是刚才有些头晕,让你们担心了。”
现在还不知此物的变化结果是好是坏,邹灵雨觉得,暂时只有自己知道为好,免得将她俩也扯进来。
下定决心后,邹灵雨笑笑言道:“趁时间还早,咱们进城一趟去买些东西吧,我想买些首饰,你们俩若有看中的,也可与我说说。”
第46章 嗅沉香
元德寺。
得空的尼姑清扫空置的厢房, 让下位香客得以使用。
外头洒扫的女尼趁着正午香客多在殿内,抱着扫帚扫除落叶与尘土。
扫到一半,有名香客吸着鼻子一路嗅闻过来, 问那女尼:“请问这位师父,你们今日素斋是添了什么菜啊?怎么味儿这样香?馋得我肚子都饿了。”
他揉揉肚子,一脸馋样。
女尼对他合掌一拜, 然后才道:“这位施主,本寺并无新增菜色, 还是往常那些素斋。”
男子听了摸了摸后脑杓, 皱起眉头, 很是纳闷地道:“不对啊, 我明明闻见的, 像是什么果仁的香气,才一路闻过来的。”
“真没有。”
女尼说话的鼻音很重, 声音都沉了几分,也让男子减退打算死缠烂打问出个所以然的决心。
他再三询问几次, 女尼答复半点未变,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男子也只好垂头丧气走人。
“真是奇了个大怪, 我分明闻见了。”
他搔了搔头,逐渐走远。
轻风吹起扫在一旁的土, 轻尘微扬,扑面而来, 女尼忍不住狠狠皱了皱眉,打了好几个喷嚏。
过了一会儿喷嚏堪堪止住,她揉了揉有些发红的鼻端,吸了吸鼻子后, 继续洒扫。
旁边打扫完厢房的小尼姑蹦蹦跳跳奔了出来,欢快地步伐刚走几步,一下就被正在树下扫地的师姐撞见。
女尼停下动作,也不说话,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直望着年幼的小尼姑。
小尼姑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术,连面上笑容都给僵住。
她被看得心虚,只得垂首走到她面前,细声认错,“师姐,我错了。”
女尼以带浓烈的鼻音反问:“错哪儿了?”
小尼姑也很乖巧,很是直率地脆声说道:“错在不该这样没规矩,闻见好好吃的香气便整个人都找不着北了。”
板着脸的女尼被她这天真的语气逗笑,绷不住笑意。
这些刚入门的小【创建和谐家园】,都还天真懵懂着呢。
着实拿她们没办法,可也确实因她们在,寺里才增添更多笑意,女尼便没想着要责罚。
可就在她露出笑容,嘴角将要扬起之际,蓦地想到刚刚香客所说的“果仁香气”,登时怔住。
一个人闻到还能说是错觉,那如果还有第二、第三个人闻见呢?
女尼忙收起笑容,正经问道:“你闻到的是什么样的味道?”
小尼姑知道师姐近日染风寒堵了鼻子,这会儿嗅闻不见气味,便同她仔细言说:“嗯……我想想啊,这味道我闻过很类似的!”
她想了想,女尼着急地看着她,随即小尼姑眼睛一亮,“啊!有了!那就好像在烤榛子的味儿那样,闻起来可香可好吃了!”
说着,还吸溜了一把口水。
那滋味,肯定很美味!
原先女尼许会被她这馋样给逗笑,可她听着听着,却是面色严肃。
她再问:“你打扫的那间厢房,方才是哪户人家的施主所用,你可记得?”
这个问题小尼姑还真知道。
听说今日有个样貌如同画中神女的貌美姑娘前来,她此前年年都会来此祭拜,今年嫁人以后,这还是头一遭到寺中祭拜。
得京中美名的画中神女除去面纱遮掩,得见她原本样貌。
细眉杏眼,肌色白皙若凝脂,几个小尼姑嘀嘀咕咕,一个传一个,都偷偷去瞧上一眼。
所以对于来者是谁,她早就打听得清楚。
“我记得!是闵国公府的少夫人!此前寄居在长靖侯府的那位邹二姑娘!她生得真真美极了!我从未看过那样好看的人!”
本还觉得其他人许是夸大了说,为的就是要引人去瞧,谁料亲眼见了,才知她们所说都是事实。
听闻小尼姑所言,后来的话女尼已是听不进去。
她面色大变,将手中扫帚塞进小尼姑怀中,便很不稳重地飞快跑了起来,直把小尼姑都给看傻了。
她傻眼喃喃道:“这、这样就算有规矩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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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尼姑很是委屈地扁起嘴。
在元德寺引出的骚动,邹灵雨还不得知。
进城一趟,再回来洗浴、用过晚膳,没多久天色已完全暗下。
身体明明很是疲累,可躺在榻上,邹灵雨仍是大睁着眼,还没想明白今日所发生的事。
凌晔边给她捏手,边贴在她耳间细问:“可是累着了?方才按腿时,力气都比平日小了许多。”
虽说力气是大是小凌晔都不介意,但若是力道太小,总会无法控制地起了些旁的心思。
这点邹灵雨自己分明也是最心知肚明的才是。
她轻轻应了一声,也没否认:“是有一点累。”
身体累,心也累。
声音听着无精打采,凌晔停住轻啄,转而再问:“听说你出元德寺后还往京里去了?”
邹灵雨闻言,心都提了起来。
她回说:“对,想着时候尚早,便领着我那两个丫鬟去买首饰。”
说得轻松,然她目光却垂下,落在自己左腕之上。
凌晔的大手攥着她的,距离她腕子上所戴的白玉镯仅仅只差了几根手指头的距离。
为免红镯恢复不了太过醒目,邹灵雨寻了一个下午,才终于找到一只与她原先所戴镯子相似的白玉细镯。
品相比不得母亲留给自己的那只,但镯子平日藏于袖中,不是日日细看,粗粗一瞥,应是察觉不出差异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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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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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晔却笑她:“你出门除非赴宴,否则赴约或是在家中,均是穿戴得简便,我见你日日戴的都是同根玉簪、耳坠款式也差不多,都素得很,你买了可真会戴?”
邹灵雨回得有凭有据,“平日在家,自然是舒适的最为得宜,有的首饰漂亮是漂亮,可是重得很,戴得可累了。”
这是邹灵雨的真心话。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若在打扮与舒服上得二择一的话,邹灵雨自然是选择后者。
当然,若是重要场合,即便觉得沉,她也还是会穿戴完善,绝不会给人有一丝小觑了长靖侯府与闵国公府的机会。
毕竟她要是在外穿得简陋,不知情的人指不定还以为侯府和国公府亏待了她。
若造成这样的误会,邹灵雨说什么都没法忍,那不如从一开始自己就忍着些,便能阻去这些后患。
凌晔想到成亲那日他替邹灵雨摘下的发冠,确实是压手得很。
他再瞥一眼邹灵雨露出的那截细颈,心想就这样一丁点儿的颈子,要撑起那样的重量将近一整日,也确实是累得慌。
忽然,他捏住她左手,往自己鼻端凑。
邹灵雨整个人吓了一跳,身体绷住,以为就要被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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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
“什、什么?”邹灵雨尚未从惊吓中恢复过来,都差点问不清话。
凌晔也不直接回答,反将邹灵雨的手转而往她鼻上递,“你自己好好闻闻。”
邹灵雨不明所以,却也浅浅吸了一口。
只一口,她便轻咦一声。
“这香味,好似比平时还要来得浓烈些。”
沉香手串有股淡淡的果仁香气,邹灵雨日日戴在手上,闻得很是习惯。
乍听凌晔这样一说,她嗅闻了会儿,才发觉气味不知不觉已经这样浓厚。
她说:“许是我今日烧化纸钱,把手伸进火炉里的关系吧。”
经高温,沉香的气味越发散出,平日只有邹灵雨一人才得以闻见,如今却是连身旁的凌晔都得以闻到味儿。
凌晔从邹灵雨口中知晓原因,才松开她的手,转而去按另只。
“刀剑与火同样无眼,娘子自己可要多加注意。”
邹灵雨点头,她自己也都是极小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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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此事,两人便都歇了话头。
邹灵雨犹豫了很久,想了想,还是做出决定。
“小公爷。”她鼓起勇气唤了凌晔,好似先喊一声就能鼓足勇气一般,“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凌晔淡淡应了声:“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问吧。”
邹灵雨听了,调整下气息,尽量以寻常的语气同他问道:“之前听你所言的那个火凰镯,如果小公爷寻到了它的持有者,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