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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目前听来的终究只是猜测和一方之词,究竟是否与凌晔相关,那也得亲自证实。
邹灵雨深吸口气,调整自己情绪,让初彤和甜雪先留在书肆,她则一人先行回去。
她要问个清楚。
用话本里的故事作为引子,在凌晔面前捅破那层窗户纸,邹灵雨本以为他会试图辩解,或是同她说出曾有过的那些疑虑来寻求谅解。
她并非不讲理之人,好好同她说个清楚,又有何难?
然而凌晔只是轻飘飘地表示,他都安排好了,她与大殿下见面那时,不会有别的外人靠近,连掩饰个一分一毫、同她解释因由都不屑。
那态度才最是让邹灵雨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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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灵雨心头一滞,忽觉茫然。
再次睁眼,房内烛火已灭。
今夜是新月,月光微弱,屋内照不进光,眼前便只余无止尽的黑。
邹灵雨抚上左腕的白玉镯,只有紧紧握着,她内心才能获得一点平静。
隔日。
用过早膳,邹灵雨坐上马车去寻余莹。
白日里与凌晔待在一处,以前还能忍耐,试着去适应,现在的她却无法。
同他在一起时太过沉闷压抑,邹灵雨觉得难受,不再勉强自己。
想去何处、想见谁,说走就走,因此这还是成亲后,她和余莹头一回碰面。
“余姐姐。”邹灵雨拉着她的手,怎么也没有想到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她俩就会有一人先嫁。
余莹仔细瞧了邹灵雨面色,虽是笑着,可笑容却没了往日鲜活。
她领着她到自己闺房坐下,挥退丫鬟,问她:“怎么了?瞧你闷闷不乐的?遇上什么烦心事了?”
余莹向来有话直说,邹灵雨心事被戳破,脸上笑容蓦地垮了下来,只勉强撑出苦笑:“还是什么都瞒不过余姐姐。”
只这到底算他们夫妻俩的事,家丑不好外扬,邹灵雨也只含糊说道:“就是心情闷,不晓得以后该如何是好,彷徨得很。”
余莹将倒好的茶水放到她面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不言不语,只静静听邹灵雨述说。
杯中茶水澄亮,徐徐冒着白烟。
邹灵雨伸手摩娑杯缘,感觉自己一侧指腹被热烟熏得湿热。
她茫然问:“性子完全不同的两人,真能处到一块儿去吗?”
连在意的事物都完全不一样呢。
本以为余莹许会试着开解她,可谁料,她却是点头,笃定地回了一句:“能的。”
邹灵雨眨了眨眼,意外之色藏都藏不住。
随即像想到什么似的,眼睛一亮,自己那点事很快就被她抛到脑后,有些兴奋,又有些小心翼翼地问:“余姐姐说的,不会是你和你那位竹马任大哥吧?”
往常未免触及余莹的伤心事,邹灵雨总是不会在相关的事情上多言。
可今日余莹难得提了个话头,着实完全勾起邹灵雨的好奇心。
在她眼里,余莹和她邻居的竹马哥哥这对爱侣,就跟话本子里的故事一样,羡煞众人。
当然,若余莹的竹马哥哥能回到她身边的话,那结局就更是完美了。
余莹不知道邹灵雨对此事多有顾忌,自己倒是答得坦然,“就是在说他。”
邹灵雨再问:“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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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灵雨对其充满想象。
谁料,余莹想了想,却皱眉答道:“是个有点吵的人。”
邹灵雨错愕。
她没听错吧?吵?
可是余莹皱完眉后,眉头松开,却露出了浅浅笑意。
“虽然有时候吵得想用馒头塞他嘴里,不过有他在的地方就会很热闹。”
是个吵闹的人,同时,也是个会把家国责任扛在肩上的男人。
那年他参军,同她约好来年春季要在樱树下见面,共饮她亲手酿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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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余莹每一年都上山等他。
邹灵雨见余莹露出怀念的神色,心里也替她祈祷,期盼余姐姐的任大哥能早些归来,回到她身边。
他们一静一闹,却是两心相印。
邹灵雨垂眸,指上热意已退。
那么,她和凌晔即便无法相知相惜,可有能相互理解的一日?
不求真心,最起码,能成世上寻常夫妻,互相敬重,便好。
杯中茶水已凉。
慎言撤下,重新为凌晔换上一杯温热的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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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注到,再次将新添的热水,放到白烟消却。
期间唯一有的动作,便是抬首望了窗外一眼。
也不知是在瞧外头风景,还是打量天色。
慎言撇了撇嘴。
他以为自己藏得够隐晦,表情够细微了,只仍没逃过凌晔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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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言一惊,躬着身子恭敬回了句:“小的无话可说。”
凌晔放下书信,单手撑颊审视着他,直把慎言看出一身冷汗。
窗外鸟儿飞上枝头,收起翅膀整理羽毛后,略歪了歪头看着屋内。
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声响,夹杂几声清脆的鸟鸣。
凌晔神色淡淡,“此刻无人,想说什么便说。”
慎言闻言,默了片刻。
他眼珠子转了转,周遭确无人声,躬起的背这才慢慢直了起来。
站直后,他倚着一旁小几,站没站相,叹道:“你说你跟一个小姑娘计较什么呢?怎么样?现在可算查明白了?她根本不是皇后的人,而是单纯一寄居在侯府的孤女,仅此而已!人家小心翼翼建立起来的一切,可是险些被你一朝全毁,你说她能不对你生气吗?”
一开启话匣子就没完没了,说到激动处声音大了点,凌晔冷冷瞥向他,“说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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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晔收回眼神,态度依旧平淡。
他说:“种种巧合加起来,让事情因由增添可疑,皇后在意她的原因未明,查探的事就不算告一段落,她脱不了嫌疑,也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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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晔再次抬头看他,冷戾的眼神扫过来,慎言这次不闪不避,两手一摊,“我可有说错?与其在这儿冲我瞪眼,不如多想想怎么把人家哄好。”
这几天,邹灵雨和凌晔相处时那令人窒息的氛围……嘶,简直叫一个惨绝人寰!
连他都受不住,袁叔还好几次拉着他忧心问:“公子和少夫人可是闹不愉快了?”
过了一天又追问:“怎么今日还没和好呢?”
或长叹:“哎哟,少夫人都不笑了。”
两人直发愁,偏事情症结就出在凌晔身上,说不动他,那这事儿就没完。
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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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袁叔这气,只怕还有得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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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言摇摇头,他敢立刻大声回一句──没有!
果然,凌晔只冷笑一声,不屑反问他:“你要我低声下气去哄女人?”
语气彷佛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意料之中的反应,慎言只得语重心长地道:“不是什么女人,是你明媒正娶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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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言忙开口给他出出主意:“哄人嘛,少夫人年岁还小,你就往她喜欢的物事上去置办,她喜欢什么你就给她准备什么,哄得她心情好了,连带看你不就顺眼了?顺眼以后,有什么话好好说,讲十分总能听得进两三分的不是?兴许连讲都不用讲,气直接就消了呢!”
本以为凌晔会嗤笑驳了他的提议,可他面色不耐,却没打断慎言说话。
慎言眉头轻轻挑起,觉得可能有戏,说得更加来劲。
而邹灵雨却觉这几天出入温泉庄子的人多了起来。
她寻了袁叔探问,这几日愁眉苦脸的袁叔难得露出笑意,呵呵笑道:“是公子在费心安排。”
再多的却不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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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这几天除袁叔以外,包括慎言在内的一众闵国公府下人,见了她总是笑得诡异,实在令邹灵雨摸不着头绪。
几日后,这萦绕在心头的谜底终于揭晓。
用罢早膳,漱完口,邹灵雨随手拿了一本话本,欲到院中亭子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