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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知渊,你又喝酒了?」
「……嗯,不喜欢吗?」他额头抵着我额头,呼吸急促,「下次不喝了。」
我倒没有不喜欢,只是突然好奇,一贯冷静自持的严知渊怎么会一个人在书房喝酒。
他听我问完,没有回答,反而目光沉冷地看着我:「娇娇,如果你知……」
话说到一半又顿住,尾音几个字我没听清,只好凑近了些,追问:「如果什么?」
「算了,没什么。」
他把烟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牵着我的手往外走:「昨天不是手机屏摔坏了吗?我给你买了新手机,把卡装进去试用一下。」
住在严知渊这里的几个月,我欠了他太多东西,总想着还回去,便打算抽空回林家一趟。
这学期的课已经结了,第二天早上我起得很晚,醒来后,严知渊已经不见了。
不过这样也好,方便我回家取点东西。
我出了门,一路打车回了林家,没想到刚开门,竟然撞上严尔梦。
她穿着一条铁锈红的裙子,头发散乱,脸色苍白,脊背微微弯曲下去。看到我,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像是怨恨,又像是恶毒。
我怔了怔,忽然反应过来,她身后那扇房门掩盖的,是我的房间。
而她手里攥着的盒子——
我一个箭步冲过去,扣住她的手腕,死死瞪着她:「你进我房间干什么?你拿我的东西干什么?」
严尔梦尖声道:「松手!」
我不但没松手,反而更用力地死死抓住她。因为我在这一刻想起来,她手里拿着的那个盒子,是我妈留给我的,里面装着她当初嫁给林进时带进来的几样金首饰,还有我小时候戴过的金质平安锁。
当初严尔梦带着林清月住进来,我把很多东西都搬到了我名下那套房子里。但这些东西锁在衣柜深处,我还没来得及带过去。
「松手!」我厉声呵斥,「偷进我的房间,拿我的东西——严尔梦,你还要不要脸?」
严尔梦盯着我,不知道为什么,大热的天,她手臂上出了一层冷汗:「林星,现在这是我家,我是这里的女主人。你妈人都死了,你也被你爸赶出去了,这些东西还是你的吗?」
听她竟然还敢提到我妈,一股怒火冲上来,我大脑一片空白,抬手抽在她脸上。
出乎我意料的,严尔梦竟然没有反抗。
等我反应过来,她已经抱着肚子,整个人蜷缩着躺在地上,额头冷汗涔涔。
我冷冷地望着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再说话,却见严尔梦身下,除了铁锈红的裙摆外,还有一抹刺目的红缓缓流出。
12
严尔梦流产了,孩子马上四个月大,还是林进心心念念盼了好多年的儿子。
从医生那里得知这个消息后,林进短促又悲戚地叫了一声,转身给了我一耳光。
他还要再打第二下,被我后退一步躲过,他恶狠狠地盯着我:「林星,那是你亲弟弟!」
巨大的悲恸让林进的表情看上去滑稽又可怜。我微微仰头看着他,片刻后,忽然畅快地笑起来:「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林星!」
「林进,我妈走的时候我都没见你这么难过。」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半晌,忽然扯了扯唇角,「或许你应该换个角度,这就是你和那女人害死我妈的报应。」
「你妈是病死的,林星!」
「你也配说这种话!」
我原本已经打算离开,听到这话猛地扭过头,用刻骨仇视的眼神死死盯着他:「她生病,躺在医院五个月,你总共就来看过她三回,最后一回还带着严尔梦。你冠冕堂皇,有那么多正当理由——林进,做人做到你这个地步,你都不怕有报应吗?」
他像是被我这句话戳中,整个人颓然下去。正好这时候医生出来,说严尔梦醒了。
他没有再看我,转身进了病房。
我一个人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消毒水的气味混着一丝残留的血腥味钻入鼻子,把我的思维搅得一团混乱。
可拿出手机,翻到和他的聊天框,手指停在键盘上,我骤然清醒过来。
现在躺在病房里的人,是他的姐姐。
就算他们之间暂时有一些矛盾,但严尔梦才是他真正的亲人。
倘若他知道了我接近他的真实目的,又会怎么想?
不能再想。
我有些艰难地扯了扯唇角,打算关掉对话框。
然而仿佛心灵感应一般,严知渊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打了进来。
犹豫片刻,我还是接了起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沉默着,等他开口。
「娇娇,你在哪儿?」
他语气中带着一股微妙的焦急,但我这时并未在意,只是沉默很久,才缓缓开口。
「我……」
刚吐出一个字,陡然意识到自己嗓音的沙哑,我连忙捂住听筒,侧过头去清了清嗓子,才重新开口:「我有事回了趟学校,今晚应该住在寝室,就不回去了。」
「……」
电话那头,严知渊罕见地沉默下来。走廊安静又冷清,我几乎能听到自己紧张又急促的心跳声。
就在这时,病房门忽然再度被推开,林进站在门口,语气复杂地喊我:「林星,你过来。」
我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挂断了电话。
跟着他走进病房,我一眼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严尔梦。
她摆出一副善解人意的神情,嗓音虚弱地开口:「星星,虽然你已经成年了,但在我和你爸心里还是个孩子,一时没有分寸,我不怪你,也不会真的追究你的责任。」
「但你爸的公司,是他这么多年的心血。这种时候,你总该出来帮一把。」
我听懂了。
她在威胁我。
她在用自己失去的那个孩子威胁我,如果我不把房子贡献出来,帮林进渡过公司的难关,她就会追究我害她流产的责任。
我看向一旁的林进,他正用一种欣慰混合着怜惜的眼神看向严尔梦,想来是被她一心为自己着想的行为感动了。
可我只觉得反胃。
我一时没说话,林进便对我开口了:「林星!家里的公司如果没了,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良心啊?」
当然对我没好处。
可是让他们不开心,就是我最大的开心。
僵持片刻,严尔梦幽幽地叹了口气:「星星,不是阿姨故意要害你,但这个孩子毕竟是你弟弟……既然你不把我和你爸当成家人,我也只能报警处理了。」
我挺直了脊背站在那里,抿紧嘴唇,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
就在这时候,身后传来一点开门的动静,接着万分熟悉的声音钻入我耳中。
「弟弟?你也真好意思说得出口。」
仿佛一道惊雷在我脑中炸开,我整个人僵在那里,连指尖都开始抑制不住地发抖。
好半天,我终于转过身,看到严知渊站在那里,神情淡漠,眼底泛出一点冷嘲的笑意。
「这孩子到底是怎么来的,又是怎么没的,严尔梦,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才对。」
13
林进一声怒吼:「严知渊,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头上这顶帽子戴了这么多年,还真是为国家的绿色环保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啊。」严知渊嗤笑一声,目光凛冽地扫过林进的脸,「我要是你,现在就去跟那个没成型的胚胎,和已经养了五年的林清月分别做一遍亲子鉴定。」
「林进,你不会不知道自己有弱精症吧?」
林进整个人僵在那里,像是生机一瞬间从他身上尽数流逝,连嘴唇也哆嗦起来。片刻后,他忽然拨开严知渊,冲出了病房外。
严尔梦躺在病床上,面色灰败地看着严知渊:「是你,一开始就是你给我设的局……」
严知渊不紧不慢地走进来,一步步走到她的病床前。病房里一片安静,只有他的鞋子磕在地面上,发出清晰的声响。
一下一下,像踩在我心上。
他在严尔梦的床边停住,微微垂下眼,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当然了,不然就凭你这样的蠢货,也能拉到那么大的订单吗?严尔梦,你看看,你那么喜欢卢宁,不惜让林进帮忙养他的女儿,可他呢?还不是明知是坑,还看着你往里跳。他让你拿钱你就拿,明明是他打掉了你的孩子,你却嫁祸给一个小姑娘。」
他勾了勾唇角,眼底却一片冰冷,一丝笑意也无:「你不觉得自己很可怜吗,姐、姐?」
最后两个字他咬得极重,眼中有狠戾的神色一闪而过。
严尔梦仰面躺在那里,面如死灰,好半天才吐出一句:「严知渊,你为什么……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我终于忍不住,转过身,向门外冲去。
「娇娇!」
严知渊在医院楼下的花园旁边追上了我,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急声道:「娇娇!」
「严知渊!」我猛地转过头,红着眼瞪他,「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也知道我接近你是什么目的——是不是?」
「娇娇……」
「闭嘴!」我厉声呵斥,「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叫我?你没资格这么叫我!」
我多天真啊,自以为演技出众、谎言天衣无缝,自以为他留我住在他家是出自怜悯或者微妙的情愫,自以为是地觉得,他得知真相之后会受伤、会感到失落难过。
我也不无辜,接近他的目的并不单纯,可还是在朝夕相处中为他的温柔细致所臣服。但严知渊看着日渐沉沦的我,大概始终清醒,就像在看一个笑话。
真正愚蠢的人,是我自己。
我伸出另一只手,把严知渊抓住我手腕的手指一根根掰开,这才发现自己掌心一片鲜血淋漓,是刚才在病房里太用力,以至于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手心。
鲜红的血从我指尖染上他的手指,严知渊望着我,眼中闪过一抹痛意:「娇娇,你的伤口要上药。」
我闭了闭眼,把心中翻滚的情绪压下去,尽量摆出一副冷静的姿态面对他。
「严知渊,我有话要问你。」
「……你问。」
「你和严尔梦,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是我最好奇的问题,从第一次在严知渊家,隔着门缝看到他和严尔梦对话时,就从我心底冒了出来,直到今天听到他们在病房里的对话。
「她和我,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弟。」严知渊凝视着我,嗓音沉静,「我爸在入赘到严家之前,有一个交往了好几年的女朋友。虽然他和我妈结了婚,两个人却一直没断联系。我妈很晚才生下我,那时候严尔梦已经六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