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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烟说了梦话，吐词清楚，铿锵有力。

  「渣男快滚。」

  9.

  第二天，秦烟是被一阵催命一样的门【创建和谐家园】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去开门，门一开，扑面而来的早餐香气，她睡意去了大半。

  她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楚，门口的人，是冯立诚。

  「烟烟，我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生煎包。」

  「还有我们上大学的时候学校门口那豆浆，你以前最喜欢的……」

  秦烟默默在心里翻白眼，抬手就要关门，被他抵住了。

  「我不进去。」他把东西放到地上，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满口期盼道：「你一定要记得吃啊！」

  说罢他就要走，秦烟冷冷出声：「拿走吧，我不想浪费食物。」

  「还有，冯立诚，有些话还是摊开跟你说明白，我的好发小，不管你这殷勤的举动到底是安的什么心思，都麻烦你收起来，我男朋友可见不得别的男人对我好，就算是发小也不行，昨晚都跟我闹脾气了，就因为我在机场朝你笑了……」

  冯立诚苦笑，「烟烟，你是为了报复我吗？为什么会跟他在一起？」

  楼道拐角处，刚从电梯出来的宋凛听到这个问题，停下了向前的脚步。

  「冯立诚，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秦烟顿了一下，呵呵笑着，「怎么没发现你脑子有病呢？」

  冯立诚：「烟烟……」

  「我还喜欢你，我这四年来每一天都忘不了你，我们重新开始吧，之前，之前是我不好，你原谅我一次吧。」

  他说着，情绪慢慢激动起来，忽然上前一把把秦烟拉入怀中，紧紧抱着她，又害怕弄疼她，放松了力度，那种小心翼翼的程度，好像真的把她视若珍宝。

  地上的豆浆被他踢翻了，浓稠的糊状物慢慢流了出来，香气也越发浓郁了。

  秦烟却盯着这豆浆愣了神。

  她的心在那一瞬间紧紧揪起，又忽然放下。

  她慢慢推开他，平静地说：「我从来不喝这种粘稠的豆浆的。」

  「我们回不去了，不可能和好了，你走吧。」

  秦烟说完便转身关了门，忽然想起什么又打开了，指着地上的东西，朝冯立诚道：「记得把这个处理一下。」

  冯立诚走了没多久，宋凛就来了，带着一脸的伤。

  秦烟上下瞧他几眼，最后还是明知故问：「你打他了？」

  他带着淤青的眼望向秦烟走来走去的身影，淡淡「嗯」了一声。

  「还真是冲动。」秦烟说着，已经找到医药箱走到他面前。

  她上前查看他的伤势，眼睛一片淤青，已经肿了起来，嘴角还有一条小口子，浅浅渗着血。

  「你这伤得不轻啊，还是去医院吧。」

  宋凛冷眼看她，答了一声：「好啊。」

  10.

  秦烟坐在走廊椅子上等宋凛，恰巧看到包扎好的冯立诚出来。

  看那样子，宋凛战斗力真是不错啊。

  「抱歉啊，这就算……抵了你背叛我的心头之恨了，别怪他，祝你早日康复。」秦烟朝他拱手，虽然说的是抱歉，口罩下面却是收不住的笑。

  冯立诚张了张嘴，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无奈笑了笑，牵动着嘴角的伤口，疼得他差点儿流了泪。

  静了静，他最后说了句：「那我，走了。」

  走廊那头有阳光照进来，给他的头发染上了金色的光，秦烟看着他漂亮的后脑勺子，好像一瞬间就释然了。

  冯立诚还是那个冯立诚，即使褪去了满身少年气，但还是那个冯立诚，他永远最爱自己。

  所以可以为了前途背叛她，又可以为了心底的空虚觍着脸来找她复合。

  一时有些怔愣，思绪越飘越远，所以即使冯立诚的身影早就不见了，她还是呆呆看着他离开的方向。

  自然也就没注意到几秒前默默坐到她旁边的宋凛。

  「看够了吗？」

  直到宋凛这不咸不淡的四个字钻进她耳朵里，秦烟回神，这才发现宋凛，「你弄好了，伤没事吧？」

  宋凛：「你担心吗？我看你心都飞冯立诚那去了吧。」

  「怎么会～我心都在你身上呢。」秦烟自然听出他语气里的那点酸，讨好地上前扶他，问出心里的困惑：「不过你为什么打他？还有你来我家找我有什么事……」

  还有一些疑问没问出口，她就被宋凛轻飘飘的声音打断——

  「你心在我身上，不要提他。」

  秦烟默了默，总觉得他有点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半晌回了一句「好。」

  好似一切都正常，没有什么不一样。

  但他的伪装和情绪都是在某些瞬间突然撕裂的。

  眼前的宋凛，这个以前装得乖乖的小奶狗正在酝酿着伸出自己尖利的爪子。

  而秦烟，毫无察觉。

  11.

  所以后来当秦烟发现宋凛打算把自己关起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那天之后，两人好几天都没联系，而秦烟因为家里一点急事回了老家。

  她的姥姥突发心梗，进了医院，可能快不行了，让秦烟回去见最后一面的。

  刚下飞机，秦烟接到了来自父亲的电话。

  秦烟的手指悬挂接听的按钮上，久久不敢按下去，周围人来人往，嘈杂的人声像远古呼啸而来的簌簌风声，离她好远。

  「喂。」

  「烟烟，姥姥，走了。」

  父亲的声音低沉，有掩不住的疲惫，秦烟挂断电话前，听到了母亲悲拗的哭声。

  姥姥今年89岁，老天爷真是好生吝啬，怎么就不能让姥姥长命百岁呢，明明自己从小到大，每一次姥姥过生日，都会说一句「长命百岁」。

  怎么会这样呢。

  去年过年，在剧组和家里视频，姥姥还说明年回来亲手包抄手给她吃。

  可还没过年呢，姥姥就提前走了呢。

  又坐了两个多小时的汽车，秦烟终于到了。

  白布揭开，满头华发的老人双眸紧闭，嘴角好像微微翘起，只是再也不会张开来唠叨她了。

  记忆中姥姥总是带着温润的笑，看不出喜怒，她把自己的一切情绪装进自己的心里。

  秦烟终于绷不住了，伏在那哭了起来。

  最后是冯立诚扶她起来的。

  冯立诚会来她不奇怪，毕竟两家人关系一直很好，秦烟也不会在这种时候不懂事地表现出抗拒，也就就着他站了起来，站起来后就迅速抽开了手。

  哭哭啼啼过后，结果不会变，他们一起送走了姥姥，按照姥姥生前的愿望，没有通知过多的人。

  秦烟站在姥姥的墓前，笑着说了一句「姥姥在那边也要快乐呀」，然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墓园。

  冯立诚担心她出事，跟在她后面也出去了。

  墓园门口站着一个人，黑衣黑伞，目光森寒，直直望向秦烟。

  秦烟看到他了，毕竟宋凛皮相好，身材高挑，实在是惹人注目，何况是她如此熟悉的人，所以即使秦烟此刻心情不佳，也很难忽视站在那的那个冷眼帅哥。

  「你怎么会在这？」是秦烟先开口问的。

  宋凛的声音轻飘飘的，「我怎么会在这？你为什么不接电话也不回消息？」

  秦烟这才想起，刚回来那天看到好几个未接电话，但当时实在没心情，想着后面回他来着，结果一来二去就忘记了。

  竟惹得他大动干戈，找到了这儿来。

  「我忘了。」秦烟双眼无神看着他，顿了一下，才接着说：「对不起，我忘了。」

  就好像将要凡起波涛的湖突然被人抽干了水，这对不起三个字，让宋凛只得将那些细碎的委屈和猜疑吞进肚子里。

  捏着伞柄的手用了大力，青筋暴起。

  他往里望去，接着说：「我想进去……」

  话刚一出口，还没等他说完，秦烟就有些为难地看向他，「姥姥她喜欢安静。」

  已经是很委婉的拒绝了，却刺的宋凛心一疼。

  他看着面前的秦烟，忽然觉得她应该快要离开他了。

  这种不安一旦产生，就像水草一样紧紧缠着他。

  那天之后，他开始过分注意细节，并且时常问一些神经兮兮的问题。

  比如秦烟那天看自己以前的一部电影，有一个情节她笑了好久，就是因为想到拍这一段的时候发生了一些有趣的事。

  结果宋凛在旁边悠悠出声：「姐姐不会跟他也有一段吧？」

  秦烟只当他开玩笑，还笑说：「那可不，我可是扬名娱乐圈的cp女王……」

  可当这样的问题开始多起来的时候，谁都无法忽视其中的怪异——

  秦烟多看了一会手机，宋凛会问：「烟烟在跟谁聊天这么起劲？」

  宋凛带来的饭秦烟没胃口，吃得少了，他又会来一句「终于表现出来了？你早就腻了吧？什么没胃口，是腻了我这个人吧？」

  ……

  宋凛每次说完就开始后悔，却每次都忍不住不说。

  不过还好，秦烟那段时间似乎没那么多的心思来太多关注他的不正常，虽然她心里怪怪的，但更多时候是一个无语的白眼甩给他。

  12.

  离休假结束的时间越来越近了，手机里阿梦发来的「三天倒计时」让秦烟慢慢清醒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