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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现在在哪儿？」陆霁澄冰冷的声音穿来。

  …比刚刚那个顾俞可怕多了。

  我抱着电话跑到房间坐到床边。

  我斟酌了一下用词，礼貌地问：「您有什么事吗？」

  那头沉默了片刻，重复：「你现在在哪儿？」

  …人类的本质。

  我戳戳旁边那个亲了人之后开始装死降低存在感的某位。

  把手机贴在他耳边。

  快说话！

  我给他比口型。

  他迷茫地眨了眨眼，试探性地张口：「林叔叔？」

  …啊？

  我连忙要把手机抽回来跟顾俞说明情况，却被他的手按住。

  对面的陆霁澄不知道说了什么，顾俞突然又变回了之前嚣张的公子哥。

  「她在我家，你有什么事吗？」语气轻佻，带着几分混不吝。

  足够气人，顾俞牛逼！

  「你对她做了什么？」我听到电话里陆霁澄的声音。

  …我竟然品出了几分紧张。

  错觉…都是错觉。

  顾俞笑了一下，还是吊儿郎当的，「她这个点儿在我家——你说我对她会做什么？」

  那头的陆霁澄沉默了片刻，不知道为什么喘着粗气，顾俞好整以暇地轻笑一声，「陆大少还有事儿没有，没事麻烦快点挂了，我们还得继续呢。」

  「你把电话给林笙。」陆霁澄的声音更冷了。

  我在顾俞进一步【创建和谐家园】他之前把手机拿回来，冲着手机说：「您有事儿明天再说吧，我现在不方便。」

  火急火燎挂了电话。

  顾俞又恢复了软绵绵的小绵羊，带着点无措，问：「我刚刚那么说话你会不会生气啊。」

  …你说都说了还问我一遍有意思吗？

  还有我气什么啊？？？

  我开心还来不及…其实。

  我想了想，问：「你为什么开口就喊林叔叔啊？」

  顾俞愣住了，很无辜地看着我。

  「你那个【创建和谐家园】…谁能想到是陆霁澄啊？」

  …说得也是。

  我盯着他看，突然回想起这通电话前我们在做的事——

  差一点...就差一点...我就跟貌美男配...

  谁能想到竟然因为一首摇摇车名曲翻车了呢...

  陆霁澄你妈...不对！何姨这么好怎么可以骂何姨！

  我胡思乱想了一通，抬头时只看见顾俞又低下了头，露出红彤彤的耳尖，目光小心翼翼地瞄我，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喜欢你。」小朋友低着头闷声说。

  操。

  我愣了，呆呆望着他。

  「你是不是还放不下陆霁澄？」顾俞没等到我的回答，急忙抬起头，似乎觉得自己太着急，又欲盖弥彰地咳了两下，「反正亲都亲过了，你得负责！」

  顾公子变成顾小朋友，思维方式也变得幼稚别扭得出奇。

  我想瞪他一眼跟他说到底谁强迫的谁，说出口却变成了：

  「好。」我笑着歪头看他，「我对你负责啊。」

  这回轮到顾俞愣了，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眨眨眼，问：「真的？」

  当然啊。

  我冲他笑，笑着笑着觉得不太对味

  我们，一开始来他家，不是为了对峙我到底是谁的吗？？？

  到底是怎么歪成这样的？？？

  我啧啧感叹，突然道：「你不是一直问我是谁吗？」

  顾俞比我还要慢一拍才意识到这一茬，愣愣地点点头表示回应。

  「现在我告诉你。」我清清嗓子，故作严肃地继续，「我是你女朋友啊。」

  我真会撩，我太会了！！！

  然后，我就看到，他一直在耳朵盘亘的那一抹红慢慢晕染上了脸颊。

  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笑了一下，点点头，「是啊。」

  ...他真的好可爱！！！

  我真的…好喜欢他啊。

  -9-

  最后我顺理成章地在顾俞家过夜，他的床很大，我们一人躺一边中间还能再塞个人进去。

  我转过身背对着他，心跳还是很快，脑内充血，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顾俞。」我用气声喊他，「你睡着了吗？」

  他没有出声，我转过去看他。

  他面对着我，一双眼睛睁着，月光从窗帘缝隙里撒下，最后藏在了他眼里。

  不管看了多少次，我都想吹爆他的这双眼睛。

  太好看了。

  「你没睡干嘛不理我呀？」我又用气声问他。

  他还是没说话，一双眼明明是亮的，可是里面还含着些什么复杂的东西，我看不懂，可是心里却一紧。

  他微微垂了眸，哑声道：「快睡吧。」

  我于是转过身，乖乖闭上眼。

  这回大脑倒是冷静下来了。

  这一天太不真实。

  晚上做了梦，浑浑噩噩的，一会儿是顾俞看着我喝酒时奇怪的神色，一会儿是被他拉回家后他突然的变化，一会儿又是他刻意强调的一声「现在」，最后一幕是他睁着眼看着我，默不作声，眼底暗潮汹涌。

  一晚上睡得都不踏实，第二天一早就醒了，晨光熹微，我转身，发现身旁已经空了。

  我没有动弹，脑袋里回想着昨晚那个光怪陆离的梦。

  窗帘被拉开了一点，阳台门大开着，风把窗帘扬起，我看向外边。

  顾俞正靠着栏杆抽烟，烟雾缭绕着，模糊了他的身影，他似有所感地抬头，不期然对上我的眼。

  他的那双眼在烟雾中迷朦，半晌才弯了弯，对我露出一个笑。

  一个浅淡的，我几乎抓不住的笑。

  我起身，走到他面前，伸手，「给支烟。」

  他斜斜睨着我，没吱声，从口袋里拿出烟盒，抽了根烟递给我。

  我把烟叼在嘴里，踮起脚，烟对烟借火。

  他没什么反应，任由我作为。

  我突然就想起来，长辈们曾说过这样点烟是忌讳的。

  人总会在紧要关头想起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细节。

  我也靠在栏杆上，和他肩并肩，吸了口烟。

  他先开了口，嗓音暗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抽烟：「她不会抽烟。」

  「嗯。」我知道。

  「她也从不喝酒。」

  「嗯。」我也知道。

  「我要是昨天那么对她，她会扇我一巴掌，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我笑了，叼着烟偏头看他，「你还挺清楚的。」

  「是啊。」他也低低笑了笑，「她不会喜欢我的，我十六岁那年就知道。」

  我突然心里一动，说不上是难过是心疼，张开嘴，却是问：「你真的喜欢她吗？」

  他执烟的手一顿，「你什么意思？」

  我其实怀疑，他对女主的喜欢，会不会只是这个世界给他的命令，或者说暗示。

  就像在原著里这个时间点还暗恋女主的齐炜，他一经【创建和谐家园】就突然意识到了——他其实是喜欢苏晚的。

  所以除了男主对女主，其他男配对女主的喜欢，会不会只是为了服务剧情的一点错觉？

  只是齐炜本来就心有所属，醒悟得快，改变得也快；顾俞就是太死心眼，仅此而已？

  「你仔细想想。」我深深吸了口烟，「你当初为什么会喜欢她。」

  「是不是有人告诉你，你应该喜欢她？」

  他愣住了，眼睛里满是迷茫，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