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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B】如也》-第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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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了就是做了,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如果理由有用,那还要法律做什么。

      「睡吧。」我覆住他的手,轻声。

      第二日,停云要出趟差,并且不带我。

      我帮他打点行李,见他衣领有些皱,就伸手捋平了。

      他攥住我的手,又去捏我的嘴。

      我本能退了半步,他有些恍然,喉头动了动,想伸手摸我的头发,又堪堪定住,低声说「走了」。

      他拉开门时回头看我,发现我站在原地,也在看着他。我轻声说哥哥,小心一些。

      行李箱落在地上,他飞奔过来,死死抱住我。

      我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鹅。

      停云在我耳边说你知道的,瑶瑶你知道的,我总想在你面前,表现的好上一些。至少……没那么坏。

      他有些懊恼,张口想说什么,又惨淡一笑,说你也知道了,我失败了。我装不成好人的。你什么都知道了。他修长的指节插入我头发,哑着嗓子苦笑,说反正情况就这样了。

      他闷闷的,说别离开我,也别讨厌我。

      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

      我想起他昨儿塞我上车时的神情,像给针扎了,我双手抱住他脊背,低声说你待我足够好了。

      他嘴角微微上咧了一下,拍拍我的脸,走了。

      我去卫生间清洗衣物,不知怎的,隐形眼镜掉了一只,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面容已模糊的不成样子。

      江超歪在门框上,打着口哨说嫂子,你可能得有段时间吃不上炸酱面了。那老太太不小心被流弹打死了,店关了。停云哥叫我帮你再找这个味,得看运气,不一定找得到啊。

      我「嗯」了一声。

      江超说,嫂子你没事别往出跑,你要掉了根寒毛,停云哥得拔掉我们哥几个身上所有的毛。

      我皱起眉头,问那天是个什么情况啊?

      江超嬉皮笑脸拍大腿「嗨」了一声:「就、出内鬼了呗。还能咋滴?不然咱去的那么隐秘,还能被对头逮住?」

      江超絮絮叨叨说了几句,添油加醋,龇牙咧嘴着吓唬我。

      小子就这样。

      我其实也猜得到,就抢地盘抢生意,对头殷强一伙干的。

      不过没抓到把柄,殷强不会认就是了。

      江超恨恨说,停云哥出门就是处理这事儿的,老子总有一天得把殷强这【创建和谐家园】一枪爆头。

      我心里一咯噔。

      江超笑嘻嘻跑桌前拿火龙果吃,嘴里鼓囊囊地咕哝:「嫂子你别担心,就算不能把殷强这厮怎么样,他识相的也得交出点人,交出点场子。咱虽没什么伤亡,也不是平白受惊的,何况还吓到了嫂子。你是没见停云哥那样,连我都给吓呆了。」

      我沉默不语。

      坐在小凳子上继续搓洗停云的衣裳,一下,又一下。

      家里保姆那样多,但照顾他,交给保姆,我还真不习惯。

      后来听江超说,殷强那人狗得很,敢做不敢认,甩锅狂魔一个。他手下那几个袭击我们的都被交了出来,被捣碎了眼球打死了不说,为首的直接灭了门。

      说这话的时候,江超往嘴里丢橘子,笑嘻嘻的,好像在说着一个同他无关的故事。

      我打电话跟停云讲,说别这样。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好。继而又问,是江超跟你说的吧?我说不是,我随便听来的,也不知是真是假。停云顿了顿,说我知道了。

      从那之后三个月,我再未在别墅里看见过江超。

      后来再见,也是相隔远远的,江超都不敢抬头看我。

      我问了停云一回,停云摁住我肩膀说,瑶瑶,有些事,我不想让你知道。江超,管不住嘴。

      其实我知道的。

      那天停云出差回来,躺床上休息时,我帮他换白西装,换鞋袜,一股脑儿拿去洗了。洗他衣物,我一向很用心。我看见他鞋梆子上红白相间的东西,豆腐一样,我知道,那是脑浆。

      停云在身后敲着卫生间门,我吓得一个哆嗦。

      他打身后抱我,下巴抵在我肩窝,像个小孩子,像他十六岁那样,柔声说瑶瑶,我刚才做噩梦了。我好怕。

      我回手抚他有些渣的胡茬,笑着问怕什么啊?梦见怪物追啦?

      他有些疲惫,说我梦见自己,再一次,没能保护好你。

      我绝望闭上眼,轻声说我在这里,你看,我还在这里啊。

      是啊,有太多事,停云不想让我知道了。

      就如同我也瞒了他,太多太多。其实他当年不想让我知道的那些,我全都知道。

      今儿江超这句,倒是问住我了。

      停云为什么贩毒?换句话说,他怎么可能不贩毒?悍匪江汉的公子哥呢,怎么可能不继承家业?

      我回过头问江超:「重要吗?」

      「不重要吗?」

      我面无表情看他,摇头:「不重要。如果结局都一样,那么过程,就没什么重要的。」

      江超低头,咬了咬腮帮子,嗤笑一声:「嫂,你想知道什么?」

      「全部。为什么贩毒,为什么加入殷强贩毒集团,都做过什么,还有谁,一五一十的,全说清楚。」

      「成。」他无所谓地晃着脑袋,红着眼,「反正落到你们手上,我算是活不成了,说不说也就那样。」他吸溜了下鼻子,低笑说,「我为什么贩毒?为了报仇,为了停云哥。」

      「老北京炸酱面馆那事儿你记得不?哈,你八成是忘了。你这种人还记得什么呢?」他哈哈笑着说,「你当时被吓得惨呢,多惨啊。抱着头缩在角落,跟个小鸡崽一样。停云哥把你塞进车里时,你整个人都在抖,上牙打下牙的,像个糯米团。看得我都心酸了,恨不得操殷强他娘的祖宗十八代。我想这要是我女人,我当场能疯。你想停云哥得气成什么样。」

      「后来殷强那货虽然给了交代,我们弄死他们几十个人,占了大便宜。但这事儿没完。停云哥虽然不吭声,但兄弟们心里都窝着火呢。停云哥就这性格,阴沉得很,什么也不说。对了,他什么性格你总该比我们清楚么。」

      江超吸溜了下鼻子:「给我根烟。」

      我烟盒空了,出去问周局要,又被他骂了一回。

      江超点了根烟,说殷强有点势力,停云哥明里暗里找了他很多回麻烦,也只能压制。殷强那家伙跟个打不死的蟑螂一样,破落户,被整的四处逃窜,可就是死不了。

      他撩起眼皮看我,说不然呢?停云哥在的时候,他殷强哪儿排的上号呀?停云哥一死,他倒是趁东风起来了。

      「我为什么贩毒?」江超苦笑,「我为什么加入殷强犯罪集团?有些事停云哥没跟你讲过吧?他就是这号人,不喜欢说人是非。」

      「我其实不叫江超,真名我都忘了,什么狗蛋铁柱的,铁定不是好名。

      「我爸是个二流子,我都不知道我妈是谁。我爸又懒又穷,我从小就在外头讨饭吃,哪里还像你们一样读得了书,上得了警校?为了有口饭吃,我什么脏活累活都干。工地卸了一个月水泥,被拖欠工资到饿了三天,偷人点钱吧,差点被打死。要不是停云哥救我收留我,我哪活得到现在?

      「是啊,我知道停云哥怜惜我小,脏事儿都不让我碰。我为什么贩毒?停云哥看重你,殷强这事儿他一直都没忘过。停云哥不怕死,就怕死也没保护好你。后来他死了,死也没能把殷强怎么样。他死后,我跑去找殷强,可能殷强看我机灵吧,就把我带在身边。我本来想趁他不注意,弄死他的。好歹是停云哥的遗愿。我想达成。后来……」

      他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复又抬起,「后来就听说,您出卖了停云哥,您是警察啊。真是天大的笑话,也真是好得很啊。停云哥一直都跟我讲,说,让我帮他开车就好,其他的别碰。说让我再好好想想,我如果想读书,他就会出钱送我读书。

      「我就真在想,我、我其实也挺不想让他失望的。他总跟我说您有多好多好,说如果我不愿意去学校,您教我也成。就、就您的确挺好的。您是警察——您是正经人,您——」

      他摊了摊手,「您就那么轻松,让这一切,成为笑话。我为什么贩毒,为什么加入殷强那边,就这么简单,我想做成停云哥当年没做完的事。」他苦笑,「好像我这辈子,也没什么意思。但好歹停云哥对我是真的,也不枉我来这么一回。我跟您不一样,您是警察,您生命里的东西太多了,我挺简单,就停云哥一个。我从小就不懂什么道理,您现在就算跟我讲道理,我就算听得懂,也来不及了,就这样吧。」

      我垂着眼睛,持续沉默。

      江超说:「我知道,你想要我知道的人的名字和住址吧。您把笔给我,我写。我都写。」

      我沉默着取了纸笔推给他。

      江超说,嫂子,您过来一点儿。我没什么文化,一些字不会写,您得看着点儿。

      我便走过去,走到他身边。

      突然他像只猿猴,一跃而起,一把卡住我脖颈,钢笔笔尖抵在我脖子上的大动脉处。

      竟是撬开了手铐。

      突来变故,周局他们扑过来,迅速持枪包围,大声喊:「放开她!」

      我低笑了一声。

      「我不放。我今儿叫她过来就是要杀人的。」江超瞪着布满血丝的眼,「我就是!我就是要杀了她!」

      「嫂子,这事儿停云哥想得下去,我想不下去。他能放过你,我不行。」

      「停云哥为什么贩毒,你从来都没问过。」

      「如果他不贩毒,不接手家里的生意,他怎么杀得了欺负你的那些人?那都是老爷子的心腹啊。如果他不想办法安排自己的人,如果他不做那些事,他怎么能给你报仇?他又怎么可能不给你报仇?而他既然做了,又怎么可能中途撒手,那么多人等着吃饭,他中途撒手,就是挡人财路,底下的人会逼着他,裹挟着他做。你问过吗?大嫂?你明知道,他这辈子,最怕的事,就是保护不好你。而你有问过他吗?」

      我没有啊。

      我没有问过。

      我问那事儿干什么?

      结局又不会改变。

      我低笑了一声。

      江超多少有点小可爱了,为什么他会认为,一根笔,就制得住我?

      我不需要停云保护,我早都不需要了,他可以不用再担心了。

      我捉住江超食指,狠命向后掰弯了去,他还未反应过来,已被我迅速一个过肩摔撂在地上,周局他们蜂拥而上,将他死死摁住。

      「你对得起他吗?」江超朝我脸红脖子粗地怒吼,他手脚并用,像只被摁住了壳的乌龟,却徒劳无力,「你对得起他吗!」他破了音,声嘶力竭。

      我一步步走过去,轻声问江超:「停云走的时候,还安详吗?」

      江超他愣住了,片刻后嘴角上扬:「想知道啊?我永远也不会告诉你。」

      「轰」的一声,我头脑中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我的眼前下了雪。

      茫茫的,一片空白。

      我走出警局,穿过同事们或惊愕或担心的目光,走过这一路的人来人往。

      好像有大雪落了我满头。

      每走一步,我就苍白一分,苍老一分。

      街上好多人啊,老的少的,叫卖的,急匆匆赶路的。

      我在那样多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里,捕捉到满目疮痍的烂尾楼,矗立着,像这座城市的、老旧的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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