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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踮起脚吻他,盯着他眼睛温柔说亲爱的,再见了。
停云走后,我在空荡荡的房屋里抖着手抽烟。一任曾经发生过的,过电影般一幕幕在脑海中回闪。
停云待我不错。
是个人都知道。
我抽烟抽的很厉害。
停云不喜欢,我便不在他眼前抽。
就这样,抽了不知道有多少根,我摁灭烟头,起身到这幢别墅顶楼,打开保险箱,取出冲锋枪和狙击枪。
低头看表,21:35。
距本市公安局局长周云所说的行动时间,只剩五分钟了。
我伏在别墅顶端,瞄准远处瞭望塔内走来走去的雇佣兵,聚精会神。
时间到。
「砰——」,我扣下扳机。
远处人影倒栽下去,黑黢黢的,像棵被拦腰砍断的树,砸在一地飞溅的泥水里。
雨,大颗大颗落下来。
头顶轰隆轰隆。
武装直升机的螺旋桨搅弄起大片气流。
众多全副武装的缉毒警向这座庄园、不远处的寨子,种了大片罂粟的农田……以及如今不知身在何方的江停云……发起总攻。
前几日,我为停云戴的劳力士上藏着【创建和谐家园】器。
我叫任瑶瑶,是名缉毒警,同时也是优秀狙击手。
8 年前停云放我离开,我便考上了警校。我从大三起便接受任务卧底各大贩毒集团,立下功勋无数。
停云这边,不过是我执行的一次任务。
不然任瑶瑶为什么要在王万里怀里,又恰巧与江停云重逢?
我不是什么需要保护的水仙花,我甚至都不是花,我是荆棘,是毒刺,是让人上瘾的红罂粟。
那些伤害过我,欺辱过我的,我一个都不放过。
我的任务是掩护。
我伏于高处,百发百中。
那些妄图挡在警察面前的,被我一个一个射杀。
是停云叫他们保护我的。
好可惜。
雇佣兵这点火力,显然没法跟警方抗衡,很快溃逃。
警方开始搜查这座庄园,还时不时向我问话。
坦白说我不抱期待。
停云一向谨慎,别指着在他住处发现什么。
同事们将我家翻的满目疮痍。
我看见当年的素描本,都画满了。前几页是小猫小狗。后面是我,穿碎花裙子弹钢琴的我、系着围裙做饭的我、在游乐场举着棒棒糖傻笑的我、餐桌前大快朵颐的我……到最后是穿旗袍坐停云怀里巧笑嫣然的我。
我靠在写字桌上,低头点烟。
我的手不受控制地抖啊抖。
周局走过来,看着素描本打趣:「他对你挺不错啊。」
我侧过头,冷冷看他。
他还在笑,说我们差点以为你叛变……我狠吸了一口烟,提枪「哗啦」指着他的头,我叫他滚。
他骂骂咧咧滚了,说我还是这个臭脾气。
这次行动是多管齐下。
停云那边应该也受了袭击。
他怎么样了?
我想问,又觉得这话由我说出口,没什么意思。
多年前那晚,江汉不止叫人欺辱了我,还叫人千里迢迢去了上京。
是我的错。
我不慎向那名黑警暴露了家庭住址:上京市朝晖区林业路 8 号,松英花园 7 幢 509 室。
江汉的人闯入我家,绑架了我的爸爸妈妈,强迫他们跟我视频。
换句话说,江汉叫人在我的爸爸妈妈面前欺辱了我。
教我女孩子要端庄典雅、温柔善良的妈妈当场疯了,打 18 楼掉了下去。爸爸抄起菜刀要和他们拼命,被捅死在我家客厅。
江汉捏着我的嘴,红着眼说我伤害了他的儿子,他要我知道什么叫天下父母心。
真是廉价的天下父母心。
那时候,我就跟自己说,活下去,不惜一切代价活下去,只要我活下去……十年二十年五十年八十年,只要我活着,我就要他们,血债血偿。
那天过后,任瑶瑶便已经死了,活着的是一只,满世界找心的鬼。
你看她人模人样,衣裙华美,可她被掏空了。她身子单薄,一阵风都能穿透。
她回不去了。
她不喜欢毒贩、不喜欢人贩、不喜欢这世上所有肮脏泥泞的东西。
她喜欢钢琴、喜欢碎花裙、喜欢舞蹈喜欢画画,喜欢这一寸又一寸的人间欢喜。
妈妈,你错了。
温柔良善,典雅端庄……
这世上,就有一些女孩子,注定狰狞成厉鬼,打地狱里爬出,抱着这些不忍卒睹的人间丑恶,一起灼烧成灰烬。
温柔良善,典雅端庄,就都留给别人吧。
我靠在门框上,狠命吸烟,一根接一根,似要将过往那些都在这烟里,全数燃尽。
没找出什么,同事们稀稀拉拉清理现场,第三个入夜时,这里的人证物证全被带走,空空如也。
月亮出来了。
我坐在门前台阶上,闭着眼睛,一遍遍哼着德彪西的《月光》。
月凉如水,风也温柔。
岁月静好。
后来,我终于可以很熟练很熟练地弹奏出《月光》,也再没有跟妈妈闹过了。
睁开眼,停云就站在我的面前,雪白西装上溅着红色的血。他站在原地,呆呆看我,一副灵魂出窍的模样,魔怔了。
他没死。
他回来了。
他为什么还要回来。
停云拿枪指着我,「给我个解释,」他持枪的手在疯狂颤抖,「你给我个解释。」
你给我个解释我就信你,我信你是不得已,我信你是被逼的,你没有办法。
我笑了。
我抬头说哥哥,他们【创建和谐家园】我的视频你看完了吗?
他痛苦万分,你觉得我看得下去?你当我什么人?你凭什么觉得我看得下去?
他红着眼说我把他们都杀了,他咆哮着说我把他们都杀了!我连我爸都杀了!他指着自己胸膛,说当年是我出卖的他,是我害死的他!因为你,我杀了他!我害他掉进河里,尸骨无存!
你还想怎么样?
他拿枪顶着我的脑门,说你还想怎么样?他说你要我死对吧?你觉得当年是我【创建和谐家园】了你,你恨我对吧?可我当年不那样做,你走得了吗?你走得了吗!
你别说了,我求你别说了!我抱着脑袋尖叫一声。
万籁俱寂。
我能听见树叶的沙沙声。
终于啊,到终点了。
我早知道会有今天。
在我发现那个素描本,选择将第一杯牛奶搁他桌上时,我就知道会有今天。
可我还是选择走到今天。
我闭上眼说你开枪吧。
我说你既然都已经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他轻声说我担心你,我来带你走,我知道你在家。
我睁着眼落泪,我哭了,挥舞着手,嚎啕大哭。
停云红着眼说,瑶瑶你是爱我的对吧。
没有。我摇摇头,轻声,我没有爱过你,从来没有。
他放下枪,一只手捂住眼,哭的像个孩子。
你走吧。他说。
他说,我的姑娘,这是最后一次,我同你说再见了。
9 月 23 日,停云一伙负隅顽抗,死的死,伤的伤,他被逼到绝境,坠入羽毛都无法浮起来的深涧里。
我也终究,没能过个像样的生日。
我坐在黑黢黢的,没有窗户的屋里,低头抽烟,狠命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