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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呦慢半拍地拿起手机，又按下另一串数字。她眼睛看着路边的路灯柱，等那边接起来。
几秒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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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你..”那边声音略带迟疑, “你找我有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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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辞立刻回答，“我帮你修好了。”
她说：“谢谢你。”
“.....”
“你在哪，我去取吧。”
“不用了。”谢辞拒绝，“这么晚了，我跟你开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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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在哪？”
“我小区门口。”
十几分钟后。
一辆熟悉的车缓缓停靠在她面前的路边，谢辞打开车门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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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一个人啊。”他轻松地和她打着招呼，到她身边坐下来。
许呦没看他，声音很淡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住哪。”
“......”
谢辞神色一僵。隔了一会，才脸色不自然，挠了挠头，很尴尬地说：“我猜的。”
许呦焦距定在自己的影子上，连余光也不给谢辞，“多少钱，我给你。”
“什么？”他没反应过来。
“修车费。”
谢辞眉头立刻就皱起来，“我才不要。”
月亮藏在云层里，不太明朗。不远处的街角亮起了红灯，车流断了一截，堵在路中央。
鸣笛声和人群的穿插嘈杂。
“谢辞，你吃晚饭了吗？”她问。
谢辞下意识脱口而出，“吃了啊。”
“不是。”他说，“没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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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就可以去。”他着急。
“你晚上别吃太多了。”
谢辞：“别啊，我吃得下。”
到后来还是没请他吃饭。许呦在路边停下。粉红色的小房车，装饰地很少女心，卖一杯一杯的炒酸奶还有冰激凌。
“小姐，你吃什么？”店主是个小姑娘，穿着嫩绿色的花边围裙。她关了正在看的视频站起身，嘴角仍然有笑容，眼睛触到谢辞时，明显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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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辞就站在她身边，双手插着兜，顶着一头凌乱的短发。
他穿着黑T恤和牛仔裤，露出漂亮的脖颈，皮肤又白，给人感觉还是个高中生。
店主收回视线，随口给许呦推荐，“我们这里香草口味的冰激凌卖的比较好，奶香味很浓，但是因为有小饼干，甜度不会太过，小姐可以试试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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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份吗？”店主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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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渐凉。许呦穿着碎花的波西米亚的背心长裙，赤.裸着双臂。她脚上穿着凉鞋，脚趾干净，没有涂任何颜色的指甲油。
路过一家商场，人流进进出出。
“谢辞。”她突然喊他。
谢辞往嘴里送酸奶的动作一顿，“怎么？”
“你退学后，还上过学吗？”
她突然提及，让人猝不及防。
他把口里的东西咽下去，默了半晌，才说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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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啊。”谢辞表情很自然，笑了一声，“你怎么了？”
“你把右手伸出来。”
他笑不下去了。
商场里放起流行乐团的歌，重重的节怕，一下一下像直接敲在心脏上。
头顶的广告灯牌换了一面，正当红的女星手举在脸边，无名指上的钻戒闪闪发光。
谢辞不动弹，磨蹭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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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肯，直往后缩。
“——谢辞！”她第一次冲他大叫，声音甚至称得上尖利。引得旁人纷纷侧目。
谢辞也被她那副模样吓住了，不敢再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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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翻过来，她呼吸一停。
几条狰狞的疤痕横亘在他的掌心，尽管外表看上去已经痊愈，可是依旧触目惊心。
她的脑海里响起宋一帆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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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辞被他哥喊去救场。
宋一帆收到消息，赶到现场的时候，发现谢辞倒在地上，血豁了一地。
人群跑动，有尖叫有哭泣，不知道大声喊了一声：“他不行了，快叫救护车！——”
一把尖刀插在谢辞右手上，捅了个对穿。宋一帆当场被浑身是血的他吓得不能言语。
捅谢辞的人是付一瞬找来的。听曾麒麟说，那个黄毛和谢辞曾经在停车场有过矛盾。两人遇上，新仇加上旧恨，那黄毛一冲动，上去就往谢辞肚子上捅了一刀。还好他反应快，用手去挡第二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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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的手术灯亮起，曾麒麟跪在发凉的瓷砖地上。他跪在谢天云面前，声音又低又沉，“谢辞废了，我就养他一辈子。”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谢辞没被伤到重要器官，只是手伤比较严重。
医生出来跟谢天云交流。
“您孩子手掌被刀扎穿，影响比较大，手部血管丰富，肌腱也比较多，受伤以后容易出现不灵活的现象。他这次伤口比较深，肌腱断裂，伤到了掌骨上的神经很血管，属于贯通伤。要看以后他的恢复情况才能判断会不会残废，还是要病人做好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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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辞醒了以后，听到自己以后可能会残废的事，很平静。平静到让别人都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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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闹得很大，两个学校的学生聚众斗殴，还差点出人命。引起的恶劣影响很快就传到市里教育局。所有参与这场打斗的学生全部被强制性开除，就连宋一帆这种围观群众也被停学了一个月。谢辞家里用了点关系让那个黄毛进局子。
谢辞有几天过得很颓废，整个人像一潭死水，掀不起来一点波澜。宋一帆推门进去，看他在病房里不吃不喝软弱的样子，就忍不住问：“你既然这么舍不得，为什么要分啊，我看着许呦也挺难受的，你就不能跟她说清楚吗？”
“说什么。”
“不是，那你们就这么不明不白分手了？”
谢辞红着眼冲他吼：“【创建和谐家园】知道什么啊？！！你们都知道什么啊？！”
宋一帆被吓着了，忙开口：“你别激动。”他其实想说，哥们，别哭了，我都看的都难受。
谢辞口里还在呢喃：
“你们都知道什么啊.......”
“我连我们孩子叫什么都想好了.......”
宋一帆暗暗心里叹息。他过了一段时间回去上学，在学校里偶尔会碰到许呦。他知道她成绩越来越好了。他们见面会打招呼，但绝口不提谢辞。
高三下学期，百日誓师大会完了。两个人在走廊碰面。
宋一帆和许呦迎撞上，她怀里抱着书，他停下来笑着和她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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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一帆压住心里的诧异，考虑良久才跟她说：“他啊，过得挺好的，身体基本上都恢复了，没什么大毛病，你不用担心他了。”
“都好了吗。”沉默良久，她看着外面的天，声音轻轻地问。
宋一帆用力点头，“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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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学生都陆陆续续回了教室，走廊上基本上没了人，两人还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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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四个字，她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