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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朝辞愣了一下，十分夸张地竖起大拇指：「看不出来，学姐还是个哲学家！悟了悟了。」
我被逗笑了：「看不出来你还是个马屁精，怕了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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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到了暑假。
这一次的暑假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让我向往。
因为贺朝辞拉着手指和我约好一起去海边玩。
还没等到约定的那天，意外先到了。
我妈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去了。
接到邻居电话的时候我正在给贺殊补课，一瞬间人就像是被抽走了骨头，完全失去了方向。
等缓过劲来之后，只顾着往门口冲。
贺朝辞拦住了我，眉眼满是担忧：「怎么了？」
我颠三倒四地把事情跟他讲了一遍，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到底有没有讲清楚。
「你现在这个状态出门不安全，我跟你一起。」
贺朝辞带着我一路赶到了医院。在手术室门口等了好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他出门太着急了，连外套都没有穿。
还好情况并不是很严重。
但是因为左腿骨折，再加上年纪大了，需要住院。
我开始「家——早餐店——医院」这三点一线的生活。连停都不敢停下来。最开始的一段时间甚至半夜在医院守夜的时候会突然梦见所有存折上的余额都变成了零，然后猛然从噩梦中惊醒。
贺朝辞出现在医院的时候，我刚好拿冷水洗完脸，在走廊上写论文。
不需要照镜子我也知道自己此刻有多么狼狈。
贺朝辞面色如常：「带了你喜欢吃的砂锅饭，喏。」
只字不提那些让我敏感害怕的话题。
闷闷地吃完了之后，还不等我赶他走，贺朝辞变魔术似的从双肩包里掏出电脑：「我的那个论文写不出来，想和学姐一起写。」
在医院里写论文。亏贺朝辞想得出来。
但每当我想赶他走的时候，他总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学姐是不是不想教我？这个论文没有学姐，我写不出来的。」
这些糖衣炮弹我当然是一个字也不会信。贺朝辞的能力我不止一次听教授听过。他只是懒，不愿意观测数据，不至于连开题都拿不定主意，缠了我两天。
但架不住贺朝辞就是打定主意要当一个小傻子，抱着笔记本电脑跟在我身后。
医院里有些忙他会帮，而更多时候，他会照顾到我那点儿自尊心，沉默地站在一边不出手。
贺朝辞的温柔之处就在于分寸感拿捏得恰到好处。
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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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暑假快要过去，我妈也终于要出院了。
贺朝辞却好像多了心事，盯着我发呆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但是每次我询问他的时候，他总是犹豫，最后抿着嘴摇头。
我自己手头上也有太多事情要忙，于是总想着开了学之后再好好问问他。
没想到的是，开学之后，贺朝辞再一次失踪了。
只不过，这一次我知道他去了哪里。
学校的公示栏上贴得清清楚楚。
去美国大学的三个交换生里，赫然就有贺朝辞的名字。
攻读四年，而且机会难得，很有可能会继续留在那里深造。
换作是我，我大概也会去。
但是，理智和感情好像是分开的。我盯着贺朝辞的头像看了半晌，屏幕上砸上一颗水滴，然后整个世界都变得模糊了。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没有再哭，只是浑浑噩噩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
直到黄昏的时候贺殊敲开了我家的门。
他满脸写着焦急：「嫂子，你的电话怎么打不通啊？」
我后知后觉地摸出手机——早就关机了。
那声「嫂子」太刺耳了，我现在只想把他赶走：「有什么事？」
贺殊小心翼翼地把手机举到我眼前：「我哥一直联系不上你，所以很担心。我就是过来给你送个东西的。」
手机屏幕里，赫然是贺朝辞的身影。
准确地来说，是他提前录好的，抱着吉他的视频。
我的理智告诉我，这个时候应该直接关上门，和贺朝辞保持距离。
但事实上，我盯着那个屏幕，连眼睛都舍不得眨。
他抱着吉他，唱的是我最喜欢的，周杰伦的那首《可【创建和谐家园】》。
「漂亮的，让我心动的可【创建和谐家园】……」贺朝辞每一句都直直地盯着镜头，就像是他本人此刻就在我面前，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眼神里的灼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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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我跟他一起听歌的时候随口说过，觉得这首歌很甜很适合告白。
他全都记住了。
歌曲结束之后，他按在吉他上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声音有点儿发抖：「陆欣学姐，我喜欢你。是一见钟情的喜欢，是朝夕相处之后越看你越觉得可爱的那种喜欢。」
我如遭雷劈，脑子里一片空白。激动、茫然、喜悦、质疑……噼里啪啦的乱作一团，好像所有的情绪好像都在我的大脑里放烟花。
「我想告诉你，我上次跟你说的，我身体不好是真的。」镜头里的贺朝辞扯了扯嘴角，指着自己的左胸膛。
「先天心脏病。虽然后来治好了，但是身体素质好像并没有变好。受不了寒。但是我自己不死心，想过追极光，练过潜水……还记得咱们俩第一次见面时候的情况吗？其实那是我小小的叛逆。就是不想像个病人一样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所以偷偷地在挑战自己。」
贺朝辞挠挠头：「还好你及时出现，不然我肯定会感冒的。」
我又好气又好笑。
视频快要到结尾了。贺朝辞突然陷入了沉默，静静地看着镜头，好一会儿才垂下头：「但是我会很努力地健身，你愿不愿意，让我做你的男朋友？」
这前后两句联系在一起，我感觉自己好像就是馋贺朝辞的身子似的！
明明，他还有那么多值得我爱的地方。
视频结束之后，我扭头进了屋子。
贺殊还以为我是要拒绝，吓了一跳：「嫂子，我哥真的很喜欢你。真的！我喊你嫂子就是他偷偷教我的。他也不想去国外的。但是上次和你回来之后他发高烧在医院打了一个礼拜的点滴，把我爸妈给惊动了，所以强制他去国外，方便他们照顾……」
大概是我突然停住了脚步，贺殊急忙「刹车」。
我唯一庆幸的是自己现在是背对着贺殊的，不会因为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而损害形象。
难怪当时回去的时候他话都少了，看上去有点儿慢吞吞的。估计那个时候贺朝辞就已经在发烧了。
他不仅是个大骗子，还是个傻子。
我总算是把手机充上电了，开机之后，第一个做的事情就是点开了贺朝辞的头像，回复他一个【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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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发出去之后，才突然意识到他现在已经在地球的另一端。
但手机很快震动起来。
贺朝辞的笑容傻乎乎的：「陆欣，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我被他逗笑了：「现在不喊学姐了？」
他突然压低了声音：「你都是我女朋友了，还在乎这个称呼？」
「还是说，你就喜欢这个？姐，姐～」
后面那两个字像是从舌尖滚落下来的，听得我半边身子都酥酥麻麻的。
贺殊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声音超大：「嫂子！你脸怎么这么红！」
听着手机那头贺朝辞闷闷的笑声，我的脸更红了。
贺殊，你这个单身狗闭嘴啊！
除了远渡重洋的距离，还有 12 个小时的时差。
我特意选好了一个时间段方便我们聊天。
但是感情不是那么容易控制的事情。
我们谁都舍不得先挂断视频。
有时候是我，有时候是他。困得哈欠连天，最后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贺朝辞有太多新奇的事情，恨不得掰开了揉碎了和我说。
甚至连今天的早餐有多难吃都要跟我抱怨。
「学姐，我好想吃你煮的牛肉面啊。」他可怜兮兮地垂着眼。
他身后的背景是漆黑的夜晚。
而我这边是明媚的日光。
贺朝辞在那边的事情并不比我轻松。做数据，小组作业，上课……明明他也忙得要命，可是这些他从来不会和我说。
我心里除了喜悦，还有酸楚。
我存下的钱还不够我坐上飞机，去给我爱的人一个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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