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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着无烟炭火满室生香的书房内,不知何时只剩下书桌后密切依偎的两人,与两道轻重不一,粗细不同的呼息声。
腊月的盛京多风雪,恰这日无风无雪,暖阳高照,晌午后的日光最是宜人光盛,透过绣着荷竹暗纹的绸窗撒进来,将屋内浮尘照得纤毫毕现。
这般慵懒暖洋使人昏昏欲睡之境,却被一道物体落地的闷响打破,紧接着,一道似缺了水的鱼儿般急促却有气无力的女声也随之响起。
“无--”
“又想说爷【创建和谐家园】,嗯?”
暗哑性感,裹含着浓重情谷欠与灼热的磁性男声低沉响起,抢了她未说完的话,同样染着暗光的凤眸灼亮逼人的咫尺凝视着她,接着说道:“爷现下便告诉你,亲自己的女人,那叫天经地义。”
“【创建和谐家园】!”
云听心惧他别具深意的露骨眼神,亦不想在这充斥着令她不安气息的狭小空间里待下去,咬牙骂了句便转身欲走。
凤敖早已摸清了她的脾性,自是知她对与他亲近之事仍抱有抗拒排斥。但他岂能容她逃避,正如他不会与她同床共枕时做那无能柳下惠,此刻,他不同意,她便就走不了。
“爷既说了要教你写字,断断没有半途而废之理。且药也已喝过,正是天时地利人和,适宜读书习字之时,”
又故意紧了紧抱她的手,看了眼窗外天色,低笑着贴在她耳边意味深长道:“或听儿若想要做些别的,那爷倒是能改了主意,你说呢?”
耳边似要烫伤她的呼吸和身侧之人的身体变化都无不充满了威胁,云听势单力薄跟本不是他的对手,她只能冷着脸,僵着身子,放空心思神游天外任他教写。
凤敖半是得意半是遗憾的低笑了声,左手揽着纤腰靠于胸前,右手极是严谨的调整了她握笔的姿势,口中却说着与事相反的话,“与爷已如此亲近,怎还恁地害羞,实令爷,爱而不舍...”
这日下午,二人直至天色将晚才出了房门,晚膳时,云听的右手更是抖如筛糠连勺子都拿不起来,而罪魁祸首却志得意满的哈哈大笑,抱起了面冷如冰,却眼中喷火的绝代美人坐于腿上,满面春风的做起了伺候人的活计。
似是寻到了新乐趣,也或是言出必行,自这日起,凤敖但凡处理完公事便会拘着人在书房做夫子学生之事,且乐此不疲,眼见他的小妇人从字不成形,到笔画工整,莫大的成就感汹涌而来填满胸膛,却随即又是自豪又是失落。
喜于他的小妇人本是聪颖,却被那云府恶待耽误了一才女出世,又遗憾学生悟性太高,不过几日便学得了他三分字形,还被那牙尖嘴利的小妇人以他无可再教之言,义正言辞的拒了他的“教授”之路。
虽是惜叹,但并非是一无所获,除了教他的小妇人写得了能入眼的字,且是形似他的字,仅只是这点,便令他倍感愉悦。
而最紧要的,则是他能察觉到二人经了这几日红袖添香,之间相处的熟稔亲昵突飞猛进,那小妇人倔烈的性子都缓了几分,虽仍是喂他飞刀冷眼,却那出言必噎他怼他之语实有减少。
虽与她言词语斗乐在其中,但能得美温柔小意,自更是锦上添花,梦寐以求。
上元节这日,云听头一回先凤敖醒来,但她却一动未动,腰身被紧圈着,双腿也被一条遒劲的长腿罩住,她整个人被困在他怀中挣脱不得。
第38章 你当真是,令爷失望
她睁着眼看着近在眼前微微起伏散发着热意的胸膛, 目光却定在那明绸色寝衣上,他果然说到做到,因芥蒂她服丧之衣, 连寝衣都弃了白色,她猛地闭上眼, 压下被她封存在深处的心绪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些时日以来,她虽态度未改仍对他不假辞色, 但却并未表露出过任何想要离开的想法, 想是他也以为她便是不情愿, 但受制于他也不敢生心思, 而这半月多来,她似是嫌烦闷不时出门散心,不管多远也都安分归来, 更是极大的让他卸了戒心。
上元节为新年第一个节日, 民间各处张灯结彩,宛如庙会。据他所说,皇帝皇后也会宴请群臣与君同乐。到时他的公主母亲定也会前往,届时他定会被留在宫中脱不得身,而民间热闹必也是人潮拥挤。她曾注意过,人流密集出城时,守城兵士难免会有疏漏, 甚至暗下送银也可顺利出城。
所以,她只要静待他进宫, 再等到这一日中出入城门人流最大的时候借故脱身即可。
且她已备好了银两, 做了安排,只要趁乱出城,再隐姓埋名静待风头过去, 她便能辗转回到若水,而后便一辈子隐姓埋名暗中守着他,再不去任何地方。
二人昨夜虽颠鸾倒凤至后半夜,但凤敖何其警觉,在她不自觉气息渐重时,他便若有所感神智清明,既她无有起身之意,他便也闭着眼圈抱着她,感受她蜷缩在他怀中的契合满足,愉悦的弯起了唇。
直到黑暗渐褪,屋外有声传来,他方倏地睁开眼,锐利的眸幽深灼亮,神采自藏。
“昨夜不是累极,怎今日还这般早醒可是心中记挂何事。”
犹带沙哑的慵懒嗓音在头顶淡淡响起,却惊得云听心中大震,蜷放在腹部的双手也骤变冰凉,她低垂的眼中一片慌乱,心中更是狂跳不止。
他怎会有此一问,难道他发现了什么?那他---
“且将心放到肚子里,爷既是先前应承要带你入宫参宴,便不会食言,嗯?”
温热的大手带着强有力的安全感轻拍掌下紧绷的薄背,凤敖身子一动,松松系着的细绸寝衣便随之滑动,张扬霸气的露出其内肌理紧实线条性感的胸膛。
他抬手支着头垂眸看她,另一手顺着曼妙曲线轻轻滑动,感受着手下娇躯随着动作轻轻颤栗,棱角分明的唇愉悦勾起,继而若无其事的转至那温暖细嫩的下颌处将之抬起,
“爷早便命人为你制衣增饰,待爷下了朝回来,你再穿戴给爷看,有不合身的再命人改也不妨事。”
他才发现自己竟如此喜与她在这温暖馨香的床榻间抵足耳语,他看着她洁白中透着【创建和谐家园】的玉质小脸上,那似是紧张固执的垂着眼,浓黑的长睫不时颤动,煞是惹他怜爱的模样,唇边的笑意便一直都未曾落下过半分。
“嗯?可是紧张了?莫怕,有爷带着你,便是天子皇后也欺不了你去。”
见她仍是眼睫轻动不愿回应,抚在她下颌的拇指攀上去用了力摁她殷红的唇,并暧昧的细细摩挲流连忘返的哑声说道:“听儿与爷这般久了,还从不曾伺候爷穿过衣服。今儿既是难得醒来,便起来为我穿衣吧。”
至此云听高高提起的心终于稳稳落下,一直垂着不愿抬起怕被看出什么的双眸也终于抬了起来,同样未带睡意的潋滟明眸含着清晰的嫌弃的看了他一眼,重闭了眼淡声说道:“那宫宴我不去,伺候人穿衣的活我也不会做,既你起了就赶紧走,莫扰我休息。”
话刚一说完,便觉下颌一重,再抬眼时,已是仰起脸与一张俊美性感的脸四目相对。
凤敖只以为她是紧张便耐了心哄道::“爷自来言出必行,诸事已打点妥当,你只需把心放进肚子里,等着爷来接就是。”
话落便又攫住了那红艳的唇,恣意缠绵的吮吻一番,方掀了被下床,至于她一口回绝为他穿衣之事,他本也就是随口一说,这小妇人能给他个好脸,他便想什么都应她。
这伺候的人活计,她若真应了,他倒是要着实惊讶。且便是她要做,他也舍不得,好容易拢在怀里,样貌身段性子都极合他意的娇娇自是用来宠着疼着,可不是让她娇嫩的身子顶着寒气低头弯腰的。
云听背着身子听他洗漱穿衣的动静,约估了下时辰转过身,恰对上临去前照常来与她吻别的男人。
凤敖见她扭身张望,似是不舍的模样,心尖一软,眸中发亮,撩袍便在榻边坐下,弯下腰笑看着她长眉挑起打趣道:“这般望眼欲穿的模样,舍不得爷走?”
云听却大煞风景的挥开他轻抚在脸上的手,冰冷着雪肤皎貌看着他,再次说道:“我是要与你说,那宫宴你要去自去,莫带上我,我一寡妇凭何进到至尊皇宫与天子皇后达官显贵同堂而坐?这等自取其辱之事,我断断不会做。你也莫要白费心思,我说不去,便绝不会去。”
¡¡¡¡ËýÁ³ÉÏ»¹²ÐÁô×ű»ÌÛ°®×ÌÈóµÄæ¯ÃÀÄ£Ñù£¬°ëÎÔÔÚ»ª¹óÈáÈíµÄ´²é½¼ä£¬Ë®ÈóäòäÙµÄÃÀíøÓ¯Ó¯ÍûÀ´Ê±£¬ÕæÊ¤¹ýÈ˼äÍòǧæÉ«£¬ÈçÖÁÏÉÖÁ÷È»¯Éí£¬Ö»ºÞ²»µÃÈËÅ×È´Ò»ÇÐÖ»ÓëËýÓÚ´ËØË²øÍüÈ´ÈËÊÀ¡£
可这张方才还被他疼爱过润泽丰腴的红唇中,却吐出大煞风景令他不快的冰言。
凤敖脸上的温存敛起,收回手,缓缓起了身,高大的身躯立在床榻前,将屋内的光近乎完全遮挡。
处在阴影中低垂的眉眼浓黑如墨,深邃得使人愈看愈觉遍体生寒,那平日里慵懒调笑的语调此刻听来也尽是冷酷压迫,“在我面前你如何任性胡闹,爷都纵你。但你且见好就收莫要恃宠而骄,忘了分寸。”
淡淡却极具重量的话说完,他深深看了眼她僵硬苍白的脸色,却是未再说一句安抚之语,这小妇人确是被她惯得厉害,得要她知道何为分寸,何为大局。
而后便转了身,无一丝褶皱的暗红色麒麟官服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一阵猎猎的衣袍风声。
“我说了,我不会去!我就是这般不知好歹不懂分寸的无知之人,自不会不知自知之明的去强挤入你们权贵豪门之中去自取其辱!你要去,那是你的事,我不去,也是我的自由。不论你想如何,这宫,我定是不会去的!”
身后柔媚轻软却冰凌如雪的女声气势坚定的说完,凤敖的脚步也定定停下。
他缓缓抬起眼帘,眸中已是暗沉一片。
外屋伺候的下人已因二人这一番争吵吓得跪在地上,不敢发出丁点动静。
吕金虽心中咋舌感叹,但却是连看天色,这一日乃当年最后一次大朝,可万万不能迟了去。可眼看他家爷脚下如生了根般定在原地,脸色也未见分毫急迫,他纵是心内焦急万分,也不敢在此时自寻找死,摸老虎胡须。
凤敖转过身,床上半躺着的女子已坐了起来,乌黑缎发慵懒的半披散在胸前,白的肤,晶的眸,红的唇,黑的发,均是极静,极简的颜色,却凑在一起恁地极具冲击,夺人眼球。
但这惑人的一幕却罕见的未能令他态度软化,只站在屏风处遥望着床上女子,眸中泛着凉意,声音中也透着冰冷,“你若执意如此,爷也非是要求着你去,参加宫宴于你会有何益处,连这都不能领会,一意任性,你当真是,令爷失望。”
云听拥被坐在床上,目光一直望着他离开的方向,直至他的身影再也不见,才缓缓垂下头,以手覆脸弯起唇,无声笑了下。
若不出所料,今日他定是不会回来了,说不得或有些时日不会过来。他临走前话中隐含之意,和他最后那冷淡一暼,都足以说明,她今日这般言行,已是触了他不悦的底线,
如他所说,平日里她是打是骂他都轻轻揭过,可今日他再三说要带她一寡妇进宫,必是已费心打点,而她选在此时机如此不着轻重无有眼色的执意拒绝,无异是在打他的脸,也是在辜负他一番心意。
以他的脾性与骄傲,这样的羞辱甚而比他挨巴掌更难以忍受。盛京是他的地盘,他的太尉府更是有环肥燕瘦,他不缺权势,也不缺女人柔顺宠幸,且他已与她日夜相处那么久,那新鲜之感已然淡去,只留些浅淡的余韵乏味,而她今日这般不识好歹,就更是狠狠下了他的兴头,失了耐性已成定局。
但在未确定他不会再来之前,云听还是不能放松警惕。
因着早上二人的不愉快也不曾背人,是以她今日将自己关在书房一上午,用了午膳后便呆呆的坐在窗前一动不动的举动,也就情有可原未曾引得他人怀疑。
凤敖一般是卯时上朝,前后至午时前两刻钟左右时回府。而今日午时已过,都未见他回来,也不曾派人传了话,看来是定要她吃了教训,或是已彻底败了兴致不再管她。
云听心潮浮动,面上仍旧一派冷淡,直到天色暗下,他始终都未再出现,也无人传话,她方彻底放下了心。
上元节这日,虽比不得正式年节,却也是世人辞旧迎新之喜日。商铺林立的街市之上披红挂彩,人声鼎沸,热情似火的叫卖声,时大时小的欢声笑语声,将这凛冽寒冬都驱散开来。
早在申时时,京中达官显贵之家的车架便陆陆续续向着宫门聚集,而城中百姓也不再忧心会否冲撞了贵人敞开了尽情玩耍。
临近戌时时,城南冠英候府大门开启,一辆华盖宝顶马车自门内缓缓驶出。
第39章 生死不知
皇宫内, 举凡宫宴或款待别国使臣,均是设于昌平殿内。
此刻的昌平殿内,金碧辉煌的威仪厚重, 轻歌曼舞,鼓乐齐鸣, 平日里政见不和的文武百官携内眷在侧,于此刻尽都一派和乐, 推杯换盏红光满面, 仿若至交好友。
而这其中, 唯左侧第二席单臂斜支在扶手上, 长腿支起,单手执杯,姿态慵懒不羁, 唇边带笑却莫名令人觉他心情不悦的俊美男子, 形影单只的坐在那。
帝后二人高座上首,殿内诸人形状自是被尽揽眼中。那狂狷傲性的小太尉气息冷厉好似是被谁惹到,众人皆醉他独醒的模样自是鹤立鸡群一眼便被二人觉察。
宣帝如今四十有五正值壮年,膝下三位皇子两位公主均已成家且子女俱全。太子为皇后所出,乃嫡长子为宣帝亲自教导。其人虽温文尔雅但威仪天成,早在成年时便已入朝参政,太子之尊已然尽受百官拜服。
二皇子凤霆坤性情严谨刻板, 善战,成年后便入了军营一直领兵在外镇守国疆。
三皇子醉心山水字画无心国事, 乃盛京闲王。
兄弟无围墙, 国朝内外一派和乐,宣帝如今记挂在心的,也就是亲如亲子的外甥还未娶妻成家, 膝下无子一事。
皇后后位稳固,又有帝王给予敬重,太子明理德才兼备,东宫之中皇长孙也平安落地过了夭折之险,后宫虽有宠妃但无敢生事者,她自知这一切均来自于天子赏赐,自愿意投其所好关照他重视之人。
遂此刻她不着痕迹的侧眸看了眼身旁天子,果见他也正看着那方。她眸光微动,便举杯朝自己左手边坐着,面色平静端庄尊贵的德馨示意了下,二人相视一笑其意自明。
举杯共饮后,才转过身,微微向帝王方向靠拢了些,端庄笑道:“圣上,您看这满殿朝臣均是携伴在侧,唯有懋瑾一人形单影只,且他如今二十近五,按理说早该娶妻生子后继有人了。臣妾与您一样疼他纵他,但眼看年关已近,他仍孤零零的,臣妾想来亦觉空寂心生不忍啊。”
宣帝点点头,他何尝不急,只这小子玩世不恭眼高于顶,曾不止一次说过这满京贵女尽是凡俗,无一人能得他另眼相看,如是几年过去,那新及笄的贵女长成了一波又一波,却每每被他横挑鼻子竖挑眼,如今看来,确是不能再任他任性下去了。
宫宴是百官乃至百姓趋之若鹜想尽了办法挤破了头想要参加的,但凤敖自小便跟着天子参加各种宫宴,国宴,早已是味同嚼蜡。
往年他乐意顾着规仪虽兴致缺缺仍是坐完了全程,可今年,他人虽在殿中坐着,却魂早已飞出天外。
往年被他嫌喝腻了只稍饮三两杯寥作打发的琼浆玉液,而今似是不知味的一杯接着一杯的往口中灌,越喝这心头火就越盛,深邃锐利的凤眸渐染赤意,唇角勾起的弧度也越显凉意。
那小妇人当真是被他宠惯的没了分寸,她想不被人知,他便应了她甘做那暗通款曲之人,她打他骂他,这等有伤男子颜面,大逆不道之举,他都一概不予计较,甚而还伏低做小,温柔哄劝,笑脸以对。
怕她孤单害怕,下了值便赶回府去日日相陪,怕她无有胃口,暗寻了京中精通南北菜色的厨子为她做膳,疼惜她受那云府磋磨,【创建和谐家园】给那云府下绊子明里暗里的刁难只为给她出气。
便是先时她嫌恶云家,他曾说要将云家打发出盛京也非哄骗于她,那云浮德本就品德有瑕,才能亦不出众,经了他言语震慑当值时已是出错连连,待过来年,将其远派已是定局。
他应她之事,从未有一件食言。他与她所讲之话从未有一句为空。他向来行事恣意我行我素,除却公务,何曾去为他人,尤其一个女子如此费心用心,便是他的父母,都不曾得他如此相待。
如今想来,他对那小妇人真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坏了,时时念着,刻刻想着,只可谓无所不应,无所不依。他都不知自己竟能对一女子如此耐心如此爱心体贴呵护,却可恨这小妇人心硬如斯,不为所动。
她不会不知他既说了带她参宴代表了什么,多少女子求着尚得不到能令他破了规矩带入宫中的荣幸,而他虽未有对她明言承诺,但只此举,便已胜过无数。便是日后有主母过门,有了此荣耀加身,任是谁也不敢欺了她去。
可她却仗着他的宠爱肆无忌惮,漠视,辜负他的苦心。纵她真未再提起前事,可他知道,她如此冷心冷肺,因由何在!但他凤敖既是付出用了心,便断然没有无有收获的道理!
“啪!”
薄如蝉翼的白玉杯应声而碎,好在这殿内歌舞升平杯筹换盏,几乎无人听到他失态捏碎了酒杯之音。
掌心绵密的刺痛感拉回了凤敖钻入牛角尖的心神,他闭了闭眸,将眼中那压抑不甘尽数敛下,尽管身前桌几上的酒壶几次空满,锐利的眸中仍是清明无半点醉意。
他仰起头微阖着眼似是不胜酒力朝后靠在椅背上,搭在扶手旁的手指微动,夹在指间的碎片便零星掉落不被人知,有几道先热后凉的黏稠液体自指间与手心滑落,顺着指尖朝下的方向无声滴落。
然凤敖却好似感觉不到疼痛,他从那不甘愤怒中清醒回神,第一时间却想的是那小妇人现下如何了,今日他不曾回府,也未派人传信,她可是心有忐忑?
此刻盛京内外火树银花,家人团聚,满是欢声笑语,他的小妇人在盛京除了他便再没关心关切亲近之人,她此刻是否孤零零的望着绚烂天空,顾盼生波的美眸中是否是令他怜惜的寂寥,
如是一想,他便心生迫切,只想要快些回去抚慰他的小妇人,不要她感受孤单冷暖,只在他怀中享受安然。
他不知自己身随心动,更未察觉到殿中的舞乐笑语之声何时停下,当恍然听到有人叫起自己时,霎才发现,他竟已站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