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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韩涛现在缩在灰尘遍布的小巷子里,却是再无可逃,一点被划破的皮子耷拉在他的鼻子边,他也不管脸上的伤口,坚持开口道:“没想到你居然是个毛头姑娘。”
韩涛对面的瘦小姑娘正是原本打算回纪家庄领罚的纪柳,她甩了甩双刀上的血迹,毫不客气地呸了地上那个被前东家追杀得半死不活的男人,嫌弃道:“一口一个老夫装老头子,你不仅眼瞎还脑壳有恙!”
说着说着,韩涛一双眼因为失血过多而慢慢闭上了。纪柳将刀一把推进了刀鞘里,拿着那漆黑的刀鞘戳地上的韩涛:“喂,死了没?”
韩涛闭着眼苦笑道:“别戳了,没看见地上那一大滩血么,你这丫头一点儿都不温柔。”
纪柳闻言又戳了他几刀鞘,奇道:“你这厮想偷阮家贵女,还害我要挨一百五十个板子,别说我刚才好心帮你把裴涉派来灭口的打跑了,现在就算给你一刀也是你活该。”
可为什么在发现此人被旧主追杀的时候插手呢?纪柳并不明白,只是想去做便做了。
韩涛睁开眼看了她,眼前一阵阵发黑,纪柳只是把裴涉的人打跑而不是灭口,若不是他特意跑到了季钧惦记的余家附近,怕是早就坚持不到现在了,面前这个蛮不讲理的小杀手是他唯一的活路。
他毫无血色还拉着一条长长伤口的面上勉强扯了一个笑,以一种充满诱惑力的语气开口道:“小姑娘,我能帮你免了这一百多个板子,只要你让我活着见到你家大人。”
纪柳狐疑地瞧着他,只见他掀开那层平凡面容的皮质面具后,真正的半张脸精致而苍白,做出这幅神棍一般的表情却丝毫不让人反感,不由道:“你要是说了谎又该如何?”
韩涛面不改色扬了扬脖子,断然发誓:“你把我锁起来带过去,只要你发现我骗了你,就直接往这儿一刀。”
纪柳想了想,掏出一包药粉往韩涛的伤口上洒,韩涛昏沉的意识中猛然扎进了尖锐的刺痛,他默然咬着牙。
纪柳不由啧啧称奇:“大人交给我们的药效用强劲,你倒是忍得住。”
她一把将脱力的杀手拉起来放到一旁百姓废弃的推车上,用麻绳将他捆了威胁道:“此物需要每日服用解药,否则三日之内肠穿肚烂。”
韩涛当然听见了,心中绷紧的弦一松,终于放心地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不怕不怕 反派都是纸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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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前,武和城三十里外。
一队轻骑悄悄来到一处高高的山谷上,正是武和城派出的斥候,在他们脚下,一眼望不到头的大军从平原经过,马蹄连绵成不绝的雷鸣。
阮承安望着底下黑压压的大军面色铁青,他身边的副官狄泽同样死死地咬着牙。这一队大军扛着的旗帜明显是北方已经安分守己几十年的突厥人,没想到西突厥覆灭的警告竟还不够震慑他们,居然在这个时候露出了獠牙。
三十人的骑兵小队将马栓在树下,匍匐在草从中估算着敌人的数目——千,五千,万,数万……越是估算,阮承安的心就越发沉下去。
武和城是北庭与安西的大后方,本是输送粮草军需的中转地,根本没有足够的驻军对抗入侵!【创建和谐家园】厥人又是怎么绕过守备森严的宣州边境来到了这里!
狄泽扯了扯阮承安,两个人带着三十个骑兵悄悄回到了栓马的树丛,阮承安将带出武和城的信鸽放飞,一行人匆忙跨上马抄小道全速赶回城。
前几日充满了节日氛围的城池如今城门紧闭,护城河外严密排列着拒马桩,城墙下是深深的羊马墙,城墙上架着强弩,匆忙往来的士兵运送着火油滚石,弓箭手在射楼上严阵以待。
武和城主段虎和副手李肃身着银甲走在城墙上,面上都是沉重的忧虑。
他身边的李肃看到了遥远地平线上若隐若现的烟尘,眉头挤成了深深的川字:“大人,突厥人前来武和城,意在切断大秦与安西北庭两大都护府的联络,若是武和落入他们手中,后果不可估量。”
段虎几日过去头发全白,仿佛老了十岁:“是我眼拙,”他一拳砸在了城墙上:“竟然听信莫家贼子放进了突厥人,如今引狼入室!”
前方数镇传来突厥人越过边境向武和城来的消息时,段虎立刻叫人点燃烽烟并带百人卫队围堵莫家,结果三个烽烟台都被人损毁,武和城的所有莫家人一夜之间不见了踪影!
正在这时一个高大的银甲小将匆匆跑上城墙,正是前去发信求援的阮承安,两个人都疾步迎着他走了过去:“承安如何了?”
阮承安抱拳大声道:“已向北庭都护府宇文将军传信,信鸽到北庭之后,大军两日后便可到武和附近!”
段虎和李肃都心下一松,李城丞道:“我们只要守住武和城三天,只要后方宇文将军赶到突厥人必定不战而退。”
阮承安与段虎互相看了一眼,段虎带着他们疾步走上城楼一边道:“城内驻军一千,承安手下三百轻骑,加上自愿前来守城的民众,只要今夜突厥人不攻城……”
话音刚落,一个背后插着羽箭的传令兵飞快地向三人跑来,一边大喊:“报!突厥前锋已到城外五里,随军正在搭建云梯和攻城塔!”
三人面色巨变,阮承安虎目圆瞪:“他们哪儿来的攻城器!”
段虎面色亦是极其难看:“莫家!”他对城楼上的下官大吼:“全城【创建和谐家园】!”
*
皇城之内正值常朝,北境武和城之围已传回朝堂,圣人自御台发问:“众位爱卿认为武和之危何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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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钧找到他说阮家的二小姐命中带煞他还不曾信,结果阮国公与穆夫人双双死在了北庭,他半信半疑地退了亲事,没想到这才一个月,连她兄长也要被克死了。
兵部尚书齐延站出来道:“【创建和谐家园】厥欺人太甚,此番入境定要给他们迎头痛击!”
户部侍郎季子实见此出列道:“陛下明鉴,运往宣州的粮草还在路上,若此时从中原调大军入北境,粮草方面就……”
齐延冷冷看了眼季子实,他女婿阮承安正在武和城,他自然不会对唱反调的季子实客气:“季侍郎好生兢兢业业,竟越过裴尚书擅自进言。”
身侧的户部尚书裴文斌没有对下属官的越矩不满,一如既往地老好人道:“陛下,皇城距宣州近千里,大军到时最快也是半月,不如发令请北庭都护府宇文将军回援。”
此言一出,朝中主和派的文臣纷纷出言赞同,圣人高坐御台,并不表态。
中书令裴瑾瑜站在文官之首,他一贯不会轻易在朝堂上发言,此时却在一片附和之声中冷然反驳:“武和是北庭安西的大后方,若等两府驻军回援,边境如何保证?”
天子闻言看了他一眼,心下颇为意外。
自安西都护府回皇城述职的骠骑将军李时弼今日也在列,他本就不耐烦朝中决议要吵嚷上数个时辰,此时听到中书令表态,立刻从武官队列中站出道:“请陛下准予臣往武和,誓斩突厥之首!”
天子见是李时弼这个平定南蛮的大将,不由道:“好!李卿此言甚合朕意,即刻领命带两万骑兵出发,户部明日之内将粮草备齐以供大军上路。”
接下来便是随着裴瑾瑜一行人回了皇城的原泉州刺史长孙沧被天子点为新任大理寺卿。
要事商议完毕后,小黄门便高喝退朝。
季子实身为从三品侍郎却被兵部尚书当堂驳斥越俎代庖,走在大臣中仿佛感到身边的人都在暗中嘲笑他,这让他面色极为难看。
他铁青着脸走下了漫长的御阶,忽然背后一凉,回头见中书令裴瑾瑜站在御阶上居高临下看着他,目光冰冷,仿佛在看死物。
兵部尚书齐延回到家中时,他的女儿齐雨溪正在焦急地等着他。见侍从通报,齐雨溪匆忙来到了外间向齐延问道:“父亲,武和城如何了?陛下可派了哪位将军前去解围?”
齐延带着自家女儿往堂中走去,面上有些无奈:“你已出嫁一年,还是阮家的主母了,怎么还这么毛毛躁躁的。”
齐雨溪不由气得扯住了他的衣摆道:“我夫君在北方生死不知,父亲还说什么沉稳!”
齐延自小宠这个女儿,此时见她着急也就不卖关子了:“今日陛下准了李时弼将军带两万兵前往武和。”
齐雨溪眼前一亮,追问道:“可是那个生擒南蛮王族百人的李时弼?若是他去,只要武和城能坚持到大军赶到就无恙了!”
齐延点点头,父女两个进了书房各自落座,他拈着自己的胡须若有所思:“今日季子实似要拦着陛下出兵,竟提议只坐等北庭府派兵回援,却被中书令裴瑾瑜驳斥了。”
齐雨溪如今心绪也没有再像方才那样焦急,闻言也思索道:“裴中书不是一贯保持中立,极少参与朝中议事的么……”她说着说着又愤然道:“季子实那厮真是不要脸面,先前退了我们卿卿的婚事,如今又要来碍着承安!”
齐延摇摇头,教训道:“慎言,你仔细想想阮家与裴瑾瑜有无交集,他不会无故破例为谁说话。”
这位心直口快的小女儿闻言疑惑地看着他:“裴丞相与阮国公从无交集,现在阮家只有承安和卿卿,裴瑾瑜哪里来的关系?”她脑海里忽然冒出了一个荒谬的猜测:“上月卿卿去了云宁山庄被宵小打扰,我向皇后姨母请了人去保护,难道是裴瑾瑜……”
齐延与齐雨溪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面上的不可置信,“不太可能,”齐尚书比女儿知道更多消息,率先否定道:“陛下去年试探过给裴中书定下一位公主,当天就被他回绝了。阮家姑娘虽也是高门贵女,但……”
齐雨溪知道他没说完的是什么,顿时有些生气:“一个清清白白的小姑娘,即使身子弱了些也不是她的错,父亲若是非要这样说,我就走了!”
她说着就往门口走了过去,齐尚书分外无奈:“是是是,那小姑娘什么都好。”他站起来对自己那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女儿道,“既然回来了便等你母亲归家吃了晚膳再走,不然为父又要被她念上几天。”
这一打岔,父女俩都把方才谈到的事务忘了。直到齐夫人与父母用了晚膳走出齐府,却见门外静静地停着一辆马车,分明是阮府里阮卿常用的那一架。
齐夫人顿时有些心疼,上前对守着府门的下人道:“怎么阮二小姐来了却不向里头通报一声?”
几个守着齐府的下人都有些为难,马车里阮卿听到了她的声音,微微掀开一点车帘道:“嫂嫂莫怪他们,我也是方才到了。”
齐夫人也上了车,见阮卿面色不是很好,担忧地持着她的手劝道:“近来天气冷了,卿卿莫要出门才是。”
阮卿此时穿着厚厚的雪披,手脚却仍然泛着凉意,勉强对她笑了一笑:“无事,只是心里实在难安,便想来这儿等一等嫂嫂,盼着武和那边能有些好消息。”
齐夫人连忙把自家父亲朝中听得的消息都细细说了出来,才见到阮卿面色慢慢好转了。两个女子都担忧着远在北方的家人,恨不能和今日得了授命的李时弼将军一起飞过去。
齐雨溪也露出了一个笑来,劝她道:“承安一向有主见,北庭府离武和城更近一些,他发现不妙一定会比朝中更快向北庭求援。”
她说着想到了和父亲讨论过的人,那个荒谬的猜测再次浮上心头,低声对阮卿道:“卿卿可知那中书令裴瑾瑜?他今日帮你哥哥说话呢。”
回来皇城时裴家君子的承诺犹言在耳,而如今他像每一次危难之时一般,在朝堂上为自己唯一在世的至亲争取救援。
阮卿分明并不悲伤,在齐夫人的话语中却还是红了眼眶,缓缓道:“嫂嫂……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是前世今生,都放不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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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夫人摸了摸阮卿柔软的发顶,眼中笑意温柔:“我们家卿卿真的长大了,若真的有意,此间事了嫂嫂便为你相看去。”
她在齐府时还会任性一番,对父母亲使一使小脾气,此时面对阮卿却不由做了长辈的样子柔声安慰。
阮卿眼里还有泪光,闻言心中一暖,轻轻握住了齐夫人的手。
阮家的车马行过漫长的东街,迎面却来了一趟别家的车队。赶车的小厮侍从见对面是季家的人,马车规制还是朝中的三品大臣,不由调开了马车向一旁退让。
这本是一让一往的小事,那季家的马车与阮家交错而过时,却突然掀起了轿帘子,露出了里头的季子实和他的小妾来。
季子实早朝受了窝囊气,回府了向小妾虞含娇劈头盖脸发了一通火气,便摔门出去不见了踪影。
虞含娇身份低微自然不敢有任何微词,这冬日里天儿寒风冷的,她还被俞夫人打发出去寻他,此时才把永成楼里烂醉如泥的季子实找回来。
现听说前面有阮家的马车,她猜出来的不是阮卿便是阮承安的夫人,便阴阳怪气道:“不知这是哪位可怜人,夜深了还在大街上奔波?”
虞含娇听了季家人议论过武和城的事,不由心中暗喜,她被阮家小姐狠狠地下了面子,自然阮家人越倒霉她越是开心,此时幸灾乐祸道:“阮二姑娘前几日还与妾论什么高门低位,如今你们阮家只剩寡妇孤女,可还是高门?”
阮家的马车极为宽大,此时里头露出了一声冷笑,却是隔着车帘,传来一个完全不同于那阮家小姐的清脆声音:“哪家婢子没有教养好,如今放出来丢人现眼。”
季子实此时醉得人事不省,虞含娇呈口舌之快后却没有地位像对方一般理直气壮,一张脸气得青白,怒道:“我乃季国公三子之妾,徐州虞氏女!”
对方惊讶地回道:“本以为是季家没长眼的奴婢,原来是那季三的妾,难怪如此……”那夫人根本没有拉开车帘,只散漫道:“如今皇城里什么人都有,连这等货色也能入门,真是不挑啊。”
虞含娇气得热血冲脑,顿时口不择言:“武和城被突厥人围了,看你们阮家死了阮承安还能嚣张多久!”
这是阮家两个女子不敢碰触的死穴,齐夫人一双手死死地攥紧,眼睛通红着就要下去撕烂那虞含娇的嘴,阮卿拉住她,平静地摇摇头。
就见阮家的车架里传来了一个天生温软的声音:“季家快为季子实选正妻了罢,不知是刑部尚书的嫡长女,还是谢太师家的庶三女。”
虞含娇心下一冷,面色极其难看。她婆婆俞夫人出身皇城俞家,自然看不上她这个小门小户的破落女,最近的确在请各个世家的夫人携女来访。
阮卿嘴角轻轻一弯,自一旁的红梅绣银丝锦袋中拿出一粒银瓜子,轻飘飘地掀开一点车帘扔给了那虞含娇:“你如此教养,若是被主母赶出季家连一个婢女都做不了。此时趁季三的正妻还没进门,赶紧去宫中请一个管教嬷嬷罢。”
阮家人慢悠悠地走了,只剩下虞含娇在季家的车架里怒骂,一旁的奴仆垂首低眉忍受着她粗鲁的言辞,都是敢怒不敢言。
回到府中以后,阮卿安慰了一番齐夫人,来到自己卧房却难以入眠。
她枕边放着那只小小的镂金匕首,枕下还藏着一张自己写的小字,是数天以前在云宁山庄望着那缥缈云雾之外的楼阁,心心念念写下的“怀瑾握瑜”。看着它们,阮卿心中便涌起了一层暖意来。
从雪在外低声问道:“小姐可有什么事?”
阮卿披着厚重的雪裘来到了桌案前,轻唤了一声:“进来替我磨墨吧。”
她用笔点了点墨,提笔写下了一封信,只道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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